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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熟悉的陌生人

来不及看清那人的模样,晨晨只觉肩头一麻,整个人瞬间如电击般的酸痛难忍。跌跌撞撞间,她已被那人拖出了很远,拉到了一株树丛后。

周遭突然间安静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蓬乱的身影渐渐移近,树丛后阴影密集,月光并没有恩泽于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狂躁的蹲下身,仔细的打量着她。

随着对方的移近,压迫感也随之而来,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曾经午夜梦回,眼前的景像多次出现在梦中。

“褚清风?”晨晨高亢的叫喊在那人瞬间扼住她的喉咙时变成了低吟。

“谢谢姑娘还记得我。”褚清风苍白暗淡的脸缓缓移近,那种压迫感让惊惧交加的晨晨更加如惊弓之鸟。她不禁在心中暗骂自己,简直就是巫女再世,今日怎么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晨晨颈间被扼制,只能努力的半张开嘴用力的喘息着,但是胸肺中却如炸开一般难受,她真的怕褚清风一时失手将自己送入极乐世界。想咳又咳不出,只觉得大脑中渐渐升一起一片白雾,那白雾慢慢扩散。

我不要死,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用尽用力大声呼喊道:“秦姑娘一直在找你。”

喉间一轻,眼前的白雾瞬间消退,人影晃动,身边的人已跌坐在了身边。晨晨努力的回想了片刻,才捋清了眼前的事实,果真是自己在大脑缺氧的状态下喊出的话打动了他。

她偷偷的打量着有些失神的褚清风,许久不见,他眼中的狂躁更盛从前,也许是这北山的瘴气也为难了他,看他如此落泊,身上的酸疼感还在,但晨晨已有几分可怜起他来。

“褚公子,秦姑娘来京城找你了,你看到她了吗?”她刻意的收起声音,恐怕自己哪句话激怒了他,心中却有另外一种情绪渐渐升起,凭什么他总是来找自己的麻烦,杀他老子的是唐继名,又不是我陈晨。

褚清风似乎想表达什么,但整个人却渐渐缩成一团,如畏寒般瑟瑟发抖。脸色也越加难堪。

“你怎么了?”晨晨不免心生疑虑,看样子他好象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褚清风努力的想控制自己不再发抖,却又无力挽回,片刻竟抖得不能自己。晨晨有些惊恐的注意到,他齿间竟不由自主的发出了咯咯做响的声音,像极了自己恐惧到极点发出的声音。

“褚公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晨晨急迫的问道,心中不由得更加担心起来,若是小公子一去不返,她真怕自己的小命交待到疯颠了的褚清风手中。晨晨一边盯着他,大脑却在高速的运转着,心中想到了N种逃脱的方法,随即就被她否定了,如果她一直穴道被封,就是阎王老子再世,也无她半点生还的机会。

正当她全身紧绷的密切注视着褚清风时,抖作一团的褚清风突然身体一歪,整个人已向晨晨压了过来。

“啊,你……”还未及喊出口,晨晨只觉肩点一痛,吃痛之下整个人也如褚清风一般缩成了一团。

“你走吧。”耳畔传来褚清风带着浓重喘息的声音。

自由了?晨晨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她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难道他要放了自己?她疑惑的看着褚清风,想离开却又想帮他做些什么。

褚清风抬起越加苍白的脸,眉眼间亮晶晶的竟满是汗水,但眼中透出的凶狠却让晨晨骇得向后退了数步。

“还等什么,难道等我反悔吗?我可不会怜悯你。“褚清风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牙齿不在作响,但整个人却表现得如顽石般疆硬。

晨晨短暂了思索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那是卓不凡身上带着的妩媚夫人的长针,当时情况紧急,未来得及还给他。

“你想怎样?”褚清风惊恐的看着快速走近的晨晨。

“闭嘴。”晨晨冷声命令着。同时用手快速的按住他的脖子,胁迫他俯在地面上。褚清风虽是男子,但此时已如婴孩般全无半点抵抗能力,刚刚为晨晨解开穴道时也是凭着全身的力量压向她才得以完成,现在面对身材高挑健康活力的晨晨,他只能束手就擒。

晨晨摸着他的颈椎找到一处穴位,毫不犹豫的将长针刺了进去,一瞬间,褚清风如失了发条的玩具,竟安静了下来,身体也不再异常的抖动。晨晨扶起安静的褚清风,让他靠坐在树杆上。取出第二根针摸到他的眉头穴位,长针直入,片刻竟只露出点点针尾。

晨晨挑衅的看着褚清风,心中暗笑你也有今天。

褚清风轻轻的喘息着:“谢谢姑娘以德报怨。”

如今反客为主,晨晨嘴下更不留情面:“不必谢我,你何以报德?”

褚清风如一摊泥般的依靠在树杆上,听到晨晨赌气的话,竟轻声笑了起来:“文瑶,她还好吗?”

晨晨听他提起秦文瑶,心中暗道原来你还记得她,可怜她这痴情的女子,竟遇到了你这种疯颠之人,家仇报不得,还连累人家女孩子追随着你天南海北的乱跑。

“她不好,我也是好久没看到她了。”晨晨简短的回答着。起身取下他颈后的长针,抓起他无力垂在身侧的手,从手掌侧面直直的刺入。

褚清风吃痛之下,眉头紧皱,身体似要有挣扎之意,晨晨不禁喝斥道:“别动,小心我走了眼废了你的武功。”

褚清风瞬间如被击中要害一般停了下来,只是口中不停的吸着冷气看着她将长针尽数刺入手掌中。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象吃错药了。”忙完后,晨晨坐下来问道。

褚清风抬头看向被雾气笼罩的北山,自嘲的笑了起来:“姑娘不知道这山上的瘴气是道难以逾越无形墙壁吗?”

“你还不是越过来了?”晨晨反唇相讥,今日她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嘴下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嘲讽他。

褚清风冷笑道:“姑娘在这里也住些日子了吧,没发现这北山晚上从无人巡视吗?”

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注意过,不过既然他知道这里无发逾越为何还要冒这样的危险,难道他真的是命也不肯顾了?

“晨晨姑娘,以前真是多有得罪。希望你谅解。”

“我不谅解。”晨晨头也不回的答道。

褚清风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而是继续道:“在下还是想求姑娘一件事。”见她不再回答,褚清风轻叹道:“在下知道这时候求就算求姑娘已无半点资本,在下知道姑娘最是心善之人,我数次对姑娘不敬,姑娘却以德报怨的救了我,所以,所以姑娘还是要帮我拿到奇幻散的药方。”

晨晨听到他老调重谈,心中不免苦笑,卓不凡要奇幻散的解药,他却是要药方。就是不知道他二人用意可是相同。

“这件事就那么重要吗?”

“姑娘难道不知道这奇幻散的害处吗?家父在世时常教导我要逞恶扬善,唐继名研制出这阴毒的药品在世上兜售,引得多少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如果我得了这配方,一定会想办法配制出解药救世人于水火。”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晨晨一时竟无话反驳,只得为难的问道:“我想办法给你要出解药来好吗?”

“解药?”褚清风冷笑道,“你认为他会费这个心思去研究解药吗?”

晨晨眨着眼,想了片刻竟一时找不到答案,如果是她的话,研制出一种新药的同时,是绝对不会再浪费力气去研制它的解药,因为这是无用功。

见她低头不语,褚清风轻声打断她:“晨晨姑娘,我知道这事难为了姑娘。”

听他说得客气,晨晨竟有些不忍拒绝,想他也是想做件好事,自己何不也做件好事,便点头应道:“我试试吧,唐继名这人太过聪明,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晨晨起身取下褚清风眉间与手上的长针,关切的问道:“好些了吗?”

褚清风虽然点头,脸上的神色却依旧痛楚。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向晨晨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在下自当告辞。”

“喂,你怎么走?”晨晨不解的问道,他再顺着原路返回,只怕小命就不保了,自己为他针灸也只是缓解一时,只怕这瘴气对他的伤害要在以后才能显露出来。

褚清风凄然笑道:“姑娘不必挂念我的安危,只求姑娘若得到药方时,请将药方交给秦姑娘,告诉她我已不在人世。她一定会完成我的心愿。”

未及晨晨回答,褚清风已快步的向山上走去,夜风萧瑟,月色惨淡。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越加悲壮,片刻他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望着满山的雾色渐浓,晨晨耳畔一直回响着褚清风那句绝决的话,告诉她我已不在人世。

站了许久她才缓身走到罂粟田边,放眼望去却不见小公子身影,身边的景色也很是陌生,思索片刻才明白,原来是褚清风将她拖出了很远,难怪四周看起来陌生。

晨晨站在月下,一时竟不知来时方向在何处,正犹豫着向东还是向西时,却看到西边远远奔来一个体形粗壮的人。那人身法快速但却带着些许笨拙,片刻便已奔到了十几丈外。

“晨晨。”对方刻意的压抵声音向她呼叫着。

是小公子,但是他怎么一下子胖了这么多。晨晨带着疑问迎向他跑了过去。当二人汇合时,晨晨才看到他肩头竟然扛着一人。

看到晨晨安然无恙后,小公子将肩头那人用力摔在了地上,同时揉着肩头,脸上带着痛苦:“好重哦,压死我了。”

“他是谁?”晨晨好奇的蹲下身望向那人,却看到那人似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般,用手摸去一丝凉凉的感觉传入手指间,竟是那细如发丝的追魂索。她不禁轻声笑了起来:“你包粽着嘛,捆得这么结实。”

小公子脸上带着调皮的神情的轻捶着后背道:“累死我了,这家伙武功很好,要不是他吸了很多的瘴气,神志有些不清楚,我还真对付不了他,还好我封了他穴道。”

“我们怎么处理他?”晨晨口中问着小公子,低头看到地上的人一身夜行衣,脸也被遮得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紧闭的眼睛,但那眼睛在月色下却有着一个十分美好的弧度。她不禁心好奇,这贼难道也是个美男,她俯下身仔细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却发现他睫毛纤长浓密,似乎还在微微的抖动着。随着她注意力的集中,她似乎听到了那人口出传来了一些声音,她好奇的俯身听去,隔着黑色的面巾那人口中传来的却是牙齿的咯咯声。晨晨瞬间便明白了,小公子为何将这人捆得如此结实。

“把他交出去前,我得先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小公子话语中带着调皮,伸手一把抓下那人脸上的面巾。

晨晨也同样好奇的盯着那人,被拉下面巾的那人却露出了一张纤秀美丽的脸庞。月光下她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小巧的嘴巴微微的有些上翘,有几分熟悉却又陌生之感……

晨晨盯着地上的人惊呼道:“我好象见过她。”

小公子也有些吃惊的看着那女子,伸手拉下她头上的帽子,一头乌发瞬间便在她四周散落开。

“是莫姑娘。”晨晨不假思索的冲口而出。

“莫姑娘是谁?”

莫姑娘一向打扮得精致美丽,今夜她一身黑衣素颜相见,晨晨倒有几分不适应,不过,她不能否认莫姑娘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她的美与冰儿等人各不相同。冰儿是玉洁冰清之美,更多的是清秀动人,可人是温婉娴淑之美,属于小家碧玉型的,而莫姑娘就是集美艳大气于一身的美,她的美具有侵略性,让异性一见倾心。

小公子拍了拍晨晨的脸,示意她清醒些。晨晨被他亲昵的动作引得有些尴尬。她心中暗道,一个大小伙子这么不检典,你虽然是爱男人,但也不能对我这么亲密无间吧。

“莫姑娘是解语轩的头牌。”晨晨红着脸解释道。

“解语轩我知道,刚来时我要去逛一逛,陈叔他们还不让。”小公子盯着莫姑娘的脸看了许久,才奇怪的问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武功?一个歌妓会武功还需要给人唱歌解闷吗?”

这个问题一下也难倒了晨晨,她能理解莫姑娘的出现,想来卓不凡被困至今已有十几天,莫姑娘是他的相好知己,一路找来并不奇怪,但是怪就怪在她是以这种身份出现在她面前。

“我去叫护卫。你看着她。”小公子站起身正在离开。

不要,晨晨情急之下,蓦然站起身挡在了他面前。小公子被她激烈的动作吓了一跳,瞬间停下了脚步。

晨晨一拉抓过他,恐怕他瞬间跑开,低声道:“小公子,我们是朋友吗?”

看到小公子掷重的点头:“莫姑娘是卓不凡的红颜知己,我们不能把她交出去。”她不知道赵王爷开辟这里到底有何目的,但是就他们的处事方式,她也能猜出赵王爷也决非什么善类,如果冒然将莫姑娘交出来,真的有了什么不堪的后果,那她要怎么面对卓不凡。

“你说怎么办?”小公子马上表态,让晨晨很是满意。

“先带她去我的房中。”

小公子扛起莫姑娘,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一路向晨晨的住处奔去。晨晨一直担心是否被人发现,还好有惊无险的回到了住处。

二人手忙脚乱的将莫姑娘放到床铺上,小公子积极的为她试了脉。一旁的晨晨有些焦急,虽然莫姑娘曾经在她面前极其高傲,单凭她是卓不凡的知己这一点就让她不得不以礼相待。见小公子眉头略皱,她也将手指搭在了莫姑娘的手腕处,静下心来,只觉她脉相繁乱竟毫无规律可言,似乎比那褚清风要重了许多。

“你有什么办法,快点救她。”晨晨将希望寄于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脸色微红,摇头道:“她是被瘴气熏到了,但是我没见过这种症状……”

“你是说,你没有办法?”晨晨焦急的问道。

“办法我倒是有。就是……”小公子吞吞吐吐的说道。

在晨晨焦躁的目光中,小公子竟笑了起来:“怕什么,有我小叔叔呢。”

晨晨不由得气馁,告诉了唐继名不就等于将莫姑娘交出去有何分别。不过眼下再无他法,只也能从唐继名身上想办法了。

见她急得一头热汗,小公子站起身轻叹道:“我去找小叔叔,我会有办法拿到解药的。”

见小公子离去,晨晨忙将大门从里面插死,打了一盆清水,坐在灯下为莫姑娘清洗了脸上的污痕。由于清水冷冰,昏睡的莫姑娘轻轻的皱着眉,片刻竟睁开了眼睛。

她眼中带着明显的敌意迎面晨晨的目光,二目相交时莫姑娘神情一怔,随即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同时牙齿间传来咯咯的声音。

晨晨慌乱的取出怀中长针刺在了她的手臂间,并轻声安慰她:“莫姑娘,不要动。”

莫姑表情一松,想说些什么,但又无法表达出来,只是含混不清的回道:“我动不了。”

晨晨马上想到了是小公子封了她的穴道,心中不禁懊悔刚刚怎么忘了让小公子解开,转念一想,褚清风中了瘴气之毒似神经受损,颤抖不止,莫姑娘如果不是封着穴道一定也是抖成了一团。

她手中只有卓不凡留下的这两只针,只能依次为莫姑娘刺入不同的穴位,忙碌了半个时辰后,莫姑娘脸上苍白中泛着青色的颜色才淡了许多。

“谢谢你,晨姑娘。”莫姑娘虚弱的看着她,美丽的眼睛中带着谢意,往日里的高傲早已不复存在。

晨晨与她并不熟悉,一个人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坐在床边轻轻的绞着衣角:“你也不必谢我,你是卓不凡的朋友,救你也是应该的。”

提起卓不凡,莫姑娘脸上滑过一丝慌乱:“卓不凡他在这里吗?”

见到晨晨点头,莫姑娘似轻松了许多,摇曳的烛光中她晶亮的眼中似有什么在闪烁。

晨晨只是低头着,假装看不到她眼中的泪痕,心中却免感叹,莫姑娘一定是见卓不凡一去不回才冒险来找他,可见他们之间果真情真意切,我这样的丑小鸭在她面前真的是半分也比不上,平白让自己傻傻的恋了他那么久,真是另人羞愧。

莫姑娘似乎极为痛楚,虽然牙齿不再因抖动作响,但整个人却毫无生机,她闭着双眸,眉头紧皱,似在极力忍耐着。

晨晨见她十分痛苦,忙为她擦去额头的冷汗:“很难过吗?”见莫姑娘摇头,她心中暗道这女子看似美艳柔弱没想到比那褚清风还要坚强许多。

她坐在床边不时的擦掉莫姑娘额头涌出的汗水,莫姑娘只是紧闭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莫姑娘突然睁开眼,警惕的盯着晨晨低声道:“外面有人。”

啊,晨晨有些吃惊于她耳力的灵敏,侧耳倾听,果然听到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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