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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惊动

满天惊雷,风驰电掣,尽在苏夜上方叱咤。游龙滚动,天开一线,地裂五分。电蛇走处,宛若刀雨。四方草木,尽皆飞灰,地肺寒水,霎时间呜咽回落。

血掌酣战,气化银剑,意有所极,无形剑至。电蛇凡至苏夜丈内方圆,便被无形剑意引导,化作散兵游勇,稍稍停顿,便又聚成天花宝伞,反为苏夜守护。

苏夜额上那一道红纹,时隐时现,时张时收,感受着雷电的纵横肆虐。

“那是?”静月看见苏夜额上的红纹,不敢确定。

“是的,齐紫霄也有这样的眼,我见过,不会错!”秦汉注视着电蛇包围中的苏夜,给了静月一个肯定的回答。

静月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惊,他知道苏夜是应劫的人,却没有料到苏夜会长出天眼。古往今来,凡是长出天眼的人都是杀神再世,无一不造下无边杀孽。秦汉口中的齐紫霄,是大劫中有数的枭雄,为练魔法,吞了自己的儿子。还有其他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简直罄竹难书。静月对苏夜长出天眼,可谓既惊讶又担忧。

苏夜这边,无形剑配合身法,游走于雷电之间,不时若蜻蜓点水,刻意引渡电光,洗练自身。远处静月众人看得心惊肉跳,便是琴烟也感叹上清道挑到的徒弟都是好苗子,一个静月便已天资卓越,现在又多了一个苏夜,上清道虚云座下还有四徒,不知修为天资又在几何。

苏夜苦练多年的“大浪淘沙”和《磐石经》给他打造了浑厚的根底,使他的无形剑学得极快,应付雷电愈发游刃有余。

静月看见苏夜功夫渐臻佳境,有意提点他,看准时机,自取长风剑,飞入电光中,舞起风月缥缈剑法。苏夜正在全心应对天上闪电,忽然感受到一股清新缈远的气息,匆忙中抽身一瞥,原来是静月在舞剑。苏夜大喜,在迎击雷电的同时,尽力循着静月舞剑的律动进行练习。虽然无形剑的发挥还不能和风月飘缈剑协调,使得苏夜自身颇为窘迫,但剑法臻于熟练,迎击雷电也渐渐得意。

过了好一会儿,天空雷电缓息,云开日明,晴光放亮。苏夜精疲力尽,先天一气也使不动了,盘坐在地上休养生息。

秦汉一直在一旁观看,雷电停后,秦汉目光复杂:“年华正盛,天资又好,齐紫霄这次兴许没有压错,只是妖族毕竟不是天眷,走向何方,还得靠身!”背手而立,颇有高人之风。

修罗宫地底深渊,一如干尸般枯槁的老者,似有感应。抬头闭目,掐指演算。地底的玄黑阴气贪婪如蛆虫,不断朝老者涌去,老者睁眼,寒芒凌厉,自语道:“劫中劫,谁能度。天道死,地翻覆!”说完,拉了拉锁住自己身体的八根铁链,听着不住大笑。

只听无尽黑暗中传出一个茫茫渺渺的声音,似是在回答老者,又似自言自语:“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嘎嘎!”老者听后大笑,周身气浪翻滚仿若飞龙,搅得深渊游尘四起,地底震荡。

西南三佛寺,法尊琉璃尘大和尚、方丈心若大和尚并三大佛老齐聚一堂,面色凝重。此时,琉璃尘枯如树枝的手指捏起一纸经文,口中吟诵。其余和尚默坐在一旁,静听琉璃尘大和尚诵经。经律塔内,只有琉璃尘的诵经声响彻天地,众生渺小,如对命运哭泣。

“法尊,此番劫难当真避无可避?”现在佛老宝象因与现世干系最大,神坠红尘,身不由己,因此目光最为凝重。

琉璃尘大和尚垂下眼帘,合上经书默念经文,不回应宝象和尚,宝象无奈,心中苦寂,聆听经颂。琉璃尘和尚诵经毕,道:“天行有常,佛渡有缘。苦海灯灭,死生勿念。”

方丈心若起身行礼,念道:“苍生苦楚,佛能何为?”言罢转身离去。法尊琉璃尘面色微动,复又如常。过去佛老宝厄闭目,未来佛老宝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气氛神妙。

三日后,两辆马车出现在云朝境内,前面马车上坐着静月和秦汉两人,谈笑风生。后面马车前坐着苏夜,车里琴烟小声念着一篇《丑奴儿》。正走间,突然传来一阵刀剑冷兵之声。几人艺高人胆大,掩不住好奇心,加快赶车马寻了上去。

前方两男三女正自打斗,女的一方,男的一方,看见有马车赶来,也不停手,跳到一旁让开道接着打斗。苏夜少年心性,不等静月等人发言便要上前掺和。琴烟虽出青花海,但混迹青楼间,江湖打斗倒也见得不多,便也兴致勃勃地出来观看。

苏夜飞到一棵树上喊道:“几位这般打法莫非要打到明天,看来倒也无什么大仇大怨,不如一齐去云州城玩耍一阵如何?”苏夜看那几人似然看着打得激烈,实都不下狠手,故带着几分戏谑。不过这却恼了那三位姑娘,其中一位年龄小一点的抽身道:“哪里的来得道士,口出狂言!”说完执剑便杀向苏夜,苏夜刚修得无形剑,技痒难耐,当下便要显摆一二。真气暗运,先天一气立马活泼,无形剑随即飘出、那杀来的姑娘未及反应,自己的剑便被无形剑斩断。当下愣住,旋即怒道:“贼子,竟然用妖术坏我宝剑。”势头更猛,竟要用拳掌打苏夜。苏夜无奈,心道怎生遇到这样一个无脑的,连忙跳开。

那边打斗的四人闻得动静也往这边看来。两个大一点的女子见女孩剑断,不知为何,便对两个男子示意停手,自己二人提剑再战苏夜。苏夜斩剑斩得上瘾,无形剑一飘又断了杀来的两个女子的剑。

马车上观战的静月微皱眉头,对苏夜孩童心性颇觉不妥,但也为苏夜心境变开朗而高兴,犹豫片时便决定观战不语。秦汉本就豪爽放荡,见苏夜玩耍更起玩心,喊道:“那三个女娃,若是输了就给我做夫人吧!哈哈!”三个女子闻言气闷,骂了声“登徒子!”便专心对起苏夜。

这三个女子非修仙之人,但也是云州还丹派的弟子,颇有几分手段,剑断以后。三人合计合招,将三人功力聚到一处,一齐向苏夜打来。苏夜收回无形剑,醒悟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忙喊道:“误会了,我本是要来劝架的,谁知不小心折了几位的剑,还望海涵!”

这话反倒更让三位女子脸上火辣,掌上更见狠招。苏夜无法,撑起气罩,任由几人打在气罩上。气罩虽小,但也隔开三人手掌,使不近身。三女子这才惊醒,对望一眼便要逃离。

秦汉在一旁岂能如她们愿,幻出丈来长的大手一把将三女子抓住,笑道:“打不过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是乖乖做我夫人吧!”三女子本就已有惧意,又听秦汉戏谑之言,直要晕死过去。琴烟到底女孩家,不由闹道:“好歹堂堂男子汉,怎能如此欺负女孩家!”手中琬素绫飘转伸长,将三个女子卷住便要抢。秦汉大笑,大手一挥又拽过琬素绫笑道:“莫非南王也想认我做女婿?”

此话说完,倒是静月脸上尴尬笑笑,秦汉瞥见又笑一声:“罢了,给你便是!”放开手任由琬素绫和三女子回到琴烟的马车上。

这边苏夜早和那两个男子聊上,原来他们是云州白马帮帮主的徒弟,在客店和三位女子因为住房问题闹了不愉快。不是冤家不聚头,在回云州的路上几人碰面又不免发生些口角,因此打了起来。苏夜觉得不可思议,但复想人情复杂,江湖纷乱,这种事或许也不足为奇。

琴烟在马车内安抚三位女子,出来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苏夜道:“你也是,平白无故坏了别人的宝剑!还不快想个法子把别人的剑修好了!”

静月道:“这是自然,师弟弄坏的剑自由我来善后,你却不需操心!”

说完摄来那三柄短剑,运起雷火锻炼一番,几柄剑片刻又接上,看不出断裂过。琴烟闻言恼怒,冷道:“坏了别人的剑修好就成么,莫不成上清道的恩都这么没诚意!”

静月本想反驳南王紫顺也曾是上清门徒,但觉不妥,便道:“你还要如何?”

苏夜见火药味儿渐浓,忙拽了拽静月衣袖,故作悔恨状道:“这件事是我莽撞,若是内中三位姑娘允许,我必当面致歉并俱灵丹些许以作歉意。师兄和琴烟姑娘莫不要为了我这点小事闹个不愉快才是!”

秦汉早知这边事态,在一旁看戏般。白马帮的两个男子被驱使着给秦汉捶肩捏背。

琴烟冷哼一声转身进了马车,静月冷笑,又对苏夜道:“你不必惧她,也莫要示弱。她刚刚口气,好似训自己后生,若是别派弟子早与她刀剑相见!南王终究是被踢出门墙的,她身为南王女儿出青花海,不远万里跑到虞国,想必也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你平时多多注意,纵然理亏也还有我替你出头!”

苏夜也知静月虽平时表现素雅,但一旦涉及上清道宗派问题便极为敏感,只好应下。

却说几人为何要去云州,原来云州又称云都,乃是云朝国都所在。苏夜仅凭先天一气修炼无形剑还是不够,需要造一柄体己之剑,将无形剑气寄养在剑身中,日夜温养打磨,方能修为精进。这一次,虚云道人传言给静月,要他给苏夜打造一柄带有帝韵的宝剑,因此让静月带苏夜往云州请出几分龙运。云朝不同各诸侯国,其庙堂之上高坐的是正儿八经配享帝号的人物,虽然衰落,但仍受人道庇护。眼下诸侯国各成气候,但所有无非虎蛟之属,真正的龙运还在云州盘踞。也正因此,实力弱小的云州依旧未被紧邻的唐、楚等大国吞并。那龙运更非凡物,乃是龙脉生出的精华,有德者方能御,帝命在身者方能不受威压。取其炼剑,先天便有威慑四方之效。苏夜如果能用龙运作为铸剑的火引,对他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静月起初只是觉得虚云道人想要给苏夜炼一柄威力绝伦的剑而已,后来不经意间想起苏夜使用五色分光离合剑的事,这才明白虚云道人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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