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路明 刘国明 葛树军 尹浩洋
两次遭到伏击，他都没有预感到厄运已经逼近，直到光天化日之下的凶杀案使他血染街头，他和家人也都没想到：背后花大价钱买凶杀人的主谋，竟是他同床共枕多年的结发妻子！而芝罘公安警察们在没有任何线索又被死者差点儿引入歧途的情况下，千里追凶，终于在十几天后将主谋和凶手抓获归案。请看本报记者的大案追踪——
（一）
2000年12月13日中午时分，烟台市区。西南河路南端。
虽是冬天，但天气晴朗，熙熙攘攘的行人和车水马龙的车流，都洋溢着喜迎新世纪的氛围。这样的地点和时刻，谁会想到眨眼之间轰动烟台市的一桩血案即将发生？
忽然，烟台市烟草专卖局门前一阵骚动：“有人杀人啦！”随着行人的惊呼声望去，人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两个年轻人挥动砍刀将一中年男人几刀刺倒在地后，迅速跳上旁边的汽车一溜烟般地逃了，而中年男人眨眼间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
受害者被路人迅速送到了附近的毓璜顶医院急救中心抢救。行人还没散去，接到群众报警的毓璜顶派出所的警察和芝罘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警察兵分两路，几分钟之内分别赶到了现场和医院。
受害者的妻子和儿子也都紧急赶到了医院，受害者的身份被迅速查清：张韶华，43岁，原烟台造锁厂工人，下岗后在股市上炒股为生；妻子牟淑华，和丈夫同龄、同单位、同下岗、同在股市上炒股为生。
警察赶到医院时受害者尚能说话，他断断续续地说：“指使人拿刀捅我的是某某某……”在进手术室的电梯上，张韶华再次提到了幕后嫌疑人：“这次指使整我的人肯定是某某某……”
下午，张韶华因伤势太重抢救无效，撒手西归！
光天化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恶性杀人案件。烟台市中心区的芝罘公安分局的警察们愤怒了。很快，以芝罘公安分局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孙言诚、芝罘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卫国、刑警一队队长宋玉波、毓璜顶派出所所长刘国明等组成的“12．13大案专案组”成立了！
（二）
警察首先将调查矛头指向了死者生前所提供的嫌疑人：在烟台证券交易所中户室炒股时的“股友”。据毓璜顶派出所警察介绍，就在2000年11月16日，张韶华还到派出所报案：前天上午他出门前到小棚里取自行车，结果有人伺机用铁棍背后猛击他；他准备向反方向逃跑，又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另外一人用匕首捅了4刀；而在此之前的2000年11月3日晚上，他还在体育馆附近遭到了两个歹徒的棒击。张韶华报案时就告诉警察：肯定是因为琐事对我有怨恨的某某某找人干的！为此张还拿出钱来给已经18岁的儿子，让儿子到游戏厅里找了两个毛头小孩，到某某某家门前堵住“对头”好一顿拳打脚踢！是不是因为两人间的这些怨恨而造成的这起报复惨案？民警多方面接触调查，马不停蹄地忙碌了半天一夜，结果被死者至死以为是“幕后指使人”的某某某被排除了作案可能——线索断了！
但“狐狸再狡猾哪能不留下痕迹！”在这一路警察查凶无着的情况下，其他几路警察却是收获多多。有人反映：案发前些日子，死者家里经常接到可疑骚扰电话；还有亲属反映，死者第二次遭遇围攻时其妻子态度可疑，她竟然坚决不让男方亲属前去探望！还有人反映死者妻子此前与男“股友”李某来往异常！
经过紧张的调查取证，警察很快将目光盯住了这个李某。经查，李某叫李成权，朝鲜族人，今年37岁，以前炒过股，但现在无业，居无定所。
查找李成权的天罗地网眨眼间就散开在烟台的大街小巷。很快，专案组领导得到了确讯，李成权现在正在烟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朝鲜族人开的小饭店里逗留！
2000年12月15日下午，距案发时间仅仅20多个小时，警察们在小饭店里将李成权逮了个正着。在负隅顽抗了不到两个小时后，自知罪责难逃的李成权终于向警察吐露了惊人内幕：杀害张韶华的凶手是他从东北雇佣的，而出雇佣金并幕后指使杀人的，却是张韶华的结发妻子牟淑华！
李成权交待说：“牟淑华经常在我们面前埋怨他老头（指张韶华）挣钱不给她，还有时揍她。我就在旁边多嘴说教训教训他？牟淑华说行！找两个人揍他，把他弄残（废）！我找了东北的朋友金笑天，他又介绍了他朋友‘小龙子’和另外一个我也不知道名字的小伙子直接参与了这事。第一次牟给了我们3000元钱，第二次给了我们3万元钱。但打了张韶华两次都没让牟淑华满意。她最后说，让他（指张）躺在病床上两三个月我不舒服，提议干掉他。牟淑华说只要干得漂亮，回来我多赏你们两个（钱）！明摆着让去杀死张，于是东北那俩伙计就下了死手！得知他老头死了以后，牟淑华又给了我们3万块钱，金笑天、小龙子和另外一个帮手就回东北了……”
民警们连夜出击，在牟淑华家里将刚刚为冤死的丈夫穿好殓衣的这个女魔头捉拿归案。在僵持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望着自己手上刚刚戴上的手铐，牟淑华忽然放声大哭，哭过之后她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与李成权的交待完全吻合！
（三）
芝罘公安干警们顾不上去分析这起罕见的家庭悲剧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在领导的安排下，芝罘公安分局刑警一队副队长魏振东带领贺明等几位精干刑警，急赴沈阳。据李成权交待：他和24岁的金笑天是从小在沈阳新城子区住的邻居，金笑天虽然这些年在全国游荡，但他的家一直在新城子区……
沈阳新城子区离沈阳38公里，协助魏副队长查凶的当地警察介绍说：这个区是沈阳最贫困的区，全区汉族、朝鲜族、满族、锡伯族等混杂居住。如果那个金笑天不是常住新城子区就没多少办法查找了。果然，查遍常住和暂住户口，都没有“金笑天”这个名字。
但魏振东他们没有气馁。李成权交待时随嘴说的一句——金笑天的对象到烟台来过，好像叫唐某某，使他们马上把目光转向了唐。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新城子区警察们的大力配合下，魏振东他们很快查到了唐某某的家，但据说唐已经同金笑天脱离恋爱关系，而且本人也不知去向！
（四）
魏振东事后告诉记者：“沈阳那里天最冷的时候零下30多度！但我们四处查问时没有怕冷，半夜守候时没有怕冷，惟有线索几次断了的时候，我们感觉真是冷透了心！”但漂亮地查处过多次大案的烟台警察哪有被“天冷心冷”的困境压倒的时候？尽管连沈阳新城子区的警察也劝烟台的同行：“不行就等过春节时来吧。那时他们怎么还不得回家过年？”但魏振东他们也有自己坚持的理由：“迎接新世纪的时刻就要到来，我们既然出来了，怎么也得对烟台百姓有个交代，要不然群众要我们警察干什么。烟台很少有这样的街头血案，抓不到凶手我们哪有脸回家迎接新世纪！”
烟台刑警们的真诚换来了新的曙光：冥冥之中又一条线索在烟台警察们的苦苦搜求中露了出来。唐同另外一位金姓男子谈过对象，而那男子正在沈阳开饭店呢！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烟台警察们通过新城子区的同行的帮助，迅速找到了这个男子，金笑天的情况马上明朗了。金笑天原来早就改名叫金海松了，户口所在地也迁到沈阳新城子区石佛子乡，但他现在随父母住在新城子区马街某处！
有新城子乡的同行帮助，烟台警察很快找到了金笑天。现在我们应该称呼他“金海松”了。虽然金海松暂时不在家，但随后严密的布控防线在金海松周围撒开了。查金海松的最近行踪，查金家的社会关系，查金海松的“朋友网络”，查金家的最近异常举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多方反映与金海松关系特别密切的绰号叫“龙子”的男青年，首先被归到了烟台警察的视线之内：这个人是不是李成权所交待的杀人凶手之一“小龙子”？魏振东马上请沈阳同行帮忙，将“小龙子”的照片秘密取回，传回烟台。经李成权辨认，此人正是杀人凶手！
2000年12月26日下午，“小龙子”在自己家中被抓获。晚上11时左右另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凶手杨磊也在自己家中被擒。
至此，除了“中介人”的金海松尚暂时逍遥法外，“12．13街头血案”的主要凶手和幕后指使人全部落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