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炎热的清晨。
离山寨不愿,一处驿站,凯莉带着几个亲信,与吴哲告别。
“真的要一个人走吗?”凯莉的不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其中具体有几分意味,只有凯莉自己知道。
“放心,我走大路,没什么危险。这人生地不熟的,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也是一种掩护。”吴哲侃侃道。此去斯塔纳帝国,要穿越数百里范围的沃尔顿王国疆域,因为之前与沃尔顿王国为敌交战,方有此这么一说。
凯莉抿着嘴唇,低下头,淡然道:“我也知道留不住你,一个人赶路,要多加小心。”
吴哲只道是凯莉担心自己的安全,心下也是一暖。虽然只是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却也能一同浴血沙场,也算是一种缘分。
“嗯,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吴哲也不再客套,翻身上马,学着侠客般抱拳行礼:“多谢各位这么久来的照顾,这份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此次别过,望有来日再相见。告辞!”
望着渐行渐远的吴哲,凯莉只是默默地呆望着,一动也不动。
“他走了。”勒夫走上前,轻轻说道。
“嗯……”
勒夫瞧着呆涩的凯莉,身为活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自然知道自己小侄女心中在想什么。
“唉,这一战,王****虽然损失不大,也一时半会不会再来犯。嗯……嗯……大概能有好几个月的安稳时期吧?”勒夫故意斜着眼盯着天,自言自语道。
“表叔?你在说什么啊?”凯莉从吴哲的离去中回过神,望着不太正常的勒夫,有些莫名其妙。
勒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盯着凯莉,小眼睛转溜地反问:“喜欢他?”
“哪儿有!”凯莉一惊,瞬间脸红着低下头,矢口否认。
“嘿嘿嘿嘿……你表叔我身为四个丫头的爹,这点还瞧不出来?哈!喜欢就去追,这小子人不错,还挺有才,我喜欢。嗯,追回来了也算是对我们一大助力。”勒夫瞧着双颊飞霞的凯莉,坏坏一笑,接着说:“刚才不是说了嘛?王****近几个月不会再组织讨伐军,毕竟他们刚篡位夺权,还不算太稳定。要是一年之内兴师动众四次,王国之内肯定怨声载道。等秋收过去,安抚一些不满的声音,冬天又不宜出兵。几乎可以肯定,我们能够安稳地渡过今年。”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你可以放心地去追你的小情人啦~啊哈哈哈哈哈哈……”
“表叔!”
大笑一阵,勒夫瞅着气鼓鼓,害羞又略带期待的凯莉,使劲压住逗后辈玩笑的笑意,码出一张认真脸,道:“丫头,也是苦了你,从小被老头子当汉子养,没有好好经历过女孩子应该经历的童年和少年时光。长大了,又常年征战在外。现在,既然你有这意愿,那就好好去珍惜去把握。放心,那帮死顽固,表叔给你挡着。”
凯莉有些心动,可仍然举棋不定:“表叔……我……”
勒夫一吧嘴,恨铁不成钢道:“再不决定,人家就跑远啦!你、你,你们两,跟着小公主一起,赶紧赶紧的,再耽搁真追不上了!”
勒夫不由分说,将还没回过神的凯莉抱上马,临了嘱咐道:“这次是临时起意而为,敌人根本就没有算计到。所以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明白吗?”
“嗯。”凯莉依然没有从兴奋和羞涩中回过神。勒夫可由不得凯莉同意,一巴掌狠狠拍到马屁股上,战马吃痛,伴着凯莉惊慌的尖叫声和勒夫没心没肺地大笑声,渐渐跑远。
后方的盖勒一言不发的看着勒夫,直到凯莉消失不见,方才开口质问:“这样做真的好?”
勒夫抹去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脸,变得严肃。回过身,对望着老伙计盖勒,反问:“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是个人才。”
勒夫不言,而是低下头,将脚边一颗石子踢飞,砸在不远处一颗较大的岩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盖勒看得出来,勒夫是很惬意的样子,不然,也不会做些无聊的运动。
“偷袭粮草这战术,我们不是没想过。可是苦于没有情报,一直不敢行动。这倒好,上天送来个半死不活的小子,居然天马行空地想出预估地形直接出兵偷袭的奇险之招。也亏的咱们经验丰富,居然就这么推算出来了。”勒夫走到驿站的酒桌边,掏出随身携带的酒囊,招呼盖勒一起小酌两杯。
盖勒也不客气,坐到桌旁,将勒夫到上的酒一饮而尽,辣得咧咧嘴,抱怨道:“妈的居然带烈酒?也他妈不说一声!”
勒夫自顾好笑,侃侃到:“忘了,忘了,呵呵呵呵呵……”
盖勒砸砸嘴,拾起话题:“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出这个冒险的点子,问题在哪儿?
勒夫一边为盖勒掺酒,一边感叹:“我看呐,恰恰是因为我们经验太丰富,肩上的担子也太重,总是顾全着大局。这种高风险高回报的想法,在生成之初就被我们排除掉了。”
盖勒端起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感叹道:“有道理。”
“所以我觉得,这小子,指不定就是我们和敌人之间的变数!”勒夫放下酒囊,端起酒杯,也抿了一小口酒,一砸嘴,接着道:“那晚偷袭粮仓的时候,你不在现场,不知道。所有的战术都是那小子出的点子,凯莉在执行。对了,试问你,如果是你指挥防御,先遭到一次进攻,你会怎么想?”
“那不用说,多半是佯攻。”
“那再在另一个方向遭到大力度的进攻呢?”
盖勒嗅出了些觅端,询问道:“说说,说说,那晚发生了什么?”
勒夫小酌一口,哈了口气,感叹道:“那晚,我们所有人,几乎都是佯攻。真正负责主攻的,只有十几个人。敌人看到我率领的大部队发起进攻,必然会全力应战——换我肯定也一样。然后,他们十几人就趁着这么一丝丝巡防减弱的空档,就从另一个方向溜了进去。然后,烧了粮草,敌人也以为自己腹背受敌。虽然后面出了点小意外,也根本无伤大雅。嗯,就算你不赶到,就凭格鲁那草包和几十号人,还奈何不了凯莉。”
“不错啊!看来,这小子挺喜欢冒险的啊?”
“现在的局势,虽然敌人资源兵源占优势,国内贵族们支持也是一半一半。不过我们扼守了整个国家战马的来源。如果有我们这样稳扎稳打的老头子,再加上那小子那样出其不意的奇招,或许不出一年,我们就能够扭转劣势。”
“那这就是这么轻易就把你小侄女卖了的理由喽?”盖勒调侃道。
“诶~话不能这么说。其实啊,我早就看出来,凯莉对那小子有意思,为何又不成人之美呢?我派出去的那两人,就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忠诚、战斗力也强大。就如我刚才所言,咱们这是临时起意,又是小目标行动,敌人那边根本就摸不着痕迹。所以我才放心凯莉出去啊~”
“你小子,啊?早就计划好了啊!真他妈好心机!”盖勒一脸嫌弃地鄙视勒夫:“我要离你远点!”
“诶~别啊!来来来喝酒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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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凯莉趴在窗台前,望着对面紧闭着的窗户——那是吴哲下榻的房间。
“公主,为什么我们只是偷偷跟着,不与他打个招呼呢?”
凯莉沉默半晌,方才开口:“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那侍从也不好多问,只是关切道:“公主,先歇息吧。放心,人不会丢的。”
“嗯,容我再坐一会儿,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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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纳帝都。
近一个月的星夜兼程,吴哲终于赶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城市。
三年,帝都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走在熟悉的大街上,偶有没映像的店铺,恐怕也是吴哲记忆力为数不多的变化了。
吴哲突然有些害怕,三年渺无音讯,不知道大家是否认为自己已经死去,是否——已经过上了新的生活。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又该不该闯入他们的生活?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从背包里缓缓拿出一支精心装饰过的花——一种很像玫瑰的花,只是是淡粉色。这个世界没有用花来表达爱意的举动,这种“玫瑰”蕴含的意寓,只有吴哲和艾丽莎两人知道。
学院已经进入暑假末期,开始有计划的恢复封闭制,虽然眼下没法自由进出,不过也只是登了个记,吴哲便轻松地进入学院。
学院的老师们是长驻的——几乎所有老师的家就在学院里。吴哲当然不会傻到直接满世界去找艾丽莎,吴哲还依稀记得,招艾丽莎进学院的老魔法师,名叫****,是位魔法学院分系院长。打听****的下落,肯定容易得多。
一路询问,吴哲来到教师办公楼。****的却很好找——他是水系院长,几乎是个魔法师都认识他。
“笃笃笃!”
“请进!”****头都没抬,直接招呼来人进屋。快要开学,各种资料报告试炼评价等等需要处理的文件多得要命。
吴哲轻轻地推开门,迎面瞧见****埋在一大堆文件中忙得不可开交,一时又不好意思打扰,只好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
****等了半天,没见有人声,觉得奇怪。抬起头,却见一个怯生生的男人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不远,很尴尬的样子。****也明白,定是他不好意思打断自己的工作,所以才一直默不作声。
“哎~别客气,坐坐。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停下手中的工作,善意地问。
“您好,我想打听一个人,她叫艾丽莎,是魔法学院的学生。”三年前吴哲与****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看起来,****已经完全记不住与吴哲见过。其实吴哲也对****的长相毫无印象,仅凭着名字找寻而来的。
“艾丽莎!哈!是水系尖子班的学生吧?那个冰系天赋的女生?”****眼睛一亮,问道。
吴哲依稀记得,艾丽莎就是非常罕见的冰系天赋。看来是学院没有专门的冰系班级,而将艾丽莎分配到水系尖子班中了。
“对对对!您……您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么?”吴哲有些兴奋,急切道。
“嗯……前几天好像是见过……应该是回校了,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这样,我给你写个条子,你拿着条子去后勤部,他们会带你去艾丽莎的宿舍。宿舍门口都是有信报箱的,如果她现在没有在宿舍,你可以留下一封信给她,让她联系上你。”
“谢谢,谢谢。”吴哲有些激动地不停感谢。
“别客气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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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区。
吴哲拿着****的条子,去了后勤部。后者安排一个人带着吴哲来到的艾丽莎的宿舍门前。
紧紧攥着手里的鲜花,激动和紧张的情绪充斥着吴哲的内心。抹去额头上流下的虚汗,吴哲紧张地有些不自在地走到宿舍门前,举起手,又放下,如此反复几次,始终下不了手。
良久,吴哲方才沉下决心,曲着手指,轻轻敲响宿舍门。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
没有任何人回应。
吴哲很是失望。由于出来的太着急,没有带上任何纸笔,留下信是不可能的。倒是吴哲手中的花可以作为一个信物,只是怕被不知情的人当垃圾收走,就倒霉大了。
也罢!既然知道的住处,明日再来便是。
吴哲又愣愣地望着紧闭的大门,呆了半响,苦涩地转过身,有些颓废地走开。
还没走远,吴哲耳边传来一阵欢愉的嬉笑声,那熟悉的声音,吴哲一辈子都忘不掉。
“是艾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