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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宋公明剌配江州城

自宋江与燕顺等人分手后,日夜不停赶往家中。这日下午,到了本乡村口张社长酒店中歇脚,却听那张社长说,宋太公刚吃了酒回去。宋江听了,诧异不已,直等到天黑,才奔回家中。

宋江进了庄门袁见一切如常。直奔草堂,宋清听得动静袁迎了出来。宋江见他并未戴孝,骂道:“你这畜生,父亲健在,何以写书戏弄于我?”宋清正待辩解袁宋太公从屏风后走出来,叫道:“此事与你兄弟无关袁是我想见你,才叫四郎写我病故了袁让你尽快回来。”宋江听了,纳头就拜,随后问起官司之事。

宋太公道:“近日听闻朝廷册立太子,便降下一道赦书,称所有犯大罪之人,全都按律法减刑。你的事如今也只会判个流放之罪,无性命之忧。”宋江又问起朱仝,雷横二位都头近况,宋清道:“他二人均被差出去了,如今县里新添了两个姓赵的都头。”宋太公道:“我儿连夜赶路,一路辛苦了,先回房好好歇。”

当夜一更时分袁庄上人都歇息了,忽听门外有人叫喊。只见周围晃动着火把,把庄院团团围住。有人叫道:“不要让宋江跑了!”太公听到,暗暗叫苦。忙吩咐庄客搬来梯子,爬上墙头查看,见外面约有一百多人,领头的正是新来的都头赵能、赵得两兄弟。

宋江向外叫道:“你们且别闹,我所犯之罪可得赦免,请二位都头进庄吃几杯酒,明日与你们同去官府。”说罢,打开庄门,迎两位都头至家中坐下,立即杀鸡宰鹅,摆设酒席,款待众官兵。又取了二十两银子送给两个都头,当晚,二人便在庄上歇息。

次日五更,把宋江押到县里来。知县时文彬责令宋江写下供状后,把他关进牢里。

全县人听闻宋江被捉,皆去知县处求情。知县亦想为他开脱,宋太公又拿出银两,打通关系。再者,那阎婆于半年前亡故,没有人苦主。知县写好文书,等两个月限满,便押至济州。

济州府尹看过文书,因大赦减刑,便从轻发落,把宋江脊杖二十,剌配江州。当厅令宋江戴上行枷,押上文书,差两个叫张千、李万的公人,押送宋江上路。

两位公人领了公文,将宋江押至州衙前。宋太公与宋清早在此等候,设酒款待二位公人,并赠送银两。宋江洒泪辞别了父亲与兄弟。

张千、李万因得了银两,又见宋江是好汉,一路上只是服侍。

这日,三人行了约三十里路,见前面山坡后出现一伙人。领头的正是赤发鬼刘唐,带领着三五十人,要杀两个公人。二人吓得跪地求饶。宋江道:“不要污了你的手,把刀给我。”

刘唐递过刀,宋江接过,道:“你们要我做不忠不孝之徒么?我不如死了的好!”说罢,把刀往喉下划去。刘唐慌忙拉住他道:“哥哥!有话好好说!”顺手把刀夺下。宋江道:“兄弟们若肯听宋江一言,就容我去江州牢城,待限满回来再聚。”刘唐道:“小弟做不了主。军师吴学究同花荣知寨在前面等候袁迎接哥哥袁小弟这就派人请来商议。”宋江道:“随你们如何商量,我总归是这句话。”

不一会儿袁吴用、花荣便到了。下马叙礼后袁花荣问道:“为何不为兄长开枷?”宋江道:“贤弟袁万万不可!”吴用笑道:“兄长之意,我等明白。只是,晁头领许久未见兄长袁想与兄弟相聚,闲话家常。请到山寨少叙片刻,再启程不迟。”宋江道:“知我者,先生也。”

宋江随他三人上山,到了聚义厅,与众头领相见。宋江便把别后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晁盖叫众头领都来参拜宋江袁然后众人方才坐下。

席间,众头领依次向宋江敬酒。宋江起身谢道:“多谢兄弟们的厚爱!宋江不过是个囚徒,不敢久留,就此告辞。”晁盖道:“仁兄是怪我们行事鲁莽么?若仁兄不愿伤害二位公人,可给些银两,打发回去,只说我梁山泊将你抢了去,也不会治罪于他们。”

宋江道:“兄长袁此话万万不可再提,这不是抬举宋江,乃是害了宋江。宋江临行前,父亲嘱咐,要我莫因一时畅快,却连累全家。我若留在山寨袁便违背了教训袁成了不忠不孝之人。若不肯放宋江下山,不如请众位杀了我!”说罢,拜倒在地。

晁盖、吴用一起上前,扶起宋江道:“既然哥哥去意已决袁我等也不强留。今日且放心住下,明日一早再上路不迟。”好说歹说,总算留住了宋江,吃了一日酒。要为他去枷,他却不肯,要和两个公人同起同坐。

当夜,宋江住了一宿袁次日早早起来袁执意要走。吴用道:“兄长袁我有个老相识叫戴宗袁此人仗义疏财袁如今在江州任两院押牢节级一职,当地人称戴院长。昨夜我已写好书信,请兄长带去,到了那里,可与他结交。若有何事,也可叫山寨中众兄弟知晓。”

众头领见宋江去意已决,只好摆设筵席,替他送行。临行前,送给宋江一盘金银,又给了两个公人二十两银子。众头领一起送下山来,个个行礼告别。吴用与花荣一直把宋江送到二十里外,方才回去。

宋江与二位公人往江州而来。三人行了半个多月,望见前方有座高岭。又行了半日,已至岭脚,此处有家酒店。宋江见了,心中欢喜,对二位公人道:“我们正饥渴着,不想这岭上有家酒店,且吃碗酒再上路。”

三人进去了,宋江叫道:“主人家在哪?”听得里面有人应道:“来了!来了!”一个大汉走出来。那人问道:“客官,打多少酒?”宋江道:“打一角酒,再切两斤熟牛肉来。”那人道:“我这里要先交钱,再卖酒,还望客人别见怪。”

宋江便去包裹里取些银两。那人在一旁偷偷观望,见包裹满满,心中暗自欢喜。接过宋江的银子,便去准备,随后端出酒肉来。

三人各吃了一碗酒,纷纷向后倒去,不省人事。那人把宋江和两个公人拖到后屋,并提了包裹进去。解开一看,全是金银,疑惑不解:“我开酒店这么多年,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囚犯。一个囚犯,为何会有这许多财物?”

那人把包裹重新包好,回到前屋。正在此时,三个人从门外进来。那人一见,连忙迎接道:“大哥,上哪儿去?”其中一大汉应道:“我们特地接一个人,等了好几日,可能是在哪耽搁了。”那人道:“大哥等的是何人?”那大汉道:“等的是一位好汉!他是济州郓城县押司宋江,人称山东及时雨宋公明。”那人问道:“你怎知他从此路经过?”

那大汉道:“我本不知。近日有一熟人,从济州而来,说宋押司被剌配江州牢城。我料到他必从此路经过,故在此等候。近曰酒店买卖如何?”那人道:“实不相瞒袁刚刚捉了三个家伙袁有些银两。”那大汉慌忙问道:“什么样的人?”那人道:“一个囚犯和两个公人。”那大汉大吃一惊,道:“这囚犯是不是黑矮肥胖?”那人道:“身形是不高袁面皮紫膛色。”那大汉道:“待我去看看。”

四人来到后屋袁那大汉看了看袁却并不认识宋江。便叫打开包裹袁看看公文。那人取出公文一看袁正是宋江。大汉叫道:“快拿解药来!”那人也慌了,忙拿来解药,给宋江灌了下去。不久,宋江苏醒过来袁见有人站在身边,却又不认得。

那大汉让两位兄弟扶起宋江袁自己纳头就拜袁卖酒的人也来拜见,宋江答礼道:“二位大哥请起,这是何处?请问二位高姓大名?”那大汉道:“小弟叫李俊袁祖籍庐州人氏袁在扬子江中撑船为生,颇识水性,人称混江龙李俊。这个卖酒的袁是本地人,人称催命判官李立。这两个扶住大哥的兄弟,一个叫出洞蚊童威,一个叫翻江蜃童猛,能驾船潜水,是两兄弟。”

说罢,李俊还将刚才的误会情形说了一番袁宋江也把自己为何发配江州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众人听了,感慨万分。

李立道:“哥哥不如在此住下袁免得在江州牢城受苦。”宋江道:“途经梁山泊时,山寨中众头领苦苦相劝,我尚且不肯留下,怕连累家人。如何能留在此处?”李俊道:“哥哥是有情有义之人袁绝不会胡来,快救醒二位公人。”李立把解药灌下,两个公人爬起来袁惊道:“我们一路虽辛苦,不想这么易醉?”众人大笑。

当夜,李立摆设酒席袁款待众人,留众人在家中过了一夜。

次日,再次安排酒宴。李俊与宋江结拜为兄弟,接宋江到自己家中住了几日。宋江执意要走袁李俊苦留不住袁只好作罢,又拿些银两给两个公人。

宋江戴上行枷袁收拾了行李,辞别李俊等人袁与两个公人往江州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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