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跟我预想的一样，你的血品质够了，但魔性太强，我怕东离剑的神性会因此爆发，引起反噬。”花无忧望着辛宇飞，郑重地说道。
辛宇飞有些苦恼地回道：“可问题是二师兄你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找到比我的血灵性更足的血。”
此时只有他们两人，所以言语上都比较随意，只是其中的郁闷却也无人知晓。重要的是他们本可以不必如此苦恼，然而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都不愿意对别人的恩情敷衍了之，所以只能苦恼。
他们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
原本，那对兄妹来天山治病，花无忧给了他们方子，又帮萧明月延命数载，他们兄妹二人欠下天山一个人情，此事就算完了。然而今天萧明月却是无意间帮了大师兄一把，反倒让天山欠了他们一个人情，尽管他们本人可能不知情，但花无忧和辛宇飞却无法装作不知道，因此，也就有了现在的尴尬。
花无忧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吃过一棵神药，淬体又是老三和枝枝特意找的百寸乳帮你过的，论血液灵气还真没几个能超过你，问题是你练疯魔剑把血练得都带上魔性了，你让我怎么用？”
沉默了下，他又说道：“疯魔剑虽强，但侵蚀本源太狠，你……还是别练了。”
话题到此，气氛便有些沉重，过了片刻辛宇飞才故作轻松地说道：“怎么又扯我身上了，况且，我要是废了疯魔立场，立马就得从四方榜掉出来，更别想挑那个混蛋了。”
想了想，他说道：“能不能用那妮子自己的血？她既然有神器伴生，那血液里肯定有神性相伴，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知道自己的劝说没用，花无忧心里叹了口气，说道：“用那丫头自己的血，那我这法衣还有意义吗？”
辛宇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为了转移话题，竟然说了这么白痴的话。炼制法衣的目的本就是要锁住萧明月流失的神魂精华，之所以需要灵血也是有拘魂锁魄之意，现在她自己的身体都锁不住神魂了，用她的血岂不是跟没有一样。
“那怎么办？总不能取大师兄的啊！”辛宇飞郁闷地说道。
“哼哼。”花无忧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动了大师兄，咱们两个还想在天山住？光是万清大阵‘偶然’的故障就够我们受的。”停顿了下，他瞄着辛宇飞不露声色地问道：“听说，小师弟得了机缘，修出一具强悍的体魄？”
辛宇飞没多想便点了点头，又突然愣住了，然后慢慢瞪大了眼睛“师兄，你该不会是……”
花无忧别过头去，一脸淡然地说道：“我突然想到的而已。”
见他这个样子，辛宇飞立马就确定了二师兄绝对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研究小师弟，回想起当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可离小师弟回山还有几天呢。”
“没事，等他回来。”
“……”
在某人心里惦记着的时候，孟非却是没有急着返回师门，而是在中途转道来到了一个地方。
“前辈，您挑这地方真好。”满脸惬意的孟非由衷地赞叹。
“山野之地能好到哪里去，还能比天山强不成。”孔轩微笑着回答。
因为天山路远，因为自己境界不高，不能开启场域护住红墨，因为自己想给自己个理由，所以孟非没有急着回师门，而是来到了孔轩夫妇的隐居之地。
此时，红墨和彬焱正陪着金巧巧采摘山果，而孔轩和孟非则是在附近的一处热泉里泡着。
捧着茶杯抿了一口香茗，孟非望着远方说道：“天山也好，只是太大，太复杂，不像前辈这里简单，舒服。”
“这就是你赖在我这里不走的理由？”明知孟非话里有事，然而孔轩却是当做不知道。
孟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道：“前辈您又不差这点吃喝，让我们打几天秋风，您这里也热闹不是。”
说完这些，孟非突然安静了下来，很长时间以后，忽然问道：“前辈，您那天就看出来彬焱的身份了吗？”
那天指的自然是初遇的那天，孔轩说是感应到了故人的气息，如今想来，那气息的主人只会是也只可能是彬焱。
孔轩笑容渐敛，问道：“重要吗？”
孟非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茫：“是啊，重要吗？”
同样的三个字却包含着不同的意味。孔轩问得，是事，孟非问得……是人，只是在他的脑海中，这三个字前面还得加上几个字。
是不是人，重要吗？
这是他自从那夜以来，一直在烦恼的问题。
孔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苦闷到连天山都不愿回，想开解也无从下手，然而孟非却是自顾自说了起来。
“彬焱虽然是半妖，但心地却是比许多人都好，原本我以为，只要好好说，即便是带她回天山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
孔轩说道：“可是什么？”
回想着那个已经消失，却是真实存在过的神灵，孟非沉默了会儿后说道：“可是我现在有点儿不敢确定了。”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又疲惫地说道：“长辈们做什么肯定有他们那么做的理由，我不知道内情，按理说不该多想，只是”
“那种做法，我很讨厌。”
不论是冷淡的目光，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再或者稍稍带着谴责的语气，都在说明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很沉重，又很惘然。
旁观着一切的孔轩，此时眼神中的意味有些复杂，像是怜悯，却又非那种居高临下的低看，而是可怜的同情着。
他仍记得前不久这个少年还是一副懵懂无知，对一切都充满善意的人，如今只是去那世间走了一遭，就像多了无尽的烦恼，看来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确实太残酷。
“那你现在在烦恼什么？”孔轩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温和。
抬起头靠在岸边的石头上，孟非直直的看着头顶的天空，怔怔地说道：“我在想该不该让彬焱去天山，在想该怎么面对师尊，在想……我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
说到最后，他无力的笑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矫情，恶心，……但是啊，我真的不想变成那样。”
少年稚气，却是勾起了孔轩的回忆，想着自己离开的理由，不免有些惆怅，只是自己作为过来人，却是要给后来者指明方向。
“会烦恼只是因为你想的太多，为什么不看的简单一些呢？带不带她回山，你问问那个小姑娘的意见就好，至于该怎么面对你的师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别勉强就好，至于将来会变什么样，其实全在你自己。”
孔轩看着他微笑说道：“就像你学了妖族圣法，不还是个人吗？”
听着他毫不掩饰的说辞，孟非的表情慢慢凝固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