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爷爷,你们别、别难过了。”周开慧哑着嗓子喊了句。
“不难过,这不是有你嘛,你是老天垂怜我周家,特意送来的宝啊!”
周银泰笑了,摆摆手:“女儿啊,你去隔壁房间休息下,吃点喝点,我跟你爷爷有重要的事要讲。”
“嗯,好。”
等周开慧离开,周作军抹干了老脸,沉声问道:“确定了是你的种吗?这是天大的事,马虎不得!”
对呀,周家宁可断后,也不能混淆了血脉!
这是老头子的顽固执念。
“确定了,千真万确!这些天,我都在忙这事,不然,找到这孩子的第一时间,我就会带她来见您。”
“她怎么一点都不像你?这眼睛,这鼻子,我反复看过好多遍……”
“嘘,爸,那不是开慧的本来模样。”
周银泰压低了嗓音,饶是他心知肚明再没比此处更安全的地了,但神色还是流露出无比的谨慎。
“这是什么意思?”
“爸,您忘了,那道人?在遇见他之后,我才碰上了开慧的妈妈。”
“道人……五行疯道人?!”周作军回想了一会,一拍沙发,骇然脱口。
“对,就是他!”
五行疯道人,出现的年代已很久远了,那时,周家还人丁兴旺、诸事通达……好家伙,这股回忆一旦溯返,副作用强烈,连老杀才周作军也控制不住心神,老手狂颤。
这道人,可称作掰弯了周家‘无神论’的‘先驱导师’。
五行疯道如何出现已不可考,但他强行住进了当时还是大校的周作军家中,白吃白喝,腆脸化缘,装疯卖傻。
周家上下对此疯道都不感冒,言语亦多有不敬,唯有周银泰可怜五行,施舍了数次。
某一日,五行对周银泰说:“你家命理本应位极人臣,可惜龙头戾气太过,过犹不及,贫道此番来,携有五道灵符,可助你家度过五重劫难,然而,你家五人,就你对我施舍,所以,灵符我只给你一人。”
说罢,掏出一张黄符纸,拍印在周银泰胸口。
符纸如水,贴肤即化,震惊得周银泰不行!
“求仙师指点,我代我家人向您赔罪了。”
“机缘已过,也罢,我再赠你三言,可助你老父更上一层楼,不过,九天之上,每上一重、雷劫愈重,是福是祸,贫道就不敢保证了。”
耐不住年轻的周银泰苦苦哀求,五行疯道又留下三句真言。
之后,这道人就飘然而去,再不见踪迹。
凭借三句真言,周作军还真个在一年内升上了少将,遂重拳出击,将一方敌人逼死。
也就是因为此,周家对‘占卜’之术从不信变成相信,认可了那五行疯道乃一介高人。
关于灵符一事,周银泰觉得太玄,便隐瞒了下来,连周作军都没告诉。
再后来,果然如五行道人所言,周作军作风太过霸道,处事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终于在一次倾轧中落了下风。
周作军差点被撸掉将星,包括周银泰在内的三子一女也被驱逐出BJ,随后一年半,除了周银泰,纷纷出了意外。
“爸,我瞒了您这么多年,要不是有五行道人给我种下的灵符,在齐鲁时,我便绝难逃过那一劫。”
周银泰说了实话,这话憋在心里二十余年,吐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灵符,真的有灵符?本来是五张,最后却变成了一张?”
实话很刺耳,更加诛心,周作军老迈的胸膛拼命起伏,手颤如鸡爪,泪水再次流了出来:五张灵符啊,要是当年对那五行道人好一些,自己的几个孩子得了灵符,也许就不会死了吧!
悔恨像刀子,一寸一寸割着周作军的心。
“爸,别怪我瞒着您!我是怕您难过啊。”
“呼,呼,我怎会怪你?你是为了我好嘛。”周作军拭去眼泪,刚毅之色重新回来。
老杀才嘛,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但这次没办法,为了向您证明开慧的身份,说明她的情况,我必须说出灵符的事。”
“哎,老三啊,二十多年,你一个人憋的也苦了。”周作军抚摸着周银泰的脑袋,慈祥喟叹。
父子二人演绎了会舔犊情深、父慈子孝后,周作军坐回军姿,睥睨四顾,恢复成君霸天下的模样。
“当年的事,今天的事,你一五一十的说,不许再有任何隐瞒!”
“是的,爸。”
周银泰重重点头,缓缓说来……当年,周银泰被‘发配’到齐鲁,头三个月还算正常,风言风语免不了,可生活还有保障。
后来,周银泰结识了周开慧的母亲,女方对银泰一见钟情,但周银泰那时正是低谷,对这段情,始终拎扯不清。
第七个月吧,大约……针对周银泰的‘除根’行动开始,周银泰遭遇生命危机,幸好有周开慧的母亲相助,外加一些幸运(其后被周银泰认为是灵符之效),才险之又险地度过。
这期间,周银泰与周开慧的母亲有了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在那之后,周银泰有种感觉,体内保佑自己的灵符消失了!
他拿不出证据,但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他可以肯定。
最后,当周开慧临出生前,周作军在京反击成功,周家咸鱼翻身,为了父亲、为了家庭、也为了事业,周银泰狠心离开了周开慧母女。
只留下了一个‘黄海大厦七十七层’的许诺。
后来,等到周家死绝到两个人时,周银泰才想起了这个女儿,不过派人去找周开慧母女时,却断了线索。
幸好,老天开眼,亏欠了周家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发了慈悲,把失散的女儿送了回来。
“老天亏欠我吗?不,你不能这么想,我周作军一生,做人顶天立地,做事无愧于心,我做事我负责,与老天无关。”
听到儿子这么说,周作军一拗头,傲骨凛然地道。
“是,爸您说的对。”
“咳,继续说,失散这么多年,你怎么判断那女娃是我周家的种?”
“第一,她知道孩儿我当年留下的暗语,第二,说的玄乎些,我能感应到她体内的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