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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年初三回娘家。

宜悠腰酸背疼的醒来,迷迷瞪瞪间想到这事,突然愣在那。

这辈子重生后她就与李氏和长生感情好,娘仨更是从未分开过。重生后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虽然只有十几天,可她却不由生出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怎么,累了就晚点起。”

宜悠摇头:“穆大哥,不知道娘那边谁来做花卷、控着包子火候。”

“娘应当会做。”

宜悠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胡乱扯两句而已。她总觉得自己这情绪有些可笑。李氏就在离她不足百丈之处。他们住在安逸的永平坊,自然不会出什么大事。

可她就是觉得不一样,既盼着他们能过的舒坦。又觉得他们若是如以往一样,那少了她岂不是无任何变化,更显得她可有可无。

“我是不是很可笑?”

穆然摇摇头:“都会这样,慢慢就习惯了。我去做点饭,要不要吃小面?”

“小面?”宜悠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恩,幽云十六州紧邻陇西,再往边上便是巴蜀之地。陇西的面条粗,有点像咱们这的手擀面,而巴蜀面条细,什么都是一小碗一小碗的,用料多,做出来格外精致。”

“穆大哥竟去过那么些地方,我听说巴蜀之地多高山大川,一年四季山常青水长流,风景最是别致不过。”

“却是如此,若是旅人倒也有闲情逸致去欣赏,自是胜过仙境,但行军赶路却是最惧怕这等险要之处。”

宜悠点头,同样的风景,赏玩之人有仆从跟随。饿了有新鲜点心,渴了有美酒瓜果,累了更是有辇轿代步,自是惬意无比。而那供奉瓜果美酒,抬辇轿之仆从却要比往常要劳累许多。

“那便快些做出来,等会给娘带去尝尝鲜。”

穆然见小媳妇不再愁眉苦脸,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穿好衣裳两下束起头发,他便进了厨房。和面拉面,熬煮后很快一碗碗小面出了锅。端上来时,油中带辣,红里透着白,一根根细丝状的面条满满当当的盛在碗里并不凝固,端的是好看。

宜悠尝一口:“呀,好啦。”

赶紧喝一口茶,辛辣自舌尖褪去后,那股由内而外透出的热乎劲儿,却是极端美妙的感受。

“一开始觉得辣,吃着习惯了也就成。”

挑出面在清汤里涮涮,她总算吃完一小碗:“口感当真是好,细面条根本就不用嚼。”

穆宇也点头:“嫂嫂,我看书上说巴蜀之地往东,苏杭一带便有龙须面,听说面条比头发丝还要细,吃进嘴里应该都不用嚼。”

宜悠听兄弟俩说着,不住的点头。这会她才发现自己知道的是这般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究竟是怎样神奇的手法,才能把面做得那般细。”

穆然笑道:“我曾在将军府用过,不过看那厨子做后,还是学不会,天下能工巧匠就是多。”

一顿早饭便这样愉快的度过,套上马车,四人慢悠悠的往永平坊深处的沈家走去。临到门前,宜悠放松下来的心也紧张起来。

“长生,我来找你了。”

门咯吱一声打开,出来的是刘妈妈,见到他们她眼中露出喜悦:“小姐、姑爷,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没吓死我们。”

“什么?”

宜悠大惊,往院里一扫,原本用来堆放米面的西屋,如今却是塌了一半。泥胚掩盖住横梁,青瓦随地可见。

“这是怎么回事?”

李氏也走出来:“今年雪大,西屋房梁早已被虫蛀蚀。瓦被雪压着,屋顶承受不住就塌了下来。”

“记得端午便是住在此处,他可有事?”

端阳感激的看了自家夫人一眼,此刻他最担忧的便是双胞胎兄长。

“端午听到响动就出来,倒是没事。这几天暂且睡在长生房里,这会他出去搬东西,你们没见着。”

没伤着人就好,方才的一瞬间宜悠脑海中闪过很多念头。是不是沈家有人捣鬼,故意砸了自家四合院,还是其它别的事。如今见李氏面色红润,显然此事对她全无影响,她也放心下来。

“端阳,把车上的东西卸下。”

宜悠此次回来,带了两匹布料,正好李氏和长生一人做两件春季新衣裳。还有她自己蒸的些糕点。这写东西都不算贵,却是用足了心意。

她很明白,这个四合院里没有男主人,李氏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安,而她做闺女得多照顾着点。但无论怎么说她都已经嫁为人妇,总不能拿穆然赚来的银钱无限制贴补自家人。即便穆然愿意,她心中却有一杆是非秤。

“这是滩羊皮,你怎么带这个来,给然哥儿作件冬日穿的马褂多好?”

李氏不满的正是最后一件,那是一张揉好的滩羊皮。不是宜悠出嫁时做靴子的那一星半点,而是整整一张,裁开做件衣裳却是足够。

“娘,我倒是想留下,即便穆大哥不要,我自己做也成。但是穆大哥他不同意,他说娘前些年操劳,关节上肯定得多注意些。这滩羊皮保暖又不捂汗,正适合你冬天用。”

李氏横了闺女一眼,对女婿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便是她知道这话里有水分,可这等好东西,若是穆然没那心,她闺女也不会拿回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个老婆子用了也是糟蹋。然哥儿往后在外办差,也需要些拿得出手的衣裳,你给他做件马褂。”

穆然上前一步:“娘,这真不必。”

李氏却是推拒的坚决:“若是旁的我也就收下,这东西太过贵重。”

宜悠与他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既然娘不要,那我便拿回去裁了,看着做两件衣裳。”

“恩,剩下的再给穆宇做些,你看他手肿的,怕是要生冻疮。”

穆宇举起长生的小爪子:“伯母,长生手已经冻了,我比他要好一些。”

长生抓起他另一只手:“才不是,我这冻疮生的早好的也早。你生的晚,怕是得等快入夏的时候才能完全退下去。”

宜悠坐在房内,听着两人因为一点小事而争论,不自觉莞尔一笑。眼见他们吵累了,她也打开箱子:“快过来看,这是何物?”

“恩?”两双眼睛中同时闪出疑惑。

“是书囊?”穆宇先猜出来。

“一定是,姐姐你真慢,现在才做好。”

若是往常长生这般说话,宜悠定要回几句,嫌弃他嫌东嫌西。可如今他这般说,宜悠只觉得这个家丝毫没有因为她出嫁而产生任何隔膜。那种恐惧逐渐落消散,心落到实处,她展开书囊。

“背上看看?”

两小背上,宜悠是根据他们的身量,做得时候长出来一指,这样大小倒是正好。

“很合适,我陪娘说会话,你们且去玩会。”

宜悠同李氏进了里屋,捧着热茶她开口问道:“娘,那西屋塌陷的事,到最后是怎生处置的?”

“什么怎生处置?”

“到这时候娘还要瞒着我,我问这般明白你却不答,分明是心中藏着些事。你当我不知,大过年的塌了屋可是大凶之兆,一路走来永平坊竟然无一人说道。且我观那青瓦泥胚虽然杂乱,但却是被人好生归置过,但端午一人可干不成此事。”

“什么都瞒不过你。”

宜悠扬唇:“依女儿看,该不会是常爷亲自来的吧?”

“就你鬼精,笑这模样真该让然哥儿进来瞅瞅。对了,你且说说,那滩羊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说过?娘别岔开话,怎么样?”

把头凑到李氏面前,宜悠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反应。见她嘴唇阖动,眼睛眯起,手拍过来赶着她,似乎有些不自在,她心里是越发有谱。

“什么怎么样,娘在问你话。”

“好那我就先说,堵住娘的嘴。那滩羊皮是商户孝敬给陈大人的,陈大人赏给穆然两块,他便想将两块都抽回来,给你做一身皮袍,也能穿好些年。不过我却拦下,到最后我们各退一步,只拿回来一块。”

“剩余一块,你是不是打算给自己裁衣裳。”

“穆大哥是这意思,不过家里只我一人会针线活,到时候怎么做还不是我的主意?”

望着慧黠的女儿,李氏点点头,她是真的长大了,知道怎么关心人。其实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的算计,路遥知马力,人就见人心。一个人可以假装一时很好,却装不了一辈子。即便能装一辈子,那被骗之人应当也是幸福的。

但那般天生会装模作样的终归是少数:“你这样便很好,这夫妻间的感情,虽说需要用点巧手段,但最重要的还是互相关心。只要你心里有他,他也能感觉到。”

想起在穆家那些天经历的事,宜悠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其实自打到云岭村,她便没对穆家人抱有过恶意。所以她惊心为孩子们准备年糕,族里该尊敬的人也尊敬,甚至到最后劝服穆然给了小胖入官学的机会。她如此作为,自然被穆家人记在心里。所以最后说是他们妥协,不如说是双方都看到彼此的善意,那股血浓于水的亲情又恢复过来。

而她对穆然的爹娘也是如此,她是真心的感激两老,所以穆然看在心里,才会对她越发温柔。

“真心?”

“恩,真心和真诚。这天下虽然状元及第者少,可聪明人却是不少,真心还是假意,别人总能看出来。”

宜悠明了的点点头,这便是前后两世她一直缺少的东西。

“那娘对沈福祥也是真心?”

“这样喜庆的日子,说他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娘既然懂得这般多,为何不能把他拉过来,让他也对你真诚起来。”

“哎……”李氏长叹一声,目光看向炕边上的铜镜。宜悠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铜镜前一个粗糙的粉盒,与穆然所赠芳华斋油膏摆在一处。这粉盒,正是当年沈福祥送与李氏的第一份礼物。

“他就是那少数的傻子,自己把自己钉到了坑里。二丫,你爹他对娘确实真心。”

“可他对奶奶,对沈家更真心。娘我觉得,人活于世只有真诚是不够的,得学会取舍。泱泱天下芸芸众生,若是对每人都难以割舍,那岂不得被拖累死?”

李氏默默的点头,并未发一言。

“所以娘,既然你已经决定放弃他,为何不能接受常爷?”

李氏愣在那:“你说什么?”

“娘一直避之不谈,却是瞒不过我。若你不确定常爷之心,也不会这般逃避。娘,每个人都会疲累,便是木炭这般耐烧且发光发热的,也会有化成灰变凉的时候。”

李氏心中却是起了波涛骇浪,闺女全猜对了。今年过年常爷亲自来送面,她递上一杯热茶,当时他接过去,眼中愉悦直接感染了她。而西屋塌陷的那一日正是年三十,西屋不仅塌下去,房梁还砸坏了邻居另一间。闺女在穆家回不来,长生那般小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她第一个想起的是常爷。

而后他带着五谷斋伙计来,摆平四邻,帮她清理好一片狼藉的院子。

“可是……”

“娘,常爷做了这般多,你若是再毫无回应,那跟爹没什么两样。”

“什么?”

“爹那些年不也是,口口声声的说委屈你,碰到奶奶那边的事便妥协,你就是靠着他的感激撑过了那些年。而如今,你这般凡事只道一声感谢,又与爹有什么两样?”

李氏如遭雷击,是啊,她与沈福祥有什么两样。

“常爷对你那般好,即便日后他变了又能如何,最起码你未曾辜负于他。”

最后这句话,直接戳透李氏心中浓浓的心防,她连连点头:“我明白了。”

宜悠没再说话,任由李氏在那想。她知道这会娘不是敷衍推脱之词,而是当真有了那想法。在穆家那些时日,她最牵挂的其实便是李氏。

她不如其他人家,鳏夫娶续弦无事,寡妇再嫁却是天大的耻辱,便是儿女也要拼命劝阻。在她看来,李氏如今才三十出头,她的人生还没过完一半。沈家的事已经翻篇儿,她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赔上自己的一辈子。

母女俩静坐,半晌李氏缓缓开口:“我会去与常爷说。”

“娘,我去说,我和穆大哥去说。”

“你们?”

“这事怎么能由娘去说,无论如何都不妥。我做闺女的去问,问明白了再给娘一个准信。”

李氏却是有些犹疑,媒婆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她一张老脸丢了没事,她闺女可得清清白白。

“包我身上,对了娘,这番回来我还有一事欲要问你。”

李氏疑惑的抬头,宜悠摸摸肚子:“过年给穆大哥爹娘去上坟,回来他便说很想要个孩儿。可是咱们那日商量的,我却是有些犹豫。”

李氏没去打趣自家闺女,在她看来,亲母女间有什么不能说。

“我还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真当孩子是想怀就能怀上?”

宜悠点头,可不是很简单?上辈子陈德仁孩子那么少,她三年内连怀两胎,是以她从不觉得生孩子是什么难事儿。

“傻丫头,那天你犟,我也不好强说。其实这事顺其自然就好,新婚夫妻有五六年都怀不上的。”

这下惊讶的轮到宜悠:“五六年?”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过完年穆大哥就二十三,要是过五年他就是二十八。我记得二叔公和爷爷他们,都是未满而立之年便有了孙辈吧?”

“确实如此,但你瞧咱们先前的邻居顺子家。顺子娘与娘同岁,可顺子只比长生大一岁。”

宜悠又开始掰手指头:“也是就是说,顺子娘是差不多成亲第十年才生下顺子?”

李氏摇摇头:“没那么久,她与顺子爹成亲晚,大概五六年的时候怀上。”

宜悠也放下心来,上辈子证明她不是那不能生的。如今便顺其自然就好。

两人又呆在了下午,用过午饭,穆然开始与李氏商议绣坊之事。马上出正月,绣坊那边也得开工。虽说有常爷和薛夫人看着,可自家怎么都不能一点也不出力。

穆然去过越京,见过那里的铺子,便把格局装饰多少与李氏说一说。宜悠在边上合计着,想着哪些太贵不能装,最后挑了些价钱适中又美观的东西,由穆宇描出来,而后放在李氏这。

说完后穆然又考校了长生的武艺,宜悠这才知道,即便是过年他也未曾放下过大刀。

“很好,马步要继续扎,从明日起咱们换一招式。”

“我一定会好好学。”长生的小脸中满是坚定。

宜悠同李氏打个眼色,劝服小家伙的任务,便交给她来做。李氏迟疑半晌,最终还是点点头。

一番忙碌下来,待到两人回四合院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趁着还没黑透,穆然拿着木铲与端阳上了房顶,自上而下将积雪给推下来。

“等着它化了就是。”

宜悠站在下面瞧着,便觉得站在上面很危险,偏生穆然会然不觉,脚步轻盈的清理出房顶积雪。

“怎么也得防备着些,你放心,蜀地的悬棺我都曾爬上去过,这点高度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宜悠当然知道,方才在沈家他已经清理过一回,见他下来,她忙把热茶递过去。接过来喝完,望着满地的积雪,穆然眼睛一亮:“趁着还早,把雪堆成雪人吧。”

“雪人?”

“恩,雪堆成的人儿。”

宜悠本觉得冷,但听到他解释后立刻觉得很有意思。进屋取出四副手套,她点点头:“恩,你们来说着,塑性我擅长,想要什么形状告诉我。”

“这些雪,也就能堆咱们一家。”

说着穆然已经开始忙活起来,将雪铲成等身高的堆,他三两下划出人的躯体四肢。而后宜悠上前,拿着筷子和勺子小心雕刻着。雪面本就很柔软,雕刻简单但是塑性却难。她想了想,将雪砸严实了,趁着硬度先刻出穆宇的五官。

“是我。”

“恩。”

穆宇兴奋的扬起一把雪:“我把衣裳拿出来给它穿。”

“不用。”

宜悠用筷子比划下去,拿出两个褶,再画出盘扣,雪人的衣裳也与穆宇的款式相仿,只差颜色。而后穆宇调皮的站在边上,问着院中三人:“像不像,像不像?”

回答他的是端阳:“恩,就像我和哥哥,一模一样。”

小大人般的穆宇,此刻便高兴的同个孩子般。

天渐渐黑下来,油灯挂在树梢上,宜悠终于将四人的雪雕弄完。说是雪雕,其实也有点像冰雕。尤其是雪人面上,因为长时间与她的手接触,融化后又快速冻结,整个雪团夹杂着些冰。

宜悠站在穆然边上,两人前面是捂着耳朵放爆竹的穆宇,前面端阳弯着腰,正捏着香给穆宇点爆竹引线。

四人身上穿着新衣裳,满面喜气洋洋。

“我曾在县衙见裴先生画过一张全家福,如今咱们这也算是吧?”

穆然点头:“当然,比裴兄画的好上不知凡几。”

说到这宜悠却想起许久未见的裴子桓,她可没忘记,那是曾经风靡了全云县乃至云州的裴玉郎。

“不知裴先生如今在何处?”

穆然愕然:“我未曾于你说过?”

宜悠想了想:“确实未曾。”

“裴兄此番入京,已留任吏部,如今为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

“便是为圣上草拟圣旨之人。”

宜悠似懂非懂的点头,这官靠皇上如此之近,怕是大家都抢的香饽饽。不过想到裴子桓那副样貌,她开始有点羡慕皇上,身边全是这么好看的人,便是看着也心情舒畅。

堆完雪人爷也已深,一家人是自沈家用完晚膳回来,此刻自是直接入睡。

借着昏黄的油灯,宜悠却与穆然商议:“你觉得常爷此人如何?”

“不一般。”

宜悠点点头:“不一般,是好还是不好?”

“不能单纯的说好坏,此人心机手腕皆属上乘。廖兄那日也与我说过京城常家之事。作为常家这一代唯一存活的庶子,且是庶长子,他的手段怕是不比朝中那些老狐狸差。”

“还有这事?”

穆然便仔细说起了常逸之的过往,最后他感叹:“这也是个可怜人。”

宜悠原先只知常爷来头大,且与家族不睦,这次却是第一次详细听说常家的刀光剑影。

“确实可怜,不过他却对我娘很好。”

“娘那般和善之人,一般人都会与其为善。”

宜悠颇有感悟的点点头,而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娘……”

“恩?”

“娘她与常爷如何?”

“什么?”穆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咱俩这样。”

宜悠缩在被窝里,在沈家时她还踌躇满志。可临到头,当着穆然的面她却生起了一股罕见的羞耻之感。倒不是羞耻于娘要另嫁,而是因她做闺女的管到娘头上而羞愧。

“唔,恩。”

穆然足足愣了有一盏茶时间,宜悠娘和常逸之?这俩人可能么?

但当他在脑中把此二人拼凑在一处,却发觉他们二人,一个年近四十风度翩翩,一个年过三十却依旧容貌姣好。虽然出身相差大,可李氏谈吐间却并无乡野妇人的粗鄙,且她待人热忱,与常爷站在一处着实相陪。

“可常爷背后的常家却是个麻烦。”

宜悠一下掀了被子,他不应该担心,常爷那般出身且家财万惯,李氏配不上么?怎么到如今,反倒成了常爷是被考量的那个?

似乎是她的情绪太过真切,穆然手肘撑住炕,左手托住脑袋与她四目相对:“常家不是那好相与的人家。”

“夫人说过,常爷已被逐出常家。他脱离族谱,日后再无瓜葛。”

“血缘关系怎是那么容易能斩断,便如你我。常家若能看上他多加拉拢还好;若是看不上,他们岂会容这一心怀怨恨的庶子在外逍遥自在?”

宜悠顺着想下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穆然点点头:“这事你拦住娘却是对,咱们还得好生合计。娘那边你不用担心,有你我,还有长生在,还愁没人给她养老?”

宜悠皱眉:“不是养老,以我娘那巧劲儿,便是老了也是能自食其力的老太太。我就是觉得,如今你我这般幸福,她不应该每日操劳着,只为给长生娶媳妇,而后冒着被儿媳妇当做抢儿子的恶婆婆的风险,来给她养孙子。”

穆然颇为觉得可笑,在他看来,都是疼孩子哪来那么多矛盾。

宜悠也不与他多解释,婆媳天生是天敌。她虽然感激公婆,却知道若是穆然娘活着,她日子绝对没有今日这般自在。反正如今她没婆婆,也不必争辩此事,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睡吧,走一步看一步。就像夫君说得,娘不确人照顾,其它地方也不用太过着急。”

刚想盖上被子,在她正打算闭眼时,边上的黑影吹熄油灯覆过来。

“夫君,歇息会儿”宜悠声音中不由带上娇嗔。

“难道宝贝儿没享受到。”

宜悠有苦说不出,穆然那处却是比陈德仁要大许多,每每弄得她心旌荡漾,不知今夕何夕。可需求不匹配,每次她都会晕过去。

“我是怕你累。”

穆然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便是在这炕上呆个七天七夜,为夫也绝不会嫌累。”

“你铁打的啊!”宜悠一爪子挠过去。

穆然抓住她的小手,绕到背后让她抱住自己:“为夫不是铁打的,却比精钢还硬实。”

宜悠恨恨的说道:“早晚看你化成一滩钢水。”

“宝贝莫要说这些,今日锄雪时,你与岳母一些话,为夫却是不小心听到。五六年,我确是如何都等不得。”

宜悠满脸羞窘,怎么好巧不巧偏被他听到。撇起嘴,她用尽全力捶两拳:“非礼勿听,你知不知道。”

那点力气对穆然来说就当挠痒痒,他只觉得随着小拳头的挥动,他舒坦得想嗷嗷叫。

“再捶会儿,宝贝儿,快点捶。”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着下面小媳妇的芙蕖面,她满是渴慕的望着他,她也如他一般,在期待着他。

他终于等到了!从十六岁归家那年起见到的精致小姑娘,到如今成为他的小媳妇。他终于发现,不仅前世的梦中他从未忘记过小媳妇,便是这辈子从那么久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狂热的迷恋她。

“我爱你。”

世界一片空白前,宜悠听到了他沙哑的嗓音,充满野性的说出这句话。那一瞬的白光中,瞬间被他的面庞所充满,天地间只有他,以及她跃动的心跳。

再度醒来时,宜悠没再埋怨腰酸背疼。

她细细的亲吻着他的胸膛,抚摸着他身的每一根胸毛。而后,当然又是一个激烈的早晨。

待到释放后,穆然干脆将小媳妇带到浴桶中,端阳早已乖觉的烧好热水,将她放进去,他刚想一块跟进去,宜悠虚弱的抬头:“抱我出去。”

“怎么?”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支支吾吾的说道:“老是这样泡着,不容易……”

穆然心领神会,赶忙把她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而后他直接将昨日捎回来的滩羊皮铺在下面,来时给她一点点擦拭。边擦着他边舔舔嘴唇,小媳妇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可惜不能再吃,倒不是怕她恼,而是她已经很累了。

擦完后他将小媳妇抱回炕上:“我去给你试试,能不能做碗龙须面。”

“好。”

宜悠闭上眼,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迷迷糊糊的闭上眼,脑子中却全是他那句沙哑的“我爱你”。大越本没有这种说法,据说这是从北夷语中译过来的,在前朝很是流行。

那份浓烈的感情几乎要将她溺毙,而她也发觉,仅仅不到一个月,成亲前对穆然的一点点喜欢,现在已经慢慢变成不可缺少。

他对她实在是太好了,这样的人便是她再挑剔,也挑不出一点错处。先前她还因为身子骨而有点顾虑,而现在,她却是心甘情愿的想要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不知道昨晚那么激烈,有没有怀上?

宜悠刚这样想着,突然感觉一股热流涌出。她忙爬起来,果然看到亵衣中一抹殷红。

“哎。”

穆然做完早饭进来时,便见小媳妇坐在炕上,哭丧着脸。见到他,她脸哭丧的更是厉害。

“宝贝儿怎么了?”

宜悠别过脸,如今她很想要一个孩子,老天就让她来了葵水。这种事,任谁摊上怕是心情也不会很好。

站起来她将穆然甩在后面,然后打开炕尾上的箱笼,从中取出一个匣子。

穆然对小媳妇比对自己还关心,自然认出来,那匣子里放着些奇奇怪怪的布条,里面裹着草木灰。他曾经偷偷问过衙役,衙役也摇头,第二日上班才红着脸告诉他,那是妇人用的月事带。

他这么努力,也总是把鸡汤中的红花偷偷去掉,小媳妇却还是没怀上。想到这他有些沮丧,但当他看到更沮丧的小媳妇时,整个人心情又明朗起来。

比起怀不上,小媳妇不情愿才是更严重的事。如今他们才成亲不足一个月,她也从起初的晚两年要孩子变为如今的现在就想要,这已经足够令他开心。左右他有的是力气,还可以趁机多独占小媳妇一会。

想到这他走上前:“无碍。”

“穆大哥……我换这个,你先出去好不好?”

“恩,这几天你勿要碰冷水,想要洗漱就告知我,我也不用去衙门,可以照顾你。”

穆然事无巨细的嘱咐着,宜悠见他没有丝毫失望,也跟着放松下来。他们才成亲一个月,没怀上也是正常。

趁着这段时日,她也可多打探下常爷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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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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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内容包括导论、山江苗族的历史与记忆、山江苗族的日常生活世界、山江苗族的社会结构、山江苗族的巫蛊世界与惧感、山江苗区的旅游与惧感的文化再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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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艳女在贵族大学巧合成为百年校花,一直低调行事却被两大少爷骚扰,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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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面,她半醉半醒,不管眼前的男人是谁,就把他按到床上。顶着昏沉的脑袋,散开一头乌黑卷发,用迷离的双眼去勾引他。主动吻上他的唇。第n次见面,“你,你干什么!”莫先生眯了眯眼睛:“反正三年后你也会爱上我,为什么不能让这一天提前呢?”尽管深长的吻让她透不过气,出于礼貌,还是要打个招呼:“这么巧,你也是重生!”“不是巧,钟情于你向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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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隐隐感觉社会生活之中缺少了原有的一些想说可又说不上来的好东西时,也许,他们自己正主动或者被动地成为形成这一现象的推手。反之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