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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落霞迷雾

百里枫道:“随同我们保护少主的铁骑还有二十八人,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他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少主尚在襁褓之中,我们的生死是小,保护他的周全才是头等大事!玄武王拼到最后,早已身负重创,我有心想替他背负起这一重任,可是他始终只要我护着少主安全,我知道自己只是个保姆的身份,可是肩头的重担却也不轻我的时时想着少主别饿着、冻着、苦着。我至今还记得我们最后一餐是在一座废弃的墙垣之间。当时玄武王精神矍铄,他的眼睛明亮而有神,满是坚毅的神色,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上显得过于惨白,反倒衬得他的眼睛格外的大。”

众人放眼望去,都知道昏死过去的五叔乃是一个瞎子,不禁满腹疑惑。

百里枫不理大家异样的目光,说道:“大家把最后的食物全部吃完,好似身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玄武王抱着少主道:‘这是神皇留下的唯一血脉,是我们振兴霸世皇朝唯一的希望,倘若我们能冲出重围救得少主那是最好,活着的人便照顾少主;倘若老天不佑,天要亡我,让我们功败垂成,那么我们兄弟也算死得其所。’说完他哈哈大笑,面对强敌竟是毫无惧色。少主此时经历了这许多,似乎也懂事了,张着粉兜兜的小嘴在玄武王脸上亲了一下,奶声奶气的道:‘公孙叔叔好!’大家都深受鼓舞。龙韬营近百人这时已悄悄摸近墙垣,玄武王自然猜得到,他笑道:‘龙九玄这个贼子就会使阴谋,单打独斗未必是我的敌手。他的龙韬营更是不堪一击,远远比不上我的玄龟军团和神蛇军团。’我却知道,玄龟军团和神蛇军团早已所剩寥寥了,他说这话就是要激怒龙韬营的那帮蠢货。”

蝎子点点头,他知道如今的龙韬营已经是飞龙帝国最好的兵团了。

百里枫道:“一路上他们和我们停停打打,互有死伤,这一战兄弟们知道有死无生,更是视死如归。一阵飞射之后撂倒龙韬营十余人,兄弟们跳出墙垣一个个操刀在手,进行了残酷的搏杀。黄昏的晚霞像血一样泼洒在大地上,映得各人脸上铜铸了一般。玄武王拼死在前面替我杀出一条血路,我护着少主紧紧跟随,且战且退,一直拼杀到黑夜。凤凰城刚经历了战乱,四处还有死去的兵士、平民,天幸,我在一处废墟里捡到一个小孩的尸体,心里边登时有了主意。由我身穿玄武王的玄铁紫青战袍,头戴紫青战盔,手提紫玉重剑,背负那个尸体,以假乱真!”

公孙文道:“可是我大哥肯定不允是吗?”

百里枫微微笑道:“不错,公孙兄真是了解玄武王的为人。他虽不允,可是他此时已经无能为力了,身上十多处箭伤、刀伤,最要命的是他右眼中了龙韬营的霹雳狂弩,鲜血染红了半边脸,行动大大受阻。嘿嘿,我这一生只对玄武王动了一次粗,就是这次,我一掌打翻他,强制卸下他身的战盔,换上他的装束,背负那死尸带着兄弟们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在银月海边,我们遭遇了流风家军团的重重包围,杀得天昏地暗。我们的坐骑一个个扑倒,大家就徒步前行,箭壶里的箭早射完了,钢刀也断折了不少,弟兄们就抢到敌人的兵器拼杀,一路上尽是倒毙的敌人。而我的二十八名铁骑眼看着一个个倒在我的面前,他们是我霸世皇朝最忠贞的勇士。临近银月之海了,我能看到我夫人和兄弟们的帆船时,遭遇了流风寒山,我的胸口中了他的一箭,险些丧命,我的夫人为了救我,也被他们射死了。”

这些事百里叮兄妹应该不知。现在听父亲说起,百里咚哇的一声哭出来声来,积郁多时的痛楚一泻而出。反倒是百里叮泪不轻弹,狠狠道:“我今日起誓,和流风家不共戴天!一定为父母报仇雪恨!”

百里枫摇摇头道:“你们还小,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要嘱咐你们的是当以大局为重,辅助凯少成事,切不可因私忘公,因小废大,否则阿爹我死亦不瞑目!”

百里叮忍着满腔的怒气点点头,只把手里的钢刀狠狠的砍向船上木板。

百里枫道:“总算老天不负我,玄武王终于还是逃脱了敌人的围追堵截,逃出了重围;而我和我的兄弟们则被逼入银月之海。帆船被他们凿沉了,我不得已也只得投海。他们没有发现头戴紫青盔、身穿紫青战袍、手擎紫玉重剑的我就是冒名顶替的玄武王,以为我和少主的死宣告了霸世皇朝时代的终结。这就像一个轮回,昔日的霸世傲天终结了流风帝国,而流风寒山在数百年之后又把霸世皇朝的唯一一位皇嗣送入了银月之海的海底。我身为蛇灵,精擅水里的功夫,这是他们不知道的,我因此侥幸逃脱了葬身大海的命运,可是我的兄弟们却都死去了。至今思之,这是我一生最为惨烈的厮杀,也是最悲伤的哀歌!”

众人听得这些往事,都是心情沉重,哪料到五叔竟是这样一位肝胆英雄,十余年来他背负千夫所指的骂名,忍辱偷生,苟活于世,不为世人理解。公孙文更是顿首捶胸,一脸的愧疚。

百里枫叹了口气道:“至于在白龙河发生的一切,我想你们也能猜到一些。我用孩童死尸李代桃僵的办法也是来自玄武王。”

公孙文颤巍巍的道:“你说我大哥也用过这个办法?”

百里枫点点头道:“那日玄武王护送珍皇妃和少主,以及令夫人和公子阿康逃生至白龙河畔,龙九玄派出了他最得意的龙韬军团也尾随而至。此时玄武王身边只剩得五十余名铁骑,大家一路披荆斩棘,逃过了龙九玄的多次截杀,早已疲惫不堪,眼看着前有大河阻挡,后有追兵而至,珍皇妃垂泪道:‘真是天亡我吗?’已萌生了寻死的念头,可是她却始终放不下少主。少主当时也才三岁,全然不知到千里逃亡的滋味,还抱着珍皇妃要果子吃。随行的车驾里还有令夫人和你的爱子康儿,这是玄武王从皇都沙城为你我们找不到果子,只是在一株大树上寻了几枚鸟蛋而已。大人们自然顶得住饥饿,可是孩子们却不行。两个孩子在吃鸟蛋之时,我去打问消息,玄武王问我:‘你看两个孩子真是可爱,你分得清谁是哪一个吗?’我看了看道:‘两个孩子粉妆玉砌似的,我也分不清。要说分,就是这衣裳稍有不同!’他点点头,我便去备战了。后来便听到珍皇妃和令夫人两人悲痛的哭泣之声,兄弟们也都很难过,想着没能保护好珍皇妃和少主,都觉得对不住神皇。玄武王把我叫到一边,告知我缘由,我方才知道他想出了这偷龙转凤的计谋。由你的康儿替换下少主,由我陪同令夫人带着少主躲避追杀。我知道这只怕是挽救少主唯一的办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我们离去不久,龙韬军团就围了上来,玄武王护着珍皇妃和你的康儿且战且退,眼看珍皇妃和康儿就要被他们生擒,珍皇妃银牙一咬,背负康儿跳入与白龙河,造成少主溺死的假象。而我则抄小道护送令夫人抱着少主一直朝东北而行。后来我知道他们救起了珍皇妃,珍皇妃不甘屈辱,自戕身亡;而令公子却真真被溺死在白龙河了。”

公孙文抽了一口冷气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吗?那我夫人最后可是……”

百里枫道:“尊夫人伤心爱子,积虑成疾,还未走的几日,便一病不起。等我汇合玄武王后,她听说爱子溺亡,一气之下便投井自尽了。我,我至今想来还觉得愧对与她!只是你误会公孙大哥杀害你的妻儿,我不敢苟同,倘若他不想此计谋,神皇最后的血脉也就断绝了。你要杀他,他无怨无悔,他觉得自己双眼已盲是个废人,倘若他的死能化解你心中的万千仇恨,那么他的死也算死得其所了。他只是希望你念着旧情,辅佐少主借助你碧海黄沙的力量重建霸世皇朝,那他也就瞑目了!”

一霎时公孙文觉得自己真是刽子手,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大哥,他扑到在五叔教前愧疚、伤心、自责、难过一涌而出,犹如这滚烫的热泪。“大哥,你竟然骗我杀了你,你真傻,真傻!我,我辛辛苦苦计划着要杀你,竟然从开始就错了。我,我亲手杀了大哥,我,我还是人吗?”公孙文越说越是激动,突然之间,他“砰、砰”两拳拍在胸口,蝎子和公孙兰姑赶忙拉住他双手。公孙文“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公孙兰姑道:“义父,你不要自责,都是世事弄人啊!”

公孙兰姑和蝎子跪倒在地,不停安慰公孙文。公孙文喘着粗气。

公孙文垂着泪,神情萎靡,低声道:“我要去了,玉容和康儿都在下面等我;还有我大哥,他一生孑然一身,连个子女也没有;还有蛇灵,他也要走了。我们本就是大哥手下的两只小鬼,他要走了,我们得陪着他。”

公孙文道:“我真高兴,大哥还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呵呵,我就说他不会是杀害玉容和康儿的凶手嘛,他不是,他真不是!蛇灵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么?好,以后你们就辅佐少主吧,我累了,我要休息会儿,我要休息会儿……”

海船在烟雾迷蒙的银月之海中渐行渐远,如泣如诉的哭声使行程更增几分悲怆。我的落霞岛,我美丽的童年岁月,我可亲可爱的人们,我的梦想放飞的地方,我的纯真、友爱、善良在这里生根、发芽,我的痛苦、悲伤、噩梦的源头。蛇魔岛、流风堡、千江镇、失落峡谷、迷失森林……别了,我的童年落霞岛,我被迫离开你,将要拥抱一个更新的世界。

传奇世界之我的碧海黄沙——土城,碧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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