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夜醒来，远处是汽车稀疏的声响，近处是雪粒子打在雨棚和窗户玻璃上的簌簌声。下雪了，我心里想着，于是紧了紧被子又继续睡去，似乎一直是听见窗外的风雪声半梦半醒的状态。夜里一直睡不安稳的日子持续多久了，我却不甚清楚，这样孤身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也不甚明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起床、穿衣、出门。雪花如细碎的棉花团从空中坠下，万物笼罩在白雪之下，视野格外清晰明亮。这白色世界安静的似乎只有我，我不由有些激动，沿着马路奔跑起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听见雪花“吱吱吱”破碎的声响，鞋子带起的雪花在裤腿边打扫。雪花打在我的帽子上、脸上、衣服上，连睫毛上都是薄薄的一层雪，我的脸被风刮的通红发疼，连同身子似乎也要冰冻了，我却不愿意停下来，一直跑，跑到了广场上。眼前的广场是一片安静空旷的白，四处望了望，拾起路边的半截树枝，不由欣喜的在广场上涂鸦起来，我画了一个足够大的桃心，然后在桃心内写上“ZY”，这是我的秘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又在桃心之外的广场上写了无数个“ZY”，我内心期盼他能看见，多想让他看见。最后我写了一句“Doyouloveme(你爱我吗）？”然后仿佛怕被人发现一般，拼命往回家的方向跑，心里突突的跳得厉害，为什么每当我把那个念头压下去，它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窜出来折磨我，求解，求解，难道……可是君子怎么能夺人之爱。如果这种莫名的感情还是一颗小小的火星，我希望它不要燃烧起来，也许就这样熄了也就熄了。
回到家，打开CD机，房间里飘着Mew的那首《symmetry》，靡靡天籁之音干净如窗外晶莹剔透的雪，一个个音符似一片片雪花飘落到我心坎上，用手掌捂着胸口，手指轻轻的打着节拍。这样的一个早晨，仿佛觉得活着也不是一件多么坏的事情，想着前段时间欲出家为尼，不由暗自谴责自己的冲动和愚笨。
“苏臻，下雪了，好大的雪啊，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赵绵绵在电话里激动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接到她的电话我隐隐有些不悦，说：“这有什么奇怪，每年都会下雪的。”
“苏臻，你怎么了。”她问。
“什么怎么了？”
“我觉得这些日子你怪怪的，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吗？我不觉得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啊，是你变了吧。”我虚伪的笑了笑。
“那一会儿去shopping吧，最近商场搞活动，打折。”
我就知道她打电话给我准是有事，不是听她念叨就是陪她购物，我说：“我不想去，好像我也不缺什么，衣服什么的都够穿，现在我要节俭。”
“从你口里说出节俭二字，还真是令人惊讶。那你要带什么东西吗？我帮你带过来。”她虚伪而客气的问。
“不用了，谢谢。”我知道她只是出于礼貌问问而已。
挂了电话，在厨房里自己捣鼓起早餐，心里想着：赵绵绵我们能不能不联系，不见面，不然恐怕我真的会讨厌你……我不敢继续想下去。看来再要好的两个女人之间，也不能有爱情啊，不然连朋友都做不了……我乱七八糟的一顿瞎想。晕，晕，晕，瞎想什么，什么跟什么。煎锅的土豆饼散发着诱人香味，要是有人能一起吃早餐那该多好。
“苏臻，下大雪了。出来吧，我带你兜风去。”秦楚打电话来。
“好啊，可是我还在做早餐，你吃过了吗？要不过来一起吃？”我翻动着平底锅里的土豆饼，“今天我做了土豆饼，可香了。”
“哇，太好了，应该很好吃哦，我马上就到，等我啊。”秦楚兴奋的说。
秦楚一进屋就递给我一个瓶子，我接过瓶子假惺惺的说：“这是什么？来就来呗，拿什么东西。”
他听了哈哈大笑，因为我从来不这么客气的，他说：“好东西，Baileys（百利甜），你的最爱。”
“这个我没有喝过，牛奶？”我承认我问的有些做作。
“晕，你就装吧你，明明这是酒。”
“洋酒？洋酒我不要，我不喝洋酒，烈的很。”我心里真这么想，并想如果是一件廉价的啤酒多好。
“等下尝尝。”他晃着手里的瓶子说。
我把早餐端上餐桌，有牛奶，土豆饼，西红柿沙拉，自制剁辣椒。
“哇，真香啊。我要全部吃光哦。”秦楚搓了搓手，准备开吃。“等等，我们尝尝Baileys，你家有冰块吗，一人放几块。”他打开Baileys瓶盖。
“好了，好了，我只要一点点，尝尝就可以了。”我看见他给我倒酒，按住酒瓶子示意够了，“早餐我不习惯喝酒，一点点就可以了。”我一边说，一边给杯子里加冰块。
“OK,这杯少的是你的，这杯多的是我的。”他把杯子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杯中的巧克力色的液体，好奇的放鼻子边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巧克力加威士忌的混合复杂气味，我呷了一口，口味香甜别致，口感香滑纯正，不由赞叹的说：“哇，好东西，给力。可是酒精怎么可以和奶油融合？现在科技可真发达啊。”
“那是，不过这酒三十年前就有了，并且很畅销。应该说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更何况是吃的，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是是是，酒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这种巧克力的甜酒更是伟大的创举啊。”对于我这个贪酒的人来说，这真是莫大的奖励啊，“这种酒应该容易买到吧，可是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要是自己能有个安静又有人陪我喝这酒的地方就好了。不知道哪家酒吧有这酒喝。”
“小酒吧里应该都有的，不过你又不爱好泡吧，不如你自己开个这样的小店，做个酒娘……”他一边说，一边笑起来，“每天想喝什么酒，就喝什么酒，那才是你想要的日子。”
“是吗？整个小酒吧？这个……我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哦。”我嚼着嘴里的土豆饼，又呷了一口Baileys。
“是，我认为不错，又自由，做个小老板娘也不错啊。”
“好是好，可是不知道开酒吧要多少钱，而且我怕我没财运怕亏本。现在我每天吃老本，又没有别的收入，怕到时候一穷二白。”我实话实说。
“晕，这是你吗？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不试怎么知道。”平常都是我宽慰他，今天他倒鼓励起我来，看来付出一定是有回报的，于人于事都是。
“嗯，等过完年再说，我现在好好计划计划，考察考察。”我们已经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
“还要喝点吗？”他问我。
“不用了，你也别喝了，留着给我一个人慢慢喝。”我一边笑着说，一边去夺他手里的瓶子。
“好好好，不喝了，不过苏臻，开酒吧的事，你可以真的考虑下，我觉得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如果有什么困难，你就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好，我要有什么麻烦和困难一定第一个找你，你到时候别不认人啊。”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走吧，要不要出去走走。”他问我。
“OK。反正在家也是闲着。”我说着找出外套穿上。
车里放的音乐是《瓦妮莎的微笑》，这音乐让人心情愉悦。我说：“你下载了这曲子？”“是啊，感觉音符灵动而特别。”他说。
车子在沿江大道上奔驰，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穿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清理着马路上的积雪。
“我很喜欢坐在车里听音乐，然后兜风，看着窗外的景色，感觉整个人都温和平静下来。”秦楚说。
我望着窗外，望着灰色的天空，脑袋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见我没有说话就问我：“怎么了，不说话？”
“没，只是脑袋放空了一下，什么都不想的感觉真好，最害怕脑袋胡思乱想。”
“对了，苏臻，要不我们去逛逛商场，给你买几件衣服，也快新年了，算是新年礼物。”
“不用了啊，我有衣服穿的，莫名其妙给我买什么衣服，无功不受碌啊。”
“晕，我们两个之间还讲功和碌吗？我买过季打折的没人要的商品给你，再说我才不会白买给你，等你酒吧整起来，我就天天去喝酒不买单，喝到你怕。哈哈。”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晕，你欺负人。”我苦着脸。
“走吧，去看看，我也很久没有逛街了。也该买件新衣服了，可是却找不到陪伴，今天碰到你，不是正好吗？”
车子在百货商场前停下，我下车，一股冷风仿佛地窖里刮来般栗烈。我们两个一边说着“好冷啊”，一边哆嗦着进了商场。
我买衣服干脆利落，喜欢的才会试，试了可以就买。当我正准备自己付钱时，秦楚争着帮我付钱，我死活不要他付钱，他非要给我付钱……收银员看着我们一脸无奈，不知道该收谁的钱好。
“苏臻。”晕，这里都有熟人？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赵绵绵，晕，世界还真的很小。赵绵绵挽着她的真命天子钟煜的胳膊，她一向都是这样招摇过市，可恨的是，她居然又说，“苏臻啊，你太不够朋友啦，我约你出来逛街，你死活不出来，居然和秦楚出来逛街。”
我听了百口莫辩，但也不想解释，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故意装出很热情的说：“啊，绵绵，是啊，本来不想来买的……”我说话间，秦楚已经帮我买了单，“我自己买，不要你买，我把钱给你。”我着急万分，又和他争执起来。我和他争执不是因为不接受，只因为钟煜站一边一切都被他看见了，他会怎么想，他到时候还以为我和秦楚有那个啥啥。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那你们慢慢逛，我们也继续逛，我还想买双靴子。”赵绵绵朝我挥挥手。
钟煜微笑着朝我挥挥手，我尴尬的对他和赵绵绵挥挥手。“好的，再见，有空来我家吃饭。”我承认我又说了违心的话。
我和秦楚一边走，一边埋怨他：“刚才我该自己买单，你当着赵绵绵帮我买单，她会怎么想。”
“我就故意要当着她的面给别的女人买衣服，让她嫉妒死。”
“她嫉妒你，晕，你做梦吧，她和她的OPPA不知道多甜蜜呢，只有别人羡慕他们的。”我嘴上这么说，还在隐隐担心钟煜的想法，唉，我在乎他的想法做什么，他都有女朋友了。于是又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和秦楚继续逛起来，他买了好些衣服，我也买了好些衣服，都他买的单，他对我还真的阔气，只可惜他现在除了钱，连个女人都没有。
回去的车上，我说：“秦楚啊，你也该找个女朋友啦，为了赵绵绵你不害了自己？”
“我也很想找女朋友啊，很想不再喜欢赵绵绵啊，可问题是我要找到个我喜欢的女人来替代她啊。我好痛苦啊，每天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他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现在也看开了，为了她而苦了自己，不值得，我要争取早日找个女朋友，好遗忘她。”
“就是，就是，这天下的女人贤惠的，麻辣的，性感的，可爱的，性格好的，勤快的，节俭的，什么类型没有啊……”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暗暗叫苦，自己何尝不是一样深陷自己编织的情网。
此后的日子，我常常留恋于小酒吧、咖啡屋、啤酒屋之类的小店，观察别人家的装潢和待客之道，一些小店非常有自己的特色。于是常常幻想自己也拥有一间小小的店，在吧台的亮丽水晶球下，我如巫女般鬼魅，然后钟煜就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我的确非常喜欢幻想，从少年时代起一直做着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白日梦。当我想着如果开个小店，钟煜可以经常来，于是便有干劲。我看着报纸上的门面转让广告，或是在街边行走，看是否有将要转让的门面。我想找个好的码头，这是必须的，客源好，生意才会好。就这样寻寻觅觅，又过了一个多月。
眼见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心里暗暗叫苦，逢年过节我就郁闷。过年我不敢回家，回家就怕，怕父母又要念叨我的终生大事，可是现在的境况是我根本没有男朋友，该怎样才能让父母宽心？虽然失恋分手是正常，可是我这分手都分了两年了，父母怎么也不会相信我没有交新男友。所幸的是，父母过年去了老家，我也借说工作忙要加班才逃脱回家。
新年之后，我约了秦楚到了高校附近的一间啤酒屋。啤酒屋的装潢是藏族风情，古香古色而又有浓浓的少数民族特色，门上、墙上挂着的牛角、牛骨、藏银、乌木、佛珠的饰品，让赏玩的人爱不释手，在江南城市这样的小店让人眼前一亮。因为是在高校附近，所以常常会来一些外国客人，大多是留学生或是外籍老师。我们要了一扎啤酒，一些小吃。
“我觉得这里感觉挺好，氛围很好。”在跳动的烛光下，我斟了两杯啤酒。
“是，我的想法也是你也弄一个这样的小店，应该不用多少钱，十几万估计足够了。”坐我对面的秦楚环视着店内说。
“是，但是我想开在市中心，我家附近。因为我想市中心的年轻人或许也和我一样期待能有这样一个小店，毕竟高校的位置还是太偏了，而且就在我家附近的话我上下班也方便，也能省不少事。”我握着冰冷的酒杯，手掌冰凉，如同我那颗并不太确定的心，被自己折磨的快要冰冷的心。
“既然有了决定就勇敢的尝试，我们还年轻，什么都要去尝试的才好。”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给了我莫大的安慰。
“是，我也这样想的。在我家附近有看到一间要转让的门面。我觉得装修出来应该可以。明天我就去办手续，希望能越快越好。”
“可以卖啤酒，茶，咖啡，周末做一次英语沙龙。也可以整个地下摇滚音乐节啊，国外影片展播之类的。”
“秦楚，谢谢你，我会考虑的，我觉得你的建议简直是锦囊妙计，让我突然开窍。来，我敬你一杯，干。”我举杯，他碰杯。
我们俩又天南地北的一顿乱侃，聊女人，聊男人，聊人生。我想男女之间是会有纯洁的友谊的，就好像我和秦楚，无话不谈，不开心时我们彼此倾诉，当然，我比较“虚伪”，一般不会随便袒露自己的感情，一般说到感情就说着一些空洞而不着边际的话。我和他比朋友要好，比恋人更了解对方，但绝对只是友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有这样一个朋友，比恋人更贴心，同样让我感到幸福温暖。
经过几天交涉，在秦楚的帮助下，我打下了离我家附近不远的一间小门面，虽然不是特别宽敞，但是有上下两层，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因为这是件投了血本的事情，所以做起来我也亲力亲为，希望一切能尽量节俭但又要彰显个性。幸好秦楚带着我跑建材市场，不然恐怕我还真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打理这些事。秦楚帮我找了几个工人，就这样我的小店慢慢有了雏形。我心底深深的感谢秦楚，如果不是朋友，我们该是很好的恋人，我想。晕，我又幻想起来了。赵绵绵啊，赵绵绵，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真是瞎了眼。秦楚，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幸福，如果你还是喜欢绵绵的话，那我就祈求上帝让她回到你身边。那么，那么，我就可以向他袒露衷肠了……我每天都带着一颗感恩的心，为秦楚祈祷。
装修大概要几天时间，设计和创意都来自我和秦楚。出于感恩，我在家亲自给秦楚做饭吃。
“现在每天我都有些激动，仿佛人生又开始了新的篇章。”我一边说一边从冰箱里拿出Baileys，“为了不激动，我觉得我们喝点这个会好些。哈哈。”
“我也是这样想，这吃饭喝酒一定要有个伴，味道就更美好了。”他说着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我早饿坏了，你手艺还真不错。倒满，倒满，我要喝满杯的。”
“哇，真是美酒啊。”我呷了一口赞叹，“好喝，好喝，真好喝。”心情好了，酒味就更美了。
“虽然是你开店，我只是帮忙，但是我却觉得这是我做的最有意思的事情呢。以后你苏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
“那你做好人就做到底吧，你帮我想个店名吧，我琢磨好久了，都不能确定。我想听听你的点子，或许你有更好的创意。”
“曾经的苏大总监还怕起名字的事，这是你的专长啊。”
“别提专长了，那以前也不过是混口饭吃，并没有过什么实际而有效的创意。”我连连摇头示意。
“Deepblackbox（深黑色的盒子）?你不是说把酒吧的墙面刷成黑色吗，不像个四四方方深黑色的盒子吗？”
“那就叫D&BBOX，可好？会不会太简单了？”
“恩，这个很好啊，简单好记。”秦楚赞许的说。
我端着碗，心里又想起那副画，还有画那副画的人，我多想起个和他有关的名字，但是我不敢袒露我的想法，我说：“Inthedeepblackboxofhopeintheair(在深黑色的盒子里仰望云端）。”
“云端里有什么？”他问。
“一架飞机，或者是一会善良的天使。”我似乎想起我曾经做过的一个梦境。
“Looktotheclouds（仰望云端），看见的是一位白马王子，你的白马王子。这似乎也不错哦。很浪漫的画面。”
“那……那就叫Box&Clouds（盒子和云）。”我固执的要把这两个单词放一起。
“这样也好，盒子是禁锢的空间，云朵是自由的漂游。”秦楚似乎明白我的用意。我想我和秦楚是越来越有默契了，可就是不来电而已，没感觉就没有激情，朋友终归是朋友。
刚刚立春，天气乍暖还寒，不过明媚的阳光让人周身能感觉到温暖。酒吧装修已经完工，黑色的墙面，上下两层，逼仄的铁质楼梯只容一个人上下。厕所就在楼梯下的狭小空间里，厕所里也是黑色的墙面，墙上贴了我找来的一些冷笑话。一楼临街的窗户边摆了四张小方桌，桌布是黑白格子的，窗户挂着银色的窗帘。吧台里的墙壁是一个酒架，摆满了各种洋酒和啤酒。二楼有八张小方桌，地上建了个小台子，算是舞台，天花板上是旋转的彩色射灯。两个玻璃窗同样挂着银色的窗帘。看着窗帘，我觉得过于单调，亦或许自己有意想要联系他，可是我掏出手机，才发现并没有他的电话。于是我打了赵绵绵的电话。
“绵绵，还好吗？”我问。我后悔我打电话了，我想窗帘就这样也挺好的，干嘛非要麻烦别人。
“怎么了，还好啊，你呢。”她问我。
“我也很好，那个，恩，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帮忙。”
“你说，我尽力。”
“我开了个小酒吧，还没有开张，想请你家钟煜过来帮我用画笔润色下，画两幅画。”
“好，我问问他……”赵绵绵问过他的OPPA后说，“他说没问题，今天下午最好，他有空。”
“好。那太谢谢啦。”天地良心，如果不是为了见到钟煜，我也不会用这样的伎俩，并还要假惺惺的说谢谢。
下午见到钟煜，有些小激动，他穿着牛仔裤，白色长袖T桖，一件香槟色棉质马甲，非常帅气阳光。“第一次见你穿的这么休闲，不过一样很帅。”我说。
“是么，男人无非是穿穿衬衣或者T桖，不过这样穿更舒服。”他说着放下手中的作画工具。
“我觉得这窗帘有些单调，能否帮我随意画些什么，随便你画什么，只要你画的我都喜欢。”
“酒吧的基调就是黑色的，你不是开黑店的吧，哈哈。”没想到他说话这么风趣，我不禁对他更加着迷。
“黑色好啊，黑色比较有气氛，原本是想设计成彩虹般的颜色，但是那不是成了幼儿园，最后觉得还是黑色好，施工简单，又经脏耐用，不怕变色。”我解释说道。
“楼上楼下的四个窗帘都要画吗？”他问我。
“要不就画楼上好了，反正楼下的窗帘估计到时候都会卷起来。”我怕麻烦他画四副画太多了，就这么说。并和他一起上了楼。
“好的，我想想。等小熊下班叫他过来帮忙，应该不费什么功夫的。”
“好的，谢谢了。”我开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小熊，就是和你合伙开画廊的先生？”
“是的。他比我更有绘画天赋。”说着他便用手在空中比划着构思起来。我为他倒了一杯水，很想把水杯亲自递给他，但是犹豫了一下后，我把水杯放在了他身旁的桌子上，然后从楼梯上下来，生怕打扰了他的灵感。
小熊来的时候，天已接近夜色，他对我说：“今天提前下班赶过来。”我冲他笑了笑，说：“感谢，感谢，太谢谢了。”并指了指楼上，示意钟煜在楼上。我为小熊倒了一杯水，并端上楼。
钟煜正坐在“人”字梯上，背对着我在窗帘上作画。灰色的窗帘上，一些凌乱长长短短的粗粗细细的黑色线条，我看不出他要画什么，不过我想不管他画什么我都会当作最美的画来珍藏。
夜里十一点左右，他俩终于大功告成。楼上两张窗帘变得丰富灵动，两幅看不出形状的抽象画让我着实疑惑。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约他二人一起吃宵夜。
火锅冒着滚滚热气，如同我那颗滚烫的心，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我想就这样和他简单的坐在一起就好。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和表面的拘谨，我端起酒杯说：“这次多谢你们的帮忙，我敬你们一杯。”我并不爱说这些客套话，可是毕竟不太熟悉，还是客套的好。
“以后需要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俩能帮上忙，我们一定在所不辞。”钟煜指了指自己和小熊，他似乎也有些拘谨，说话时不敢直视我的眼神，还是我想多了。
“是，我们都是热心肠，除了略懂画一些乱七八糟的画，别无所长。你请我们帮你画画，也是看得起我们，来我敬你一杯。”小熊端起酒杯，我起身碰杯。
“……”
我们无非说些江湖上的客套话，这令我拘束不安，或许是因为我本来就心不在焉。如果只是我和他单独在一起多好，这种自私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腹黑。不好，不好，内心里何时住着这样一个魔鬼，总是挑战我的理智。
各自回家后，我依旧想着夜里的一幕幕，我多想知道他是怎么想，我多想去问，可是这多令人难堪。就让这暗恋如潮暗涌着吧，就让我在黑色的盒子里仰望幸福吧，也许遇见了就是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