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秋一直待到寒冬,我就觉得自己像被囚禁的小鸟,不知道要待到何时才能出笼。王爷每天都来,他怕我闷便与我对诗,同奏乐曲,却从不跟我说外面的情况。但我从他无意间露出的倦意我便知道,事情也许没有转好,而是更坏。
这时的大雪刚下,雪层早已掩过膝盖,他着王府的管家送来焦炭,火炉以及羊角风灯,以免我被冻着。
这天晚上,他便骑马前来,与我同用过晚餐便笑道:“你可闻到什么香味没有?”
我细细嗅了一会道:“梅花开了。”
他笑道:“可否有幸牵玉人之手,和月摘梅花。”
我看院外浅月如银洒落,与雪景辉映,美得有些似梦,我笑着将手交过去道:“我愿与你携手,不论风雪。“
我们两人提着羊角风灯走了出去,前方的莹莹火光照亮前方的小路,路有些滑,可手心却是温暖如初。走得一阵,他便停下脚步,将风灯挂在树枝上,便捡起地下的一团雪向我砸过来,我急忙跳开,捡起脚边一堆雪,揉成雪球开心扔了过去,他却不避,任由雪花从发上零落,看着他满脸就像图了****一样,我盈盈而笑。
这次才注意在一簇梅树中间放着桃木圆座,左边却见一小铁锅,噼噼啪啪的火星子正在给它加温,我讶道:”你在煮什么东西?“
他故作神秘的笑笑,我不依便赖在一旁不愿上前,只是轻挪细步,摘下一枝梅花带在发间。他赞道:”谁折南枝傍发丛,佳人丰色与梅同。“
他便轻柔牵过我手,走近一些才看清原来是小火炉道:”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他点头笑道:“是白居易《问刘十九》,正对今晚的主题。我可在雪地里埋了东西?“
我听了便也蹲下抛开一团雪,他看了笑道:“你这样漫无目的的乱刨,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说完便将我扶起道:“好好坐着就行。雪沁手的紧。”
我滇笑道:“你什么都不用我做,我都成保护动物了。”
他道:“好好。我可愿一辈子都这样保护你,做我的女人我可不愿她饿着冻着,只愿她天天开心就好。“话说完,便见他从雪地里拿出金色的酒樽。
他接口道:”梅花偏宜月下观赏,故有月色玲珑剔透,暗香浮动之意。但借此良辰美景,备金樽,绿蚁,与佳人花前共一醉。“他从铁锅中拿出一雕花的酒瓶,掂量一下温度见适宜,又从怀中踹出白玉酒杯,满满呈上浮花的美酒。
我取过一口满满细品道:“王爷真是好兴致。”
他也是对饮一杯笑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叫我王爷?”他的笑柔柔的,仿佛寒意都尽数退去。
我柔声问道:“叫你润可好?”
他满意的笑了笑道:“我很喜欢。”
随即接口道:“月夜赏梅本是一绝,还有就是补上次在王府的约会。”
我道:“可别像上次半路又下起雨来。”
他轻轻笑了道:“傻瓜,怎么还会下雨。老天已经戏弄过我们一次,也算知足了。”
我们一杯杯欢歌对饮,我的酒量终究不行,三杯下肚,头便眩晕起来,举起酒杯起身颠簸笑道:“花无长红,我却有人常伴,岂不乐哉!”
将酒洒下雪地笑道:”这杯我谢老天,让我寻到良人。“
锦润面颊红润起身笑道:”我也感谢月老,赐我良偶。“
说完他便牵着我一同对月下跪道:”我相信月上必有嫦娥,因为她错失良婿,因此她不愿相爱的对方再受苦,才赐我俩佳缘。“
他深情看着我道:‘雪儿,你可愿意以月为证,与我结为夫妇。”
我虽然有些醉,但他的每一句我都听得清楚,我满含眼泪的点点头道:”我愿意。“
我俩便异口同声道:”我夏吟雪,我格锦润,以明月为证,于今夜结为夫妇,此生至死不渝。“
锦润有些感动的抱着我喜道:”雪儿,今生我必不负你。我想过了,等我凯旋归来,我便不顾世上繁华,与你一起看遍世上每一分山山水水,谁管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只愿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眼泪不自觉留下道:”你要出征打仗,可记得一定要安全归来,我在这等你。“
想起一事又问道:”那你母亲怎么办?“
他搂我更紧道:”我想好了,等我回来,我便以游山为名,接我母亲前去,便再不回来。我母亲爱我胜过自己,她定会愿意。“
说完他摸着我的手指向他的心窝道:“我的心已被你满满占住,我归心似箭,一定早回来,不让你等太久。”
我笑着拍打他的肩道:“我该怎么办,我发觉我连一刻都离不开你。“就在此时,我听见有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有人在一般。
我挣开他的怀抱道:”润,好像有人。“
他一听,忙四处瞧瞧并未有异常道:”想来是雪地的动物,不小心踩着枯枝罢了。再说今天来的可都是我的心腹。“
灯光一寸一寸慢慢暗淡下来,锦润便扶我起身柔道:”夫人,可以回去了,到时你受凉为夫的可有心疼的了。“
待到门口,我挣开他的手道:“我自己走进去就行了。“
他在我耳边笑道:”你还含羞不成,不过我还比较喜欢你欲羞还怒的模样。“
门内听得声音,画屏便迎了出来笑道:”王爷,小姐,这么晚才回来。“
她见我们模样有些怪异便轻拂脸笑道:”想来定是一个好地方,看你们都是红光满面。“
画屏又接口问道:”王爷,今天可不会回去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画屏。“
画屏嘻嘻一笑道:”好了,我不取笑你们了。房间已为你们备好。“
锦润想来心情特好,便只是一笑道:”画屏,随便给阿奕也准备一间厢房。对了徐管家走了没?没走就多准备一间。“
画屏边引着我们边笑道:”阿奕那猴头的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徐管家可走了好一会了。“
画屏将我们送进我的房间,便退了下去,只见房内红烛高高点起,红罩子,红被子,红枕头,一派喜庆的好兆头。
我笑道:”今天你是故意的,原来你早就做好准备。“
他走进搂着我道:”我只是想给你惊喜,还有就是此次出征在即,想套住你,不让你找借口离开我。虽然有些简单,但你相信我的心却是真的。“
我也不挣脱,道:”什么时候出发?“
他有些不舍道:”明天一早便要走。“
我从枕头下方拿出一件淡紫色男装,让他起身,在他身上比划几下道:”这是前些日子无聊便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他喜极而跳道:”你为我的衣服,我真的好高兴。“
我温柔看着他道:”你可是一向冷静,怎么今日却像一个孩子无措。“
他声音带了几分柔,连空气都被融化了道:”这是你一次给我做衣服,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
他闭上双眼,眉眼带笑道:“有了你,我真觉得好幸福!”他褪下衣物,只留贴身小衣,我走过去,轻柔的为他穿上,在烛光中的他英俊的有些不真实。
他看了一眼道:”真是太合身了,原来你一直暗中留意我。“
我倔强道:”我可没有,只是想着应该合身。“
说完便坐在床边。他一听,便笑着扑上来,掖我,笑得我直打滚,直喊求饶,他满意的松开手,他看着我带红的脸,有些出神。
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吻便如雨而至,他的唇吻至锁骨处便停下。他起身盘坐笑道:”这是我给妻子的奖励。“
我一看原来在锁骨的右侧有点点红印,他浓浓的酒气又扑面而来,他在我耳边吹气道:”其余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来收。“
我有些含羞的偏过去,他只是笑着起身,将棉被捞开,将我放至最里端。他便紧挨着我躺下,有些不满足便侧身用双手牢牢的抱住我,就怕我会消失一样。我心中有些甜蜜,一觉便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听得有他起床的动静。他正打算穿衣,见我醒来在我脸上一吻笑道:“本打算让你多睡一会,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你。”
我见状也起身,他却道:“好好躺着,外面冷。”
我不听,径直走拿上一件外套道:“让我尽一点妻子的义务。“
他一听,嘴角柔笑,却没有再回绝我。他看着我拿的不是我为做的淡紫色衣衫便道:”我不穿这件,我要穿娘子做的衣服。“
我闻言便将紫色衣衫给他穿好,他一手握着我的手,一手摸着衣衫道:”只要穿着它,就当你在我身边一样。“
突然马蹄声响,阿奕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道:”王爷,天色不早,该启程了。“可能怕打扰我休息,声音刻意有些轻柔。
我立刻套上一件棉袄也送他出门,阿奕一见有些歉意道:”我只是想叫醒王爷,我可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我笑道:”我早都醒了,好好照顾王爷。“
锦润和阿奕见天色已经有些亮,锦润对着我微一挥手又道:”一定要等我回来。“
门外风细细,雪垂垂,他的身影便如黑点一般渐渐隐去,消失在白茫茫的画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