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妈紧紧地把苗心雨搂在怀里，拍着苗心雨的后背慈爱地说：“闺女呀，守着妈，好好哭一场吧！”说着话也抽泣起来。
站在一旁的牟海也动了感情：“心雨，好妹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卫丽萍眼泪婆娑地说：“好妹妹不哭了，啊！不哭了！再哭嫂子也难受了。”
苗心雨转身：“哥、嫂！”与卫丽萍紧紧地拥在一起。
上午，银杏庄电器厂。
张大春走进大门。
周凯走出传达室：“大春兄弟来啦？进去坐会儿？”说着话指指传达室。
张大春笑着说：“不坐啦！那是老凯哥的金銮殿，哪能随便坐？”说着话哈哈的大笑起来。
周凯也笑了起来：“哎！兄弟，去参观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大春：“夜来。老凯哥，于勇在吗？”
周凯神秘兮兮地说：“在！哎，伙计，于勇前日和夜来连着两整天往白龙沟跑，还背着干粮、水壶哪！”
张大春：“他没事没干的往那里跑干什么？”
“那谁知道？”说着话指指东南角车库处：“去问问老柱吧！”
张大春往车库处走去。
车库盖房处。
苗青山正和徒弟们做门窗。
于老柱拿着铁锨在打着小工。
张大春走近打着哈哈：“哎呀！真看出紧迫感了，两个老亲家都亲自出马了？”
于老柱眉开眼笑地说：“能不紧迫吗？小兔崽子把孙子都给我耽误了好几年了！”说着话看看苗青山，不好意思地笑了。
苗青山看看于老柱，又看看张大春也嘿嘿地笑了。
张大春笑着说：“老柱哥，笑就笑呗，还看看亲家干啥？抹不开吗？”
房上的人、房下的人都笑了起来。
张大春：“老柱哥，小勇这两天去白龙沟干什么？”
于老柱：“他去干什么能告诉我？你去问他他还能说说，我问他就是一句话‘以后你就知道啦’，索性我也就懒得问了，你自己去问吧！”
电器厂厂长室。
张大春、于勇叙话。
张大春：“于勇，听说头两天你整天往白龙沟那里跑，去干什么？”
于勇笑着说：“叔，听说县里组织全县的党支部书记去新平县参观学习，主要内容是调整种植结构，打农业翻身仗，对不对？”
张大春：“哎，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勇：“你走那天，我去县里办事儿听人家说的。回来我就一个人上了山，在醒雁坡和白龙沟一带转了转。”
“怎么个意思？跟叔说说！”
“叔！你们去新平参观什么？肯定是去参观人家观水镇的红富士栽培和管理。”
“不错，人家搞的就是好！全镇五十多个村，村村搞调整、户户栽富士，虽说人家的工、企业还没有起步，但人家的果业、种植业、养殖业发展的很有特色。”话说到这儿，张大春叹了一口气：“比比人家，发现了咱的差距！”
于勇：“叔，当我知道你们参观的目的后，我就去了环山路下大约的步量了一下。从醒雁坡到白龙沟一带，至少也能开垦出三百多亩好山根地，加上咱村现有的老果园，最低也有一千亩。”
张大春饶有兴趣地说：“嗯！那个数是只多不少。哎，说，接着说！”
于勇恳切地说：“叔，自从咱村八三年办厂到现在快七年了，集体经济壮大了，群众的收入也提高了，但总的来说还是不太富裕，跟城关那些村子比，咱的收入差距还是很大。虽说两个厂子的职工有固定收入，可大多数群众还没有固定收入，光靠种庄稼收入太低，咱的老果园品种老化，一年也卖不上几个钱。”
张大春点点头：“你的意思？”
于勇：“叔，您这一天二日的肯定会传达贯彻这次外出参观学习的精神，我想给支部提个建议！”
张大春：“快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于勇：“我建议支部作出决定，秋收秋种结束后，利用冬前没上冻这段时间，发动全村劳力，把醒雁坡、白龙沟一带全部开垦出来，栽上板栗。原先的老果园全部伐掉，改上红富士，用不了几年，老百姓的收入还会大幅度提高。”
张大春：“于勇啊！你的建议很好，可是你想过没有，全村按一千亩果园计算，每亩需约五十棵苗子，一千亩就是五万多棵呀！按一棵苗子八毛计算，得四万多块钱的苗子钱哪！有些户肯定想不通。再说，眼下老果园虽然不挣钱，可是多多少少的还见个收入，要是胡打鸣一下子全伐掉，有的户就没有零花钱了！”
于勇：“叔！这些我都想过了，苗子由厂里无偿提供，只要支部能把群众发动起来就行了。至于短期内伐掉老树更新富士没了收入，这是个问题，所以我想厂里出车，村里组织有头脑的年轻人到黄、莱县一带去看看人家的大棚草莓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张大春：“草莓这玩艺，大叔不太明白，它得几年能见利？”
于勇：“叔，这玩艺见利快，从秋天上棚栽植到明年早春上市，也就四个多月的时间。咱们没经验，可以发动个三四十户先上，失败了，我担着；成功了，就大力推广。技术方面，咱可以请农科院的专家来现场指导、搞讲座！”
张大春：“好！于勇，为了有把握明天咱们去趟东港农科院，跟吴教授聊聊，听听她的意见。可行的话，回来我就召开支部会讨论、定盘子，然后召开全村大会。”
老银杏树上的高音喇叭响了。
喇叭里播放着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插曲：“汾河流水哗啦啦……，八月那个十五你再来，沉甸甸的谷穗好似那狼尾巴！”
画面同时推出：
夹河清碧、水流淙淙。
田野里，玉米伸着大棒子、高粱低头红着脸、谷穗硕长弯着腰。
电器厂里，机声隆隆、炉火熊熊。
……
高音喇叭一曲终了。
村会计周三洋的声音：“同志们请注意啦，同志们请注意啦！下面广播通知：定于今天下午一点半，在银杏树下召开全体村民大会，会议内容非常重要，党支部要求各行各业停工停产，按时参加会议。”
银杏庄村办公室里。
周三洋继续广播：“下面再广播一遍……”
老银杏树上的喇叭再响……
老银杏树周围的人们在相互询问……
电器厂下班铃响。
工人们全集中在大门口。
于勇：“大伙注意了，今天下午停工，一点半到银杏树下参加全村大会！”
线路器材厂院子里。
林世仁：“大伙注意了，今天下午停产，所有的人一点半到银杏树下去开大会！”
电器厂小楼施工处。
红梅妈跟于老柱、苗青山说：“怎么弄哇，两位亲家？今下午村里开大会，咱们也停了吧！”
于老柱：“厂里都停了，咱们还能不停工？也不差这一天半日上，停下来！”
苗青山：“对！哪能不停呢？哎！老柱哥、桂英嫂子，早晨我来的时候就告诉小雨她妈在家预备午饭，咱们收了工，都一块过去，啊！”
于老柱：“青山兄弟，给你和他婶添麻烦啦！”
苗青山：“大哥说过哪去了，添什么麻烦？这不是应该的吗？大哥和桂英嫂子领着大伙先去，我去把小猛、海子两口子也叫上。”
红梅妈：“哎！我看哪，等把房子忙活得了，好叫孩子盘盘家啦，别这么他婶、他叔的老叫，该改改嘴啦！”
于老柱高兴地说：“对！对！是该改改嘴啦！”
苗青山高兴地向还在施工的人说：“不干了！不干了！快点下来收拾收拾，上我那里去吃顿便饭，啊！成贤啊，世刚啊！快招呼大伙下来歇歇好吃饭！”
“哎！”房上的人陆续下来。
下午，老银杏树下。
张大春：“大伙还有没有不同意见和不明白的地方？”
众人：“没有了！”
张大春：“好！红富士苗木由三洋负责按果园实际面积挨户落实、登记；板栗苗等落实好开荒面积，再统计。”
众人有的站起来，有的转身欲走。
张大春：“会还没散，急什么？坐下来！坐下来！”
众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张大春：“要带头上草莓棚的人，散会后到办公室里再研究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顺便确定一下去黄、莱考察的人选问题。”说完扫视了一下会场：“好！散会！”
众人起身欲走。
张大新忽地站起来高声喊：“请大伙等一等！大春哥，我有个建议能不能在这儿说一说？”
众人转回身，纷纷议论起来，有的甚至放下小凳、马扎坐了下来。
有的说：“又有戏看了。”
有的说：“这搅屎的棍子，不论什么事儿，他不胡搅一气就心里难受！”
有的说：“赶紧去把老烈属请过来。”
……
张大春双手向会场按了按：“请大伙安静一下，安静一下。”转向张大新：“好吧！有什么建议就说吧！简单点！”
张大新点点头：“对村里调整种植结构，进行老残果园更新、改造，我举双手赞成！”
有人：“废话！这老小子又要得瑟、显摆！”
张大新：“对厂里支持发展果业和种植业，我也表示感谢！”
有位年轻人：“喂！你做报告呀？要做报告到上面去！”
张大新白了年轻人一眼：“我的建议是咱村的老残果园七八百亩，那些确实不行的应该伐掉。我码算过，还能有二百左右亩国光、小叶子和7691，这些品种产量高、耐储存，效益也不错，一下子伐了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这些户的花销也没有了。其实呢，我倒没有这些品种。”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摇头、有的点头。
张大新继续说：“我的意思是，支部能不能出面和上刘家夼、鹿家庄的干部商议一下，咱三个村把插花的山岚调整一下。咱把芸豆沟、刘家茔那一片给人家，咱可以多给人家一点，把靠近咱蝎子顶的岚子换过来。要是能商议的成，今冬明春咱全村老少齐上阵，把醒雁坡、白龙沟的山脚地连起来，少说也开五百亩地，肥头地栽富士、薄拉地栽板栗。这样一来，村里的计划该怎么弄还怎么弄，那二百来亩国光、小叶子、7691也保留下来了。”
一青年站起来：“大新叔，你的建议挺好的，可是等过个六七年、七八年，红富士见利了，撇下的那二百多亩地，再发展不是就晚了吗？”
张大新：“小伙子，只要咱认准了这步棋，怎么走都不会晚。你寻思这高效农业就红富士、草莓是高效吗？你能算准再过七八年又会出来什么新玩艺？告诉你，要是那个时候又有了合适的玩艺，咱这二百来亩地不是就有用场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好！对呀！”边喊边鼓掌。
一青年大叫：“好哇！搅搅叔，说得好，说得对！我赞成！我支持！”
众人：“赞成……”
张大春高兴地说：“兄弟，进步了！你的建议的确很好，党支部一定会认真考虑，尽快拿出方案，大伙等着听通知吧！大新，还有没有什么了？”
张大新：“再就是……再就是，如果今年上了大棚，明年春天草莓卖不出去怎么办？”
张大春：“放心吧！村里会组织专门人员到大城市开拓市场。再说，咱这儿地理位置好，紧靠东新一级公路，也可以设点零卖。”
于勇站起来：“大家放心，如果卖不出去，电器厂按每斤两块三的价格给予补偿。”
张大新：“好！我上一个。”
众人：“我上一个！我也上一个……”
冬天的一个上午。
银杏庄电器厂供销科，电话铃骤响。
卫丽萍正在看墙上的大地图，转过身来抄起话筒：“喂！您好！……
李大哥呀，是我！是我！……嗯！……嗯！……对，我说就算了。……
嗯、嗯，实话对你说吧！厂长是我妹夫，我是他大舅嫂子。……
对呀！对呀！……好！谢谢、谢谢大哥！好、好！一言为定。再见！再见！”挂上电话，若有所思。
卫丽萍腆着大肚子来到门口大声吆喝：“老海！老海！”
技术室里。
牟海正拿着一件产品用刮刀刮着产品外表的镀锌层：“心雨，这镀锌层厚度确实不达标，你是怎么发现的？”
苗心雨：“每次协作单位来送货我都抽检几次……”
卫丽萍的声音传进来：“老海！老海！牟……海……你聋啦？”
苗心雨：“哥，嫂子叫你哪！”
牟海尴尬地一笑：“这熊老娘们！”走了出去。
供销科门口。
牟海对卫丽萍说：“你个熊老娘们，呼天号地的干什么？”
卫丽萍白了牟海一眼转身进门。
牟海跟了进去：“说！什么事儿？还用得着阔着嗓子吆喝？”
卫丽萍：“咱妹夫去省农科院联系苗木去了，东北输变电工程的老李来电话说，让我带着新上的几个产品和材质、技术参数去春阳签明年一季度的供货合同。”
牟海：“让你去，你就去呗！”
卫丽萍：“放屁！”指指肚子说：“姑奶奶这个样，怎么能出门？你可也舍得？”
牟海沉吟道：“要不就让子明去！”
卫丽萍四下一顾，低声说：“整个东北电网和中原电网，我不想让别人插手。别人去了，以后我怎么好意思把关系再要回来？这点道理你也不明白？”
牟海眼神一转点头道：“嗯！有道理！我去、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