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新月抱着熹和从厨房回来的时候,皇帝还在六合殿中。看到他,楚新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进去,熹和抱着一碟桂花糕,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眼皇帝和楚新月。容昭仪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便从楚新月手中接过熹和,对熹和道:“馨母妃身体刚刚好,要多休息。咱们今天就回去了,明天再来看馨母妃好不好?”
熹和闻言,有些不舍地问容昭仪:“可是,熹和已经好几天没看到馨母妃了。”
容昭仪哄道:“馨母妃生病刚好,需要多休息,熹和乖,我们明天再来看馨母妃。”
熹和闻言,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楚新月说道:“那熹和明天再来看馨母妃,馨母妃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楚新月宠爱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笑道:“馨母妃记住了。熹和明天来,馨母妃做糯米桂花羹吃好不好?”
“好!”听到吃的,原本情绪有些低落的熹和,立即又高兴了起来。依依不舍地和楚新月挥了挥手,然后被容昭仪抱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皇帝站在门口处,看着楚新月,犹豫了一下,道:“熹和那丫头和你倒是挺合得来的。”
楚新月却问:“皇上要不要吃些桂花糕?早上刚做的。“
皇帝怔了怔,旋即点头:“那就尝尝吧。“
楚新月闻言,便出门往厨房去。皇帝原本想说,让宫女去拿就好,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楚新月端回来的除了桂花糕,还有一小碗薏米粥。
“臣妾估摸着皇上应该还没吃早饭,厨房没什么准备,就只有这薏米粥了,皇上要是不嫌弃,就将就着吃点吧。“楚新月一边将这些放到桌上,一边说道。
皇帝在桌边坐了下来,看着她忙着,等她忙完想走的时候,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楚新月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便不再挣扎,转了脸不看他,手却任由他抓着。
“还在生朕的气吗?“皇帝低低问道。
楚新月身体颤了一下,没有说话,却有抽噎的声音。皇帝闻音,立即用力将楚新月扳过了身子,却见到楚新月梨花带雨的模样,忙柔声哄道:“是朕不好,错怪了你!“
楚新月闻言,泪水落得更欢。皇帝一边帮她擦泪水,一边哄着:“不哭了,你想要怎么罚朕都可以!”
楚新月不理他,背过了身,继续低声啜泣着。皇帝见状,又道:“要不朕给你作个揖,认个错?“
话音落下,楚新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道:“您是皇上,若真这么做了,传了出去,这世人还指不定要怎么骂臣妾呢!“
“怎么会呢?这是朕的家事,谁也不会来说什么!再说了,在天下百姓面前,朕是皇帝,但是在你面前,朕就是个普通的男人,还是个会吃醋,会瞎想的男人。“
楚新月转过了身,看着皇帝,目光复杂,指尖轻轻抚过他已经有了细纹的眼角,忽然长叹一声。
“怎么了?“皇帝问。
楚新月苦笑一声,道:“其实皇上说得没错,臣妾确实有怨您。“
皇帝脸色微变,抓着楚新月的手,紧了紧,勒得楚新月生疼。楚新月忍住了,继续道:“但是,那都是过去了。从那天臣妾求皇上给新月重新赐名的那天起,臣妾就决定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皇帝神色又缓和了一下,问:“真的吗?”
楚新月点头:“皇上知道臣妾是什么性格,若是臣妾真的还怨皇上,又怎么会这样……将身心全部交予皇上。”说到这里,楚新月脸上染上了一丝羞色。
皇帝眼中的疑色全部消失,看着羞涩的楚新月,动情不已,一把将楚新月搂进了怀中。
“是朕不好,伤你心了!”皇帝在耳边轻声呢喃。楚新月靠在他的肩上,脸上的羞色早已不见,平静如无风拂过时的湖水,没有任何波澜。
皇帝用过早膳后,又将还在院中候着的巫牙喊了进来。看着巫牙,皇帝道:“你倒是还没走,也省得再让人去找你了!”
“没有皇上的吩咐,微臣不敢走!”巫牙说道。
皇帝一笑,道:“朕可是说了让你滚的。”
巫牙道:“微臣确实滚出了皇上的视线。”皇帝闻言,不由得大笑,指着巫牙,对着楚新月道:“以前朕总以为巫太医是个不善言辞的怪医生,现在才发现,原来巫太医不但医术了得,还能言善辩!”
“皇上见笑了。”巫牙回道,说话时,目光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楚新月,却发现她正看着他,脸上带着那种挑不出任何毛病,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淡淡笑容。他心中不知为何,便空落了一下,目光稍稍停顿,便收了回来。
“朕喊你进来,是想让你查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馨妃中的毒!“皇帝说道。巫牙假装惊讶地看向皇帝,道:”馨妃娘娘已经知道了。“
楚新月代皇帝回答:“不是很清楚,就有劳巫太医跟本宫说说清楚了。“
巫牙看向皇帝,皇帝点了点头。
巫牙将当时跟皇帝说的话,又跟楚新月说了一遍。这些话,楚新月早已听过,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一个初闻实情的人,情绪从惊讶,到不敢置信,到伤心欲绝……
等到巫牙说完,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嚎啕大哭起来。皇帝慌忙抱住她,不住地安慰,一边又吩咐巫牙,道:“一定要找出是怎么下的毒,杜绝后患!“
“是!“巫牙应道。楚新月忽然止住了哭声,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向皇帝,凄声道:”臣妾自问不曾得罪过任何姐妹,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要如此害我!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
“好!朕一定会给你做主,给你一个交代!“皇帝回答。这时,巫牙开口道:”娘娘先别顾着伤心,微臣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娘娘到底是怎么中的毒。微臣觉得,以娘娘体内的药量,这毒必然不是一次下的,而是靠日积月累而成的。娘娘仔细想想,可是有什么东西是你经常用的或者吃的。“
楚新月闻言,仔细想了想,道:“本宫的吃穿用度,一向由若水负责,若是有人下毒,若水应该会发现。”
巫牙摇头:“此物是毒也是药,一般的方法是检测不出来的。“皇帝闻言,将若水叫了进来,然后细细问了一遍。最后,也没能得出什么结论。巫牙想了想,道:”要不让微臣在娘娘宫里四处看看,或许能找到什么踪迹。“
楚新月看向皇帝,皇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楚新月便吩咐了若水待巫牙到处看看,找找,巫牙连厨房也找了个遍,却没发现什么端倪。正当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巫牙忽然看着楚新月腰间的荷包,问:“娘娘可否将这个荷包摘下给微臣看看。“
楚新月看了皇帝一眼,道:“这荷包是贵妃姐姐送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听到丽贵妃的名字,皇帝的眉头微蹙了一下,忽然说道:“还是让巫太医看看吧,也好安了心。”
楚新月闻言,看了一眼巫牙,然后将荷包从腰间解了下来。巫牙接过,然后凑到鼻间闻了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见状,皇帝抢先急急问道:“怎么了?有问题?”
巫牙没有回答,而是问旁边的若水:“可有剪子?”
若水看向楚新月,楚新月点头。若水立即找了剪子递给了巫牙。巫牙接过,小心翼翼地将荷包的缝线剪开,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一些出来。
荷包内的东西是什么,若水最清楚,楚新月也没见过。当巫牙将香料捧在手心,细细地闻的时候,楚新月小声的问:“可有问题?”
巫牙嗅了一下,又将香料放了回去,若水想去接,却被巫牙躲开了。巫牙看了一眼楚新月,然后对着皇帝道:“是这香料的问题。”
“你确定?”皇上似乎不太愿意相信。巫牙回答:“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找几位太医来看看。“
皇帝想了一下,吩咐若水:“你去太医院,把赵太医找来。“
若水应声退了出去,不多时,赵太医便来了。巫牙将香料倒了一些在赵太医手心。赵太医不解地看向皇帝,皇帝道:“你闻闻。“
赵太医闻了一下,便变了颜色。抬头看了看楚新月,又看了看巫牙,然后跪了下来。皇帝问:“你闻出来了,对吗?”
赵太医点头。
“行,你退下吧。”皇帝挥手道,神情看不出什么。赵太医刚退出去,他却一改刚才的平静,猛地拍案,朝外怒喝:“去把丽贵妃给朕找来!”
丽贵妃来得很快。来得时候,楚新月愣愣地坐着,皇帝则是一脸怒容。巫牙安静地站在一旁,那荷包则被远远地拿开,放在了一个矮几上。
丽贵妃一进来,还未来得及请安,皇帝便冷冷喝道:“跪下!“
丽贵妃一怔,看了一眼楚新月,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跪了下来。跪下后,她委屈地问:“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要对臣妾发这么大的火?“
“做错了什么?“皇帝冷哼一声,道:”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丽贵妃微微变色,又看了一眼楚新月,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为什么要心里清楚?“
皇帝看向巫牙,道:“把东西拿给她看!“
巫牙奉命将荷包放到了丽贵妃面前。丽贵妃看到这荷包,眉头皱了起来,疑惑道:“这个荷包怎么了?“
“这个荷包是你送给馨妃的吧?“皇帝问。丽贵妃看了一眼楚新月,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