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域星魂元年元月元日。这一天,若曦在克莱因大人门下已近一年了。
照例,新年可以修一个月的假。
更何况今天又是难得的元年新年,克莱因大人府上更是给每一个弟子分发了礼物。说起这所谓的元年,话可就长了。作为天一森林西北边生存的国度,五域国的实力必定不弱。为了避免国家内斗,创始人庞域大帝,创立了一套严密的管理国家的制度体系。作为对庞域大帝的尊敬,他羽化成仙后,被尊称为大帝,同时也是五域国唯一的大帝。
而这五域国除了中心城域城以外,一共有五座城池。这五城根据实力轮番而治,当选的域主及其亲信等,则前往位于五域国中心的域城,进行管理。今年,刚好是星魂城的城主当选为域主,为五域星魂元年,也是五域国建国以来第壹仟陆佰壹拾伍年。
新年新气象。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厢儿,一个男人抱着孩子,拉着小娘子,大笑着指指点点。那厢儿一名豆蔻女子扶着年迈的奶奶,低头轻声询问着,还要添补些什么样的年货。好一副温馨的画面。
街边是各路各色小贩,在卖力地吆喝着。
突然人群向两边挤去,正令人生奇,就听见有好心人大声喊着:“舞龙狮的来喽!乡亲们让一让喽!”被挤在人群后方的若曦隐隐可以看见一抹亮黄袭过,龙身上叮铃铃的铃铛声和众人的喝彩声交织,组成了新年的欢歌。
若曦的心也跟着热起来了。虽是在异乡,但那份落寞似乎被人们的热情,潜移默化地洗尽了。
夕阳西下,曲终人尽。
那新年的欢歌也渐渐地小了下来,在没有灯光的世界,大家都陆续准备回家过年了。连街边的小贩也在众人的祝贺下,开始了大甩卖:“新年喽!贱卖喽!回家抱媳妇儿喽!”在周边人打趣的推攘下,小贩自己也不由地大笑了起来。
可惜,若曦实力尚弱,几番权衡,终究还是未归那名义上的家——萧府。
毕竟,能让一个三岁,哦,不,现在是四岁,的小孩进入凶残的天一森林的“家”。在小孩失踪的近一年里,都未曾听说过有过什么搜救的行动的“家”。实在是让人心寒。虽然,萧若曦借了他家后人的身,就一定会为身主打抱不平,但在新年,异乡的灵魂本就有些疲累,实在是不想再为自己的心多加一份负担了。所以,抱歉,身主。我,萧若曦,一定在放假的这一个月里,争取为你鸣不平!
若曦独自一人在热闹的大街上闲逛着,思维神游着。
转眼间,已至夜半。可若曦却并没有找一处客栈歇下的打算,仍是左两步右三步地在黑夜中晃悠着。
“老爷,老爷——”
“慢点啊,老爷!”
一个身影踉跄地朝若曦这边移来,身后远远跟着的一个仆人。
渐渐地,那身影近了,更近了。
若曦突然觉得心好像被人抓住了一样,不舒服,很不舒服。冥冥中觉得这人也许与自己有关,冥冥中笃定他不应该如此潦倒。是的,就是潦倒,像个酒疯子一样:
左手单提着个大酒坛,右手虚虚地扶着佩剑。走了没两步,就提着酒坛,把酒往肚里灌,酒水大多都溢出,打湿了他的发须、他的衣衫。
“扑通!”这个酒鬼突然倒下了,酒坛斜着倒在了地上,大股酒水涌出,不知浸湿了多少地,***了谁人的心。
“我的酒……我的……儿啊!”老酒鬼倒地,也不忘努力地向前爬去,似乎是想要抓住前方的那个酒坛,想要抓住那不可知的虚妄的期望。
仆人终于跟了上来,慢慢的弯下腰,沉重的抓扶起酒鬼的胳膊,眼泪纵横在他宽大的脸上,“回去吧,老爷!”随后,又是一声叹息,“算是小的求求你了!好吗?”
不知怎的,若曦也觉得心酸了起来,想起异世界的母亲,不知在自己死后,母亲会如何,也会如此颓废崩溃吗?不,不!不!!!怎么能这样!怎么会这样!
若曦蹲下了身子,手捂住嘴,泣不成声。
“走吧,老爷!”被称为老爷的那人,像是终于被迫接受了什么似的,慢慢的支起身子,将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斜撑在那仆人的身上。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两眼浑浊而茫然:
未来他又将何去何从?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麻木地随着仆人的步伐挪动身子,可是,显然,他已经忘记该如何作为一个“人”去行走了,好几次,左脚绊着右脚,往前倒去。要不是有忠心仆人的搀扶,他根本就无法移动。
本来可能略显滑稽的场面,在萧若曦看来,却是心酸心痛的令人无法呼吸。
在黑夜中,若曦无法看清那两人,却是能清楚地真切地感觉到,那纯粹的浓郁的悲伤,那隐藏在其中的真挚的主仆情。
愿,另一个世界的她,也有人相伴,度过那最黑暗的日子。
泪,终究还是溢出了指缝。
捂不住的泪,止不住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