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湾,不少老兵娶妻另建家庭,而我始终孤身一人。心里总想能有与夫妻儿女团圆的那一天。白天还强点,一到晚上,闭上双眼,老婆孩子都在眼前,只好在梦乡里与家人见个面,说说笑笑。唉,想家的滋味,揪心啊(此刻,他已情不自禁地流了泪)。这不,活一天,终不能混吃等死。第二年,我托人在港务局的挖泥船上找到一个差事,这一干就是十多年。
在台湾没有知音人。从台湾往家捎信,更是难上加难。没办法,就通过熟人找到商船上的人,在日本、美国、香港、加拿大、新加坡等地设法把信转回去。后来,台湾当局限制,查得很严,只好托人捎话。
有一次乡亲梁赤新在船上要去日本,我让他把信带到日本台湾商船代理行。海关查得很严,船员出入,由联合检查处检查。那次写的信到日本后,惹出了乱子。台湾当局知道有人往家捎信,告知驻日本代理行,凡往大陆捎的信或来的信,都要扣下。一次我儿子朱大琦从岛中写了回信,被告知到台湾当局。台湾立即从无线电中通知正航行在半途中的商船,说本船梁赤新带有大陆的来信,他被船长叫去寻问。船到台后,信被海关查收。他们看到信的落示是‘千顺’,反复寻问‘千顺’是何人,什么意思,与收信人是什么关系。梁说,是我姑夫的儿子写的信,千顺是他的小名(乳名,还有百顺、万顺)。当局见信中家事多,再也没有往下细问。为了不连累别人,从那以后,不再写信了,改为捎口信。
我在港务局干了10年后,已到60岁。又到台北一家制药店干了一年,后来腰扭了,又到高雄一所大学补习班搞了7年卫生工作。
大陆与台湾的关系松动了,我准备回家探亲。‘须知’上规定:必须有大陆公安局的允许、有子女、有寄生的保证。在准备探亲之前(1987年11月),开始办理香港7日游手续。到香港后,香港旅行社说,可以到大陆探亲。我是首批到大陆探亲的,心情就象出笼的鸟,恨不得一下飞回家。
一到广州情况就不一样了。到处都贴有‘台湾接待处’的红条幅。买票、出入都优先,处处受到欢迎和尊敬。香港和大陆两下旅行社都互相联系,为我们安排车辆。到青岛后,我的大儿子朱大琦亲自到机场接。再由专车把我们送到蓬莱,住在兴岛宾馆。
进岛那天,我由朱大升陪同上船。船到砣矶岛,我看码头上人山人海的,看到山上青绿一片,家乡变了,我感到共产党真不简单。离家走时,山上还老辈那样,光秃秃的。这时,女儿扶她妈也来了,在半道上等着。40年了,我终于见到了我昼思夜想的老伴。人生有几个40年,我那真心实意的老伴,一直等我十几年,她无依无靠,只好带着3个孩子改嫁到井口的老朱门上。
船在长岛时,客都快完了,船长把我叫到驾驶室里,说朱大升来了,我见到他第一句话是,‘你们弟兄还是归亲吧’!在途中曾有人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从台湾来的,来家找老婆,她叫红子。有个船员知道,是朱大琦他爸爸回来了。
我二姐也来迎我,我说要回儿子家,二姐说,‘还是到磨石嘴吧,水浅不养鱼啊!’我知道他们之间不睦。二姐被打发走了,这时有许多人到我家打听消息,有的是来看望。我是建国后第一个去台人员回大陆家乡的,随着********的改善,我成为宾上客了。有领导、有部队、还有去台亲属,我都一五一十地答复他们。有位镇里领导问我在台干什么职务,我吞吞吐吐地说,在新兵训练中心当参谋,副连级。
初次来家,不明白这里的情况,不敢多说话,怕说错了。复杂的亲属关系把我给弄懵了,每次都把亲属的关系和名字一一记下,怕闹出笑话。直到这时节,我才知道我有个小女儿,是老朱家生的。说来你别笑混,他们兄弟姐妹4个人是同母异父。我与老朱头称兄道弟,我感谢他,这几十年,与我的原妻和睦相处,特别是老朱在困境中把孩子们都拉扯长大成人。
回乡20多天,镇村都请了,观光旅游也去了,家乡的变化一言难尽。眼下不是头些年,去台户连累了亲人,家庭被两眼看待,没想到自己成了家乡和亲友的香饽饽。当时,我给敬老院捐几个钱,人家没要。从这以后,我先后回家6次,1987年回家再没回去。原来脑中一片空白,后来,印象逐步深刻,千好万好,哪也不及家乡好,家乡变化太大了。
我为什么下决心要回来,台湾方面有规定,一年只准回探一次。我那原先的老伴红子,20岁上下的形象一直在我心里活生生的,每次来家,衣服、手镯、项链、手链、戒指和其它纪念品都买了、送了。我愧于自己亏待了她,叫她苦等多年。这样也好,她有了新家,有了依靠。我一年有1.4万元的薪水(台币),可买一两黄金,一年需6000元生活费,一年的工资全用了,我不心痛,这是用在老伴和儿女身上。我每次来家,老朱头很感激,互相请吃,名义不是一家,实是胜似一家。我能和家人团聚,是个好兆头。将来有一天,我能亲眼见到大陆和台湾和平统一,那才是国家的大团圆。”
2013年10月,我再度采访了叶永有老先生的后人。而今,老先生已去世五、六年了,老朱头也作古了,唯独叶先生的前妻——红子,已90岁的高龄。她的4个儿女,均到长岛县城定居,老人在儿女家享受到老有所养的幸福。对于叶老先生的人生,只是一段痛楚的回忆。他们都重复着一句话:“现在好了,趟上那个时代没办法。”
海上铁甲显神威
“鲁长渔”2041和“鲁长渔”2042对船,是大钦岛东村海洋捕捞的一对钢质渔轮,1996年由湖北武汉造船厂建造,单船为300马力,号称海上铁甲,是长丰公司的两龙二虎。1991年,曾两次远征海南,经济效益可观,写下东村远洋生产的史话。
20年来,对船在大机帆船头船船长孙长凤的带领下,南征北战,叱咤风云,不仅使传统的捕捞生产得以持续发展,也应县乡两级所急,解村民百姓所需,在许多紧急、困难、危险、重大的任务面前,知难而上,救死扶伤,为县、乡、村赢得了荣誉,为村民解决了燃眉之急。现任船长鲁海钦、肖作广,以身作则,拼搏实干,他们与全体船员顶着风浪出,带着胜利归,圆满地完成乡村政府交给的任务。为此,“鲁长渔”2041和“鲁长渔”2042对船,成为捕捞的专业船,救死的抢险船,特派的运输船和应急的交通船。在东村的发展史上,留下了闪光的一页;在村民的记忆中,志记了难忘的佳话。
1999年,正值朝阳产业——虾夷贝在东村“落户”之时,为了早抓苗,抓好苗,不误渔时,2041船在孙长凤、孙长亭的带领下,冒着9级大风,历时11个小时,开往长海县海洋岛,将200万粒苗种保质保量地装运回来,圆满地完成村委交给的任务,给养殖队送来了及时雨,给村民吃了定心丸。
2000年秋,一只排水量千吨的商船——川直号轮在大钦岛西部海域遇风、锚泊、呼救。时值,风力达到10级,烟台救捞局的船远水不解近渴。当长岛县政府、水产局获悉求救信号后,与乡村两级协商布署,逐一落实施救方案。(当时,在小浩码头有一外地船泊靠,经协商,船长提出索要报酬。)在这分秒必争的危急时刻,孙长凤向乡村领导主动请缨。大喇叭里的集合命令波及到东村。10多分钟后,对船23名船员召之即来。他们面对生死的考验,知难而进。铁甲劈风斩浪,船员心怀慈航,救死济难的妈祖精神,再次得到彰扬。
救助现场,惊心动魄。救助船与遇险船几次对接不成功。乡长孙明合、村委主任孙家存、船长孙长凤紧急商讨,果断采取撇缆带船,切断锚链,长绠拖救的办法。4条长长的夹心缆,紧紧系住了难船,2041和2042船,一条拖拉,一条护助,经4个半小时的拖救,难船与9条生命(其中1女性)被安全地解救到小浩码头,难友们千感万谢,庆幸死里逃生。
鲁长渔2041和2042的船员,被烟台市授予“英雄民兵排”称号,并合影留念,记功1次,县人武部给予记集体功,长岛县政府给予6万元的奖励,乡村两级分别给予表彰奖励。
2008年,东村籍教师赵嫒因车祸被空救入住大连医院,经抢救无果,遗体急需装运回岛。“鲁长渔”2041船,受村委和家属的委托,顶着8-9级的西北风,经两天两夜往返,完成了这一特殊的任务,此举,在群众中留下好的口碑。
2010年5月的一天,东村的家门渔场上有60多只东村的单拖船和外地的拣贝船在作101业。突如其来的大风,造成南村的一只渔船沉没。其余船只,归港不及,危在眉睫。关键时刻,支部书记孙家存和船长孙长凤登船指挥,铁甲“鲁长渔”2041和2042船开赴现场。那些苦苦挣扎的小单拖和捡江珧贝的船,见了钢壳如见母,有的起锚拔网,有的抛物减负,几只半沉的渔船时浮时没,落水的渔民在挥手呼叫。“铁甲”给所有临险的渔船带来了希望,增强了信心,壮大了胆量。2041和2042船往返三趟,如同火车头带车厢,连环相接,拖拉着“子船”,回到到安全港。“铁甲”像救命的海神,在人们的口碑中传颂着。
诸如此类,凡在危、急、险、难的情况下,铁甲2041、2042对船从不辜负东村父老的希望。
海上放牧针良船
放针良船,是长岛沿边垂钓的方式之一。它是单钩钓发展的多钩钓,是底线钓相对应的表层钓。长岛县海域宽阔,海岸线长146.14千米,除冬季外,鱵鱼(俗称针良鱼)分布广,栖息时间长。所以,立在岸边滩头,借风放船,以船带线,以线系钩的“放风筝”垂钓法,在实现渔船机械化的今天,仍具有海岛传统的钓趣。
放针良船,既是富有情趣的体育活动,又是具有海猎特色的生产劳动,尤其是退休的老年人,放针良船体力相对少,安全系数高,可谓其乐无穷。针良船呈三角形,有桅樯,有篷帆。各种红、黄、白、紫色的帆樯,在蓝天碧海的衬托下,跃然悠荡。只要借上一篷好风,把钩线带出去,希冀总是伴随着收获。
针良船带出的钩线长约百米,线上每隔1米绑一浮漂,两漂之间拴着系长约0.3米的两把针良鱼钩。最原始的浮漂是梧桐木,70年代更新为塑料泡沫,90年代选用海鸥翅的羽管(自身的更新羽)。这种浮漂既轻韧,阻力少,又与环境协调。将羽管的一端系于延绳,一端拴上钓钩(钩系约半尺),既可加大钩距的间隙,又可防止乱线。
钓钩的诱饵,以寄居虾(俗称走蚓、白住房)为最佳。实践表明,这种饵料恋102钩、味道独特,针良鱼最认钩,可以说,只要拣到了“味”(诱饵),即是等于钓到了鱼。除此,海蛆、鹰爪虾肉、蚯蚓的诱惑力也很理想。放船,充满着无限的情趣,也体现出猎手高超的技术。潮流、风力、风向、渔场、船的走向要据实而定。不然,船要走歪道,甚至走回头路。当针良船拖着长长的钩线顺风驶向大海时,针良鱼陆续上钩。此刻,鱼在纵线两侧左右甩摆撒花,海面荡起团团涟漪,抖开无数波澜,令人心花怒放。
由于鱼在水中上下左右“腾——腾腾——”不停地摇荡,纵线上的“电流”随即通过手指的神经末梢传递到心灵中最美的感区,让你高度兴奋,如痴如醉,如同触及了大海的脉膊。
钩线放完了,还要放上百八十米空线,以控制较远的海区,最大限度地发挥钓饵的诱惑作用,使其不空钩或少空钩。
等鱼的时刻也是幸福的。且不说海风、阳光、沙滩和岸边的空气会酬劳你什么,只说手中的在握的渔线,紧绷绷、沉甸甸,打着“扑楞”的鱼,足让你称出了丰收的份量;遥望数百米外,摇曳着、定置着、牵着长长拖线的帆影,会让你体味到什么叫“吃鱼不美钓鱼美”。
等鱼时刻,把手中鱼线固定在沙滩上。可欣赏流行歌曲,或京剧名段,品味老伴准备的特殊午饭。不比不知道,这野餐的滋味,总比家宴胜一筹。美味、可口,好似大自然填加了什么佐料,叫你品不够,享不完。偶尔想眯一觉,远处的海鸥飞临,沿鱼线上下起落,偷食上钩的鱼。时而,能钓着嘴馋的海鸥,或是鲈鱼、梁鱼等大鱼,这也不是意外的事。
拔线、收船是紧张而兴奋的。收线、摘鱼、理钩,要稳中有序。岸边出水的鱼,硬是往大海的怀里钻;刚刚摘下的鱼,不停地在筐里蹦;远处未露面的鱼,随着延绳捉迷藏。一筐线,少则几十条,多则百余条,时而钩钩不走空,形成“一藤百瓜”之状。希望,个个相连;兴奋,贯穿始终;紧张,忘却自己。大凡放针良船的,都贪一个“早”字。早备铒料,早选猎场,早牧放,早收场。这种脚踏实地的海边放猎活动,有劳、有逸、刺激、过瘾,一举多得,是中老年人健身的绝佳选题。
放针良鱼船的猎人,不仅手上带着鱼腥,身上带着海鲜,皮肤人还带着太阳的颜色,原本是白皙的表皮,连放几潮之后,变得紫红黝黑。这大自然赐于的健康色,是海风镀上的、海水染上的、太阳烙上的、海石烫上的。
针良鱼,味道鲜美,渔家多用其开卤、包饺子、下面条。特别是把除去鱼头和内脏的针良鱼铺在箅子上,撒精盐少许,蒸熟剔取刺骨所晒的鱼米,晶洁细腻,可久存不减其味,岛中多用其邮寄远方亲友。虽说吃鱼不及钓鱼美,可那活鲜的大面(玉米、面粉两兑合手擀面),伴着2两二锅头,能驱除一天的疲劳,换来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