丽贵人这样的笑意背后,有着无尽的猜测,青岚不愿意去猜,只知道她自己定然是自己亦或是猜测到了什么,茶香四溢青岚却是一口都未曾喝过。丽贵人细看着青岚轻吟道:“娘娘好似对这件事很关心一样?”
青岚不语,方才确实是有些心急了,情急之下倒是有些失了分寸,便是俏声道:“麝香一事关乎重大,丽贵人若是有旁的思虑,也可禀告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为贵人解去忧虑。”
“娘娘这话可是说大了,妾身即便是再尊贵也不敢叫皇后娘娘给妾身解忧不是。”丽贵人莞尔一笑,青岚抚着手腕间冰凉的玉镯,淡淡道:“皇后娘娘为一国之母,所谓解忧也只是为了平定后宫,贵人真的有事,皇后娘娘自当竭力帮助。”
青岚见丽贵人并不说话,倒也不把话放在皇后身上,只是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沉香味道,赞叹道:“好香的气息,叫人闻之安宁,比之雨欣宫中的味道更为怡人。”
“娘娘谬赞了,婉贵人宫中喜用花香,妾身宫中多用沉香和檀香,也算是各有千秋。”丽贵人倒是没有自傲,只是婉转道来,看得出来她对赵雨欣宫殿中的东西也是有所了解。
“说了这会子的话倒是忘记了一件事,春桃,快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青岚说道,她来之前便是备下了两份礼物,一份是给赵雨欣的,另一份自然是给丽贵人的,还未等丽贵人起身道谢,青岚悠悠道来:“丽贵人出身世家,从小便是用惯了奢华香料,雨欣出身小家自然是不太喜欢用檀香什么的。”
方从连馨那儿收下礼物,听青岚这话丽贵人倒是有些不明所以了,随即有些谨慎道:“莫不是娘娘觉得妾身用度奢华了吧?”
“哪有什么奢华不奢华的,你好歹也是个贵人,且皇上那么的爱惜你,你不用些好的谁用呢?”青岚环顾四周说道,便是有些压低了声音,“不过妹妹出身世家,还是最好不要同雨欣闹得过僵才好,这样对妹妹也不好!”
丽贵人面色一变,方才的好颜色全然不见了,觉得这番话是青岚在替着赵雨欣警示自己,青岚也是看出了丽贵人心中所想,当即解释道:“妹妹莫要想多了,本宫绝不偏帮任何一人,你与雨欣同为贵人位分同住庆喜宫,且皇上都爱惜你们,本宫希望你们和睦还来不及,岂会帮雨欣威慑贵人你呢!”
丽贵人的面色缓解一二,只是面色上还是有所顾虑:“只是方才娘娘说妾身出身世家,不该与婉贵人僵持,这样对妾身不好,这话是何意思?”
“丽妹妹出身世家,在这宫中家世也算是好的,”青岚瞄了一眼,丽贵人乃是礼部侍郎的女儿,礼部侍郎官居三品,算得上是朝堂上的重臣,“像妹妹这样的家世及宠爱,将来定是能够位居九嫔的,只是妹妹有曾想过一事?”
“何事?”丽贵人问道,青岚轻笑道:“妹妹虽然出身世家,拥有美貌,位居九嫔大有可望,但毕竟妹妹资历尚浅,雨欣算起来比本宫还要早服侍皇上,嫔妃晋位资历也是一大重要,若是皇上先行晋了雨欣为九嫔,妹妹的脸面该往何处放?”
丽贵人低顺的看着地面,这是她从青岚进殿以来第一次没有正面相对,似是有着无尽的想法,青岚则是继续说道:“在晋位一说上,贵人同雨欣谁先晋位,本宫说句实在话,贵人心里也应当清楚,雨欣可能会比你先成为九嫔之一,即便你后来居上,也怕是低她半阶,更可况九嫔四妃乃是一宫主位,一个公园只唯独一位,无论你们是谁晋了九嫔,都要有一位搬出庆喜宫外,另局他所才是。”
听着这些话,丽贵人的手不由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裳,衣裳上的娇美菊花图案也是被攥得变了形,长久之后丽贵人方才吐息微笑道:“多谢娘娘教诲,娘娘的话妾身定当铭记于心!”
“这么多入宫的秀女,本宫一直以来都很看好你,家世好容貌好,皇上也是欢喜你,只是你一直同雨欣有所不和,本宫这边只希望你能与她和和气气,也为了避免将来你两位分高低互相给其难堪。”青岚语重心长的说道,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带训诫之语,就像是一番苦心教导一样,这样的话才更让人听得进去。
丽贵人起身便是一礼:“恭送纯妃娘娘,纯妃娘娘万安。”从方才直现在,这也是丽贵人完善的一次行礼,青岚抚了抚身上的倦意,便是退走了出去,留下丽贵人一人心思沉重的思虑着。
安坐与轿撵之上,青岚抚着额头长久不语,随行在一旁的春桃小声问道:“娘娘,您为何要和丽贵人说这么多,丽贵人同婉贵人不和,不是更衬了咱们的心思吗,为何还要对丽贵人说这一层厉害关系来缓解她们之间的矛盾?”
“你当真以为她们之间的矛盾是我这三言两语便是能够瓦解的吗?”青岚睁开眼睛冷冷地反问道,“更何况,我的那些话根本不是为了化解她们的恩怨,丽贵人若是能够死死的压制住赵雨欣,我心中才会真正的痛快!”
春桃不解其意,便是疑惑道:“奴婢愚钝,不知娘娘深意。”
青岚面色清冷,虽是快到初夏的季节了,但是却如同腊月寒冬中的一缕寒风,叫人觉得冷彻心扉,她冰冷道:“我在丽贵人面前挑清楚了这一层厉害关系,便是叫她知道了,若是赵雨欣晋了九嫔之位,必然会对她难堪,赵雨欣出身比丽贵人低得多,容貌也是比不得丽贵人光彩华丽,且丽贵人为人高傲,你觉得她会容忍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子位居主位,站于她的头上吗?即便是有那一分的可能,她也绝对不会容忍赵雨欣有机会成为九嫔,成为庆喜宫的主位!”
春桃听了便是不语,仔细思索着,连馨便是略带了些笑容道:“这是娘娘的计策,现下丽贵人便是同婉贵人不和,娘娘道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以丽贵人的性子,怕是庆喜宫往后会愈发的水深火热!”
春桃这才点头明白了,轿撵行了一路,这一路上不少的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叫青岚有意无意的看见,如今周轩皇正值青年,宫中秀女颇多,无论是失了宠的还是未得宠的,连有姿色的宫女都是跃跃欲试,只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行走在宫道之上人人都是一副朝气蓬勃之态,也唯独自己孤落冷意,在初夏还未袭来的炎炎之中,像是已经败落的芍药花,只存着形态上的唯一一点红艳,其余的都已经腐烂衰败,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湮灭在宫中。
青岚只当是不在乎了,即便她这朵花开得再耀眼又如何,宫中那位至高无上的赏花人连余光都不曾在自己身上流连,到还不如随着时间在众人看不见的时候渐渐消逝,也不会叫旁人看了笑话,更不会让自己落了伤痛。
一想到那个人,心中便是不由浮现起他的样子,在他还未登基时的偏偏风姿儒雅稳重,在他登基后的威严并重不怒自威,都深深的吸引着自己,直到现在,青岚还是忘不了也不能忘记,自己是多么的爱他,爱他进了这深宫,爱他付出了一切,甚至连腹中的那个孩子,也一同失去了,一切都源于爱他,爱着周轩皇。
“啊呀!”快到青溯宫时春桃一声惊呼,青岚微微皱眉,她一向来不喜欢春桃一惊一乍的样子,春桃却是一拍脑袋急切道:“娘娘,奴婢方才好像将您赏给我的碧玉珠花给落在了庆喜宫中!”
青岚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儿,随即说道:“那你也不必如此急切,大不了本宫在赏你一个便是了。”春桃却是千百个不愿意,直说道:“那可是娘娘犒赏奴婢做事勤快赏赐的,奴婢定要找回来。”
说着便是转身跑上了庆喜宫的方向,这倒是让青岚有些哭笑不得:“这个丫头,性子还是这样的匆急,也不过是串珠花罢了。”
连馨却是掩嘴笑道:“那碧玉珠花是小,重在春桃看重主子的那份心意。”青岚也是微微点头,在青溯宫中她对待春桃不比连馨差多少,青溯宫的宫人们也都知道春桃乃是青岚的心腹,青岚很是看重春桃。
“也罢,我们先行回宫吧。”青岚心情稍稍好了一些,便是吩咐着先行回宫了。
淡淡的花香还是那般的怡人,这花香分外的熟悉,便是赵雨欣的宫殿之中,赵雨欣画着纤纤细指上的指甲,胭脂蔻红叫人艳丽无比,外头佩云却是进来说道:“贵人,春桃要见贵人一面,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贵人。”
“嗯,让她进来吧。”赵雨欣淡淡的嗯了一句,便是放下手中的画笔,只等着春桃的身影恍惚间进了自己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