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一感觉到一个人影一直尾随在她身后,她停下脚步定了定,偏过头发现身后的人也停下来隐身到暗处,就加快了几步走进凤旗俱乐部。
那人走了出来,见宋唯一进了凤旗,便跟进去,所遇凤旗内部人都向他轻点头示意。
那人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凤旗内间的一个特备的雅室。一个身穿亮皮夹克式短袖的美貌男子靠在沙发上,头仰起,肩部和颈部完美的曲线和沙发圆润的弧度密切贴合,他慵懒地眯着眼,仿佛沉醉在从音响里流逸出来的沉静灵动的音乐声中,这间房间隔音效果超强,完全将外面轰轰隆隆的吵杂声隔绝在外,只剩下这美妙的空灵之音。
那人见林凤旗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也不敢轻易打扰,便看着站在林凤旗旁边的蒋达。
“那位宋小姐的消息来了。”蒋达俯身在林凤旗耳边轻声说。
林凤旗慢慢睁开眼,看见面前的小罗忙向他弯腰示了个意,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跟着她,她一到,我就立马过来告诉您了。”小罗忙说。
林凤旗站起身,走向沙发后的一面窗帘紧拉的墙,立刻有人上前将那面窗帘拉开,只见一整面都是半面镜,正好能看见俱乐部内的所有角落。
林凤旗眼睛搜索着,一圈看下来发现站着的宋唯一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他的视线留在她的身上,想看看她下面的动作是什么,直到她看了过来。
林凤旗赶紧收回视线,仓促之下再看过去时她已经转过了眼睛,他交叉手臂在胸口,自觉心脏在那一瞬间突然加快了速度,等稍稍平静下来,发现竟然忘了面前的是块半透镜,心中不免自嘲了一番。
小罗见林凤旗脸上多变的神情,且一直看着刚刚自己跟踪的少女,便明白了八九分,估计是看上对方了,却不知怎么上前去。
“老板,刚才那女孩可能发现我在跟着她了。”小罗试探一说。
林凤旗转过头:“跟踪个小妮子都被发现,还要我提醒你小心加小心吗?”
小罗谄笑着:“不过这也许是个好事。”
一旁的蒋达看着小罗:“这么漂亮的女孩在这么混杂的地方,还是一个人,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看来也是个相当单纯的人儿,若是碰上什么事谁帮助了她,她一定会万分感激。”
小罗说完后,小心地等着林凤旗的意思。
林凤旗看也不看他,懒洋洋的踱着步子坐回沙发上。小罗心惊胆战的低着头跟在蒋达身后跟到沙发前面,暗自后悔不该乱说话。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林凤旗狭长妖冶的眼睛连同身上黑色的亮皮夹克闪着尖锐的光,“喜欢乱猜别人心思的人。”
小罗听完吓得低头不语,看也不敢看此刻的林凤旗。林凤旗看起来慵懒颓然,当他的手下这么多年,他了解自己的老板,并不像看起来这般简单。
“不过,这次正中我的下怀,”小罗呆呆听着,“是个不错的想法。”
小罗抬头看着此刻还是一般吊儿郎当的林凤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待着干吗,你出的主意还要人交你怎么做吗?”蒋达一脸严肃。
“嗯,是是是。”小罗一连三个是才反应过来,赶紧致了个意跑出去。
“自作聪明的家伙。”等到小罗出去,蒋达像是自言自语道。
“是个聪明的家伙。”林凤旗说。
宋唯一找了个角落坐下,面前放着服务员端来的一杯免费白水。她在灯光明暗快速交接的时候乘隙搜索着那天远远望去的人。那天坐着的两人中必定有一个是凤旗的老板,一个是她见过的宋始岩,那么另外一个,就是他了。
宋唯一看见一个男子敞着外衣,流里流气地向她走了过来,像是刚才跟在她身后的人,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看到了别处。
“小姐,这里我可以坐吗?”小罗指了指宋唯一身边的位子。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宋唯一拒绝道。
小罗不死心:“是谁啊,男朋友?我注意你半天了,没见你有男朋友过来嘛,是不是他不要你啦?”
宋唯一没有答话,不理他也不看他。
小罗蹭了过去坐下来,宋唯一一下子站起来,瞪了他一眼就要走,一把被小罗拽住。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给点面子嘛,他不爱你就让我来爱好了。”
宋唯一火了,用力甩下被小罗抓住的手:“请你自重一点。”
小罗继续抓过来,宋唯一见势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泼过去,浇的小罗一脸湿答答的。
“妈的,你算什么东西。”小罗怒气冲冲站起来就挥出手。
宋唯一眼看着空中的那只手就要落下来,也来不及躲闪,身子半斜,就准备迎接那张硬生生挥来的巴掌。突然感觉到左臂一吃痛,随之一个力道就被拉了过去,耳边忽的一声那个巴掌落了空。
宋唯一惊魂未定的睁眼看着抓着她左臂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手掌宽大冰凉,正好一圈圈过她的手臂。她顺着那只手向上望,一副宽阔的肩膀将将好挡在她的身前,她抬头的动作险些让她的脸与它擦过,她赶紧躲开,想离的远些,手臂一痛,那只手还牢牢的环住她,这个时候,她动也不敢动,生怕再有什么动作和那副肩膀的主人有过多的接触。
“妈的,要你多管闲事。”小罗见下手落空,气急败坏。
“今天这闲事我还管定了,我最看不惯那些打女人的下流坯子。”宋唯一听到从近在咫尺的那个胸腔里发出好听的声音。
“兄弟,英雄救美这套早落了时了,你要是看上她,我送给你,何必拐弯抹角。”
“本来就是我的女人,送不送的话恐怕你也没这个资格。”宋唯一一惊,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抬头看向高她大半个头的脸。
男子白皙透质的皮肤即使在这个光线跳跃的地方依然熠熠生辉,眉心微皱,玩世不恭的态度掩不住他眼底的威然。即使他是在帮她解围,她依旧在看到他的模样时背心一凉,倒吸一口凉气。
再仔细看时,宋唯一突然瞳孔一缩,怔了怔,收回了目光。
“原来是有主的,不早说,要不我怎么也不会碰啊。”小罗口气渐软,“如此,不如今晚二位的酒水算在我的账上,算是小弟我的道歉。”
“不用了。”宋唯一开口道。
“既然这样,我让位,两位继续玩,不要因为我破坏了兴致。”小罗说完就离开,一转身笑容就挂上了嘴边。
“你没事吧?”林凤旗看着宋唯一问。
“没事。”宋唯一答道,轻轻动了动手臂。
“哦,对不起,弄疼你了吧。”林凤旗这才发现还抓着宋唯一,连忙松开了手。
宋唯一柔声道:“没关系,倒是我,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还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个无赖。”
林凤旗轻笑了下,听到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的话不知怎么就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宋唯一望着他,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噢~没什么。我是想,待这里时间长了,正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林凤旗说完,心里就默默替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宋唯一想了想,问道:“那你的朋友呢?”
“我一个人来的,你呢?”
“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
夏日的夜晚夜风习习,吹在人身上不暖不凉。天空吊着颗颗星锥子,绕着一丝弦月。马路上的车辆来回开动,时不时按声喇叭。路灯昏黄地打亮夜色,远比俱乐部里炫的人眼花缭乱的光线效果好得多。
林凤旗走在宋唯一的左后侧,他默默打量着宋唯一的一举一动。风吹起她齐膝的长裙,美丽的像个仙子。
宋唯一微抱了抱肩,林凤旗心中一噔,这样的场景,他就想到一个场面,女孩子觉得冷时,男生好像应该适时将外套披上去。
林凤旗心里犹豫了半天,终于脑子一热上前一步,将搭在手中的长袖衫披在她的肩上。
宋唯一转过头,看着他,笑着将衣服拿下来:“我不冷,这风吹在身上挺舒服的。”
林凤旗感觉脸热腾腾的,估计是唰的一下惨红了,抽过衣服重新披在宋唯一的身上,“我是看你裙子被风刮得老远,披着会好些。”
宋唯一也没重新拿下来,说:“谢谢。”
“你是个高中生?”林凤旗问。
“嗯,不久就要参加高考了。”
“这段时间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至关重要的呀,你怎么还一个人跑到凤旗这种地方来?”林凤旗知道她要找他,至于什么事他此刻倒很想知道。
宋唯一缓了缓步子,等上一直落后她一步的林凤旗。
“我是来找人的。”
“哦?找谁?我也算是凤旗的常客,也许我能认识。”林凤旗故意问道。
宋唯一停下步子,他显然没意识到宋唯一停下来,一愣,然后瞬间故作自如,侧头等待。
“我想找凤旗的老板,好像是叫林凤旗。”宋唯一看着他,“你认识吗?”
“那我就不认识了,凤旗的老板不常出现,就算来一次,我认识人家人家也不认识我。”林凤旗说。他想告诉她他是谁,但是,在不知道她的动机和目的前,不轻易真正示面怎么看都是个正确的做法。
宋唯一转回去,继续走:“是吗?那很遗憾。”
“你找他有什么事?”
宋唯一说:“本来就是件很渺茫的事,我来只是想碰碰运气,既然你不认识他,告诉你也无意。”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林凤旗伸了个腰,“那告诉我你的名字,这可以说吧?”
“宋唯一,你呢?”
林凤旗一下子哽住,“我叫,我叫蒋达。”
“呵呵,蒋达!”宋唯一笑着念了下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