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计在于晨,在那红日初升的时分,山林间那一片片的青翠也挂满了叮叮当当的阳光。从山涧流下的溪水也仿佛醒了过来,欢快雀跃的飞奔而下,在山谷深处渐渐汇聚成缓缓流动的河流。清澈的河水在阳光的抚摸之下波光粼粼,戏耍着河中一块块顽石,一幅女子般慵懒的神态。
河岸边,一位白袍少年手持三尺青锋正在挥洒着汗水。而他的旁边与他对应的是一位黑衣少年,如老僧般的端坐于一块巨石之上。远看貌似如古钟般平静,但是仔细看来,却会发现他额头青筋隐隐浮现,眉头微皱,嘴唇紧闭,视乎在忍受着什么。那一身黑色的衣服被汗水微微浸湿,又立刻被蒸发干来。
这位黑衣少年自然就是夜小刀。夜小刀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黑衣,因为黑衣仿佛能将幼小的他掩盖,让他躲藏在黑暗之中,逃避危险,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再长大些,也许是喜欢那日落西山后融于无尽黑夜,又或许是在那混乱之地信奉黑夜法则,再不然就是黑衣不易脏,粘上血也不容易看出来,总之夜小刀习惯于了一身黑衣。连带着,他看到酒叔给他的那把刀也很喜欢,也许是因为那刀也是通体漆黑吧。
夜小刀坐在岩石上,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体内却在灵力涌动。十来天过去了,他的进展也是甚微,不过他不着急,既不会贪图冒进,也不会懈怠不前,每天按部就班的开垦着他的经脉。
想要打通所有经脉,难度何其之大。特别是那些细小的支脉,夜小刀必须精准的控制住灵力,将灵力凝炼如丝,然后不断的去撞击堵塞的经脉。如果灵力小了就根本不起作用,如果灵力涌入过大,经脉就会被撑破,前功尽弃。虽然这些细小的支脉能自行慢慢修复,但是一段时间内却不能再试图疏通这片经脉。
控制!还是控制!
夜小刀集中精神,将一道道灵气汇聚然后凝炼,这些灵气旋转收紧细小如发丝,却因为灵力聚集也蕴含了不小的威能。然后夜小刀小心的控制着这道如丝的灵力,向一段支脉灌入,如针般,撞击着那处节点,一下,两下……
夜小刀忍着痛苦,坚持着。所谓不通则痛,痛则不通,就是这个道理。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也让他精神消耗不少,精神力的消耗,让他渐渐无法集中精神控制。就在他慢慢感到无力,以为又要如之前几次般失败的时候,那处节点上似乎破裂出了一道裂缝。
夜小刀为之一振,全力做着最后的冲刺。终于……痛苦突然消失,灵力如泉水般的灌入那支脉中。夜小刀脸色苍白的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却带着笑意。
这条支脉,通了!
夜小刀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也不休息,就跃上了旁边的一片木桩。
这片木桩是夜小刀有天突发奇想插上的。为了锻炼自己的控制力,他按照青云步的步法,在地上插上了十几根高矮不一的木桩。然后每天就在这木桩上踩着青云步,这不断练习的青云步的熟练度,还有自己的身体感知能力。因为这个时候靠眼睛已经没用了,必须用身体去记住每个木桩之间的距离,高度,做出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初始的时候,当然夜小刀总会摔得鼻青眼肿,但是他也毫不在意,仿佛入魔般的每天在这木桩上疯走。夜小刀心想,以后练到高处,可以蒙上眼睛也能在这木桩上箭步如飞。
夜小刀的花招可不止这一点。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水缸,水缸的边缘被擦得透亮,沾上了水之后更加的光滑。夜小刀每天都会站在这水缸的边缘之上飞走,控制着自己的平衡。慢慢的也会拿起刀在这水缸或者木桩上舞起那九九归一刀法。
身法的练习之后,夜小刀就会开始刀法的练习。首先就是将九九归一刀法拆分开来,一招一招的去掌握摸透。
有时候夜小刀会向空中扔出一片树叶,在那树叶左飘右荡坠落于地之前,围绕着这片树叶用各种方法,各种角度去刺向树叶的同一个地方。
有时候又会扔出一把树叶,在那树叶漫天飞舞的时候,刀光连闪,每一刀都劈开一片树叶,不多也不少,一刀一片。
当然,这些都只是夜小刀想出的训练方法的一部分。他也不会每天都拘泥的待在这一片地方,时常的也会飞奔于见性峰和落云峰之间的各处地形复杂之处,在不同环境中去磨练自己的刀法。有时候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什么奇思妙想,他就会去实行。
总而言之,夜小刀自己都会想出各种方法来变着样折磨自己,并且乐此不疲。所以说,夜小刀把自己折磨自己这种事情,都做得这么兴致勃勃,且富有创意。就连叶流云也不得不承认夜小刀是个变态加怪物。
变态的原因就像之前说过的。而之所以是怪物,是因为夜小刀不管用什么方法,经受多少的折磨,都能最后完成他那些变态试炼。以至于后来,难度越来越高,看得叶流云也瞠目结舌,头皮发麻。
这一日,夜小刀正在他那水缸之上练习青云步的时候,忽然他心生警觉,只听见……
“嗖——”
一个圆形物体向他脑袋上飞射而来,夜小刀大惊,侧头躲避,不想脚下一滑,从水缸上面倒了下来,“叭”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夜小刀起身向那偷袭之物看去,原来是一颗山果。
“哈哈哈哈哈……”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夜小刀看着正在捧腹大笑的楚云烟,不由得一阵苦笑,连连摇头。说道:“你这个坏丫头,干嘛偷袭我呀,打扰我练功呢。”
楚云烟强忍着笑意,打趣道:“就你那还练功呢?站在那水缸上面我还以为你在玩耍呢,所以逗你一下嘛。”
夜小刀翻翻白眼,说道:“哪里有时间玩耍啊,我那是在练青云步!”
楚云烟小嘴一嘟,说:“还练功呢?不照样被我一颗果子就砸下来了。”
夜小刀脸一红,心想:“确实啊,一颗果子都躲不过,看来我这青云步还差得远呢,以后看来要加上躲避练习了,不然实战中没用啊。只是花架子罢了。”然后笑着对楚云烟说:“嘿嘿,这次被你打中了,下次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你下次再扔扔试试看啊?”
楚云烟哼了一声,说道:“下次看我不再把你砸下来。”
夜小刀好奇的问:“云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得啊?”
楚云烟一听气愤道:“你这个坏蛋,欺负人,那天晚上跟我那个,那个……亲嘴后,你就不来找人家了,然后钻到这个什么破地方修炼。害我辗转反侧找了好久,问了好多人才把你翻了出来。”
夜小刀一听,顿时暗暗自责,确实是自己考虑不周,一直想着修炼,忘了通知云烟一声了。于是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云烟……我,我下次做什么事一定先通知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别说是我逼你的。要不是看到你是在修行,我……我,我饶不了你!”楚云烟挥舞着小拳,愤愤道。
夜小刀连忙赔笑:“不敢,不敢,云烟别生气了。看看,你带什么好吃的过来了呢?”
“我摘了些山果给你,修炼累了可以吃吃。”说道这里,楚云烟又心疼的看着夜小刀那疲惫的身体。不过她也知道,要想成功,吃些苦是必不可少的。
夜小刀开心的接过山果,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一口甘甜涌了出来。看着楚云烟温柔的目光,心中也是一柔,扶着楚云烟在河边岩石上坐了下来。楚云烟将头靠在夜小刀的肩上,低声问道:“修炼得苦不苦啊?”
夜小刀柔声说:“没事,一点也不辛苦。倒是你,跑这么远的路来看我,累了吧?你真好,从小到大,除了酒叔外,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楚云烟心中一甜,美滋滋的,然后说道:“没什么的,别忘了我也是修炼之人呢,可别把我当做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话说你老是提起酒叔,酒叔是什么样的人呢?”
“酒叔啊!……怎么说呢,是个无赖吧。”夜小刀感叹道。心里想着酒叔嗜酒如命,还有把他绑在马车后奔跑的情景,“不过呢,他人很好,对我很好。”
楚云烟扑哧一笑,“无赖?你是说你吧?还是你得无赖是跟他学得?”
夜小刀尴尬的笑笑,然后略显羞涩的说道:“额……我的无赖是天生的。”
楚云烟倒在他怀里咯咯的笑起来,说:“小刀啊,小刀,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夜小刀沉思起来,然后平静的说:“以前的生活啊,那是在为了活下去在挣扎呢……”然后他向楚云烟诉说起了日落镇的生活,从日落镇一直到剑宗。他慢慢的说了很久,楚云烟一直在静静的听着。
听着夜小刀说完,楚云烟轻轻抚着他的背说到:“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对你好。只要你不离开我……”
夜小刀抱紧了楚云烟,柔声说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我们要永远的在一起,一直下去。”
“永远有多远?”
“直到生命的尽头……”
“那么,真得会永远吗?”
“会的,一定会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