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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刘小岁的第一个家

她叫刘小岁,只因为她出生那天刚好是她哥哥生日,整整大她一岁的哥哥,所以小岁父亲就起了这个名字,小岁,小岁,小哥哥一岁。

她踩着80年代的尾巴来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晚48个小时,那就是90年代了。

她的出生是在一间10来平方的屋子,是刘小岁父亲的单位宿舍,她是偷生的,为了不丢饭碗,父母只能偷偷的请来接生婆在这间小屋子里。在计划生育年代里,她就这样偷偷来到这个世界上,偷偷的过了她的全部童年。

刘小岁的第一个家

为了不被父亲单位领导发现超生,刘小岁一出生就被送去了大姨家里寄养,是小岁第一个被寄养的家,大姨体型微胖,眼睛不大,但是很爱笑,是母亲最年长的姐姐,整整大母亲20岁。

外婆晚来得子,生下母亲没多久便去世,大姨带大了母亲,如今继续带大了小岁,小岁的母亲说大姨是她一生最亲的人也是一生的恩人。

小岁从记事开始便清楚眼前这个年纪可以当外婆的女人不是妈妈,虽然她从小都叫着她妈妈,因为总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男人骑着永久牌自行车载着一头乌黑亮丽长发的女人来看她,并且总是带着很多零食给小岁吃,但是小岁总是躲着远远的,不敢靠近他们,因为每次那个女人总是看着小岁抹着眼泪水,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大姨对小岁说,“诺,这两个人才是你的父母,但是你还不能叫爸妈,因为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爸就没工作咯!来,叫他们姨姨,姨夫。以后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改口了。”

那一年,刘小岁三岁了,她的内心世界里多了两个人,叫做姨姨,姨夫却是父母的人。

刘小岁的第一个家,是在一栋老宅子里,是福建土楼房。刘小岁最喜欢每个清晨跑到前院蹲在地上小小脸蛋儿托着下巴听着一群燕子的美妙叫声,前院屋檐下有个燕子窝,刘小岁曾让表哥爬楼梯抱她上去看过这些燕子们,总共有四只,其中稍大只的应该是燕子妈妈,还有三只小燕子。刘小岁不敢去触碰它们,她只是呆呆的盯着它们看,她怕惊动了它们的一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光。

老宅的后院有一个后门,后门出去就是一座山,山上种着很多杨梅树,刘小岁最喜欢背着大姨,偷偷从后门溜出去,爬上杨梅树,用树枝干把杨梅果打下来。“小岁,你快下来啊,你妈妈到处喊你回家吃饭啦!”米粒紧张在树底下叫着正在往上爬的小岁。“米粒,你快看啊,地下是不是有很多杨梅啊,我打下来了很多吧,哈哈哈”小岁才不管妈妈到处找自己,正沉寂在打下杨梅的快乐里。

米粒是刘小岁的第一个朋友,第一次见到米粒的时候,小岁七岁,米粒八岁。

因为上课用粉笔头丢老师被发现了,大姨生气的不允许小岁吃饭,让她罚站在家门口,不准进门。“我叫厉觅,我刚搬来这里,你叫什么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友好的盯着小岁看,手里拿着没啃完的鸡腿,脸上还有着一颗米饭粒。“我看你是叫米粒吧,哈哈,你看看你脸上还有米粒呢”小岁从米粒脸上拿下那颗米饭粒给米粒看。“啊,刚刚吃饭太急,给弄脸上去了,哈哈”米粒尴尬的也跟着小岁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没吃饭的刘小岁肚子饿的咕咕叫,“诺,鸡腿给你吃”米粒把鸡腿给了小岁,小岁开心接过鸡腿啃起来,“你真好,我叫刘小岁,那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以后我带你玩。”两个女孩的友情随着那天的明媚阳光一起明亮而温暖的开始.......

刘小岁一直认为,米粒是这辈子她一定会遇到的人,她很温暖,总爱呵呵傻笑,每次看着米粒都觉得有一股儿暖流在小岁心里流畅,就连上天也刻意安排让她们总能够待在一起,上同一所小学,被分配到了同一个班级,还是同桌。

“小岁,你想你的亲生妈妈和爸爸吗?”米粒从妈妈那里知道了小岁是寄养在大姨家事情,一开始米粒也很好奇为什么小岁的妈妈和自己外婆一样的老,原来她每天叫着妈妈不是亲生妈妈啊。

“米粒,我不知道想不想。”对于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想不想他们,因为从来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过,哪怕吃一顿饭过,她的童年记忆里所有的快乐和伤心都没有他们。

刘小岁最喜欢夏天时候躺在后院的杨梅树下,在树荫下吹着风,拿着米粒送她的塑料彩色糖果纸,透过糖果纸看到的天空是五彩缤纷,而不是阴天的灰白。

“期中考试并列第一名的有两位同学,是倒数第一!喊到姓名的同学,自觉站在后面,今天的课都给我站着听完!汪东然,刘小岁,就说你们两个!”班主任生气的站在讲台上指着他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的汪东然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慢悠悠的站起来,漫不经心的走到后面,站在刘小岁的旁边。汪东然在刘小岁耳边低声嘲笑口吻说道:“你一个女生怎么老是和我争第一名啊。”刘小岁瞪了瞪眼前这个高自己一个头的男生“要你管!。”说完后冲着坐在位置上一直朝着自己望的米粒做了个鬼脸。

放学路上,两个牵着手在阳光底下的小人影。“小岁,你能不能好好听课呢,别老和东然这种男生站在后排罚站啊,听说他老是和学校外面的小流氓混在一起,还差点被校长开除了呢!”米粒担心小岁和东然走的太近,哪怕只是几次的罚站时间。“你别把我罚站的事情告诉我妈妈听哦,不然我回去又要被罚不能吃饭了呢。”有一次,小岁因为被罚站回家晚了,米粒把小岁罚站事情告诉了妈妈,回家后的小岁又被罚不准吃饭。因为这个事情,米粒一直心存内疚感。“我不说我不说,以后我再说我就是小狗”米粒双手分别伸出食指交叉放在嘴唇上,示意自己闭嘴不说话。“好的小狗儿,哈哈”小岁打趣逗着米粒,跑起来,这一路上她们你追我赶跑回了家。

米粒,成绩优异,是大人们所喜欢的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米粒的房间墙上贴满了各种奖状。小岁,所谓的学渣,有一对儿笑起来能让米粒羡慕的小酒窝,睫毛很长,大大的眼睛仿佛在放映着各种有趣的故事,可是在学生时代里,她的成绩不及格,逃课,跑网吧过夜打游戏,早已经是大人们和老师们列入到坏学生黑名单里,没有朋友,只有米粒。米粒的家人反对她和小岁在一起玩,怕被带坏,影响米粒成绩。米粒从来不顾及父母教唆,她总会偷偷跟着小岁去玩,跟着小岁去爬树,她在树底下,等着给小岁给她摘果子;跟着小岁,翻遍大半个山头,去找野果子;跟着小岁,大清早爬上山坡上,山底下是消防局,看着消防员在空地上做早操唱早歌,小岁总喜欢大声对着这些消防员喊道:“你们唱的好难听啊。”然后说完,她拉着米粒大笑狂跑走;还会跟着小岁,去独居老人家里,给一位老太太做饭洗衣服,这是米粒发现的另外一个小岁,一个内心充满善良的小岁。

童年的时钟敲打着,日子重复的过着每一天,小岁的亲生父母来看望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小岁渐渐遗忘着他们,埋藏在小岁小小心底里,她有时候会呆呆的看着床边的白墙上自己用笔画下的痕迹,画着是“正”字,每次父母来看望她一次,她就会加一笔画。她期望她不用再画了,因为可能就可以和他们真正的生活在一起,虽然他们是陌生的,但是小岁永远期盼着真正的团聚。

学校门口,汪东然被一群高年级的男生包围着,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但没人敢上去解围。

“好像有警察来了,米粒你刚也听到警车的叫声了吧”小岁故作大声说道。“啊...是....是”米粒害怕的回应。“好像真的有警察来,老大,我们走吧”个子较矮的那个男生有些胆怯对着旁边高个头长得很胖的大个子劝说。“哼,你小子,算你走运,你要敢再管闲事,下次见到你一次打一次!”大个子说完带着人走了。汪东然朝着小岁看了一眼,没说任何一句话就走了。米粒也抓紧拉着小岁走开:“小岁!你干嘛多管闲事啊,太吓人了,你看汪东然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走了啊。”米粒抱怨小岁真是胆子太大了。小岁却好奇着汪东然为什么独来独往,冷酷傲慢。

“听说汪东然母亲跟人跑了,父亲都在外地呢,他跟着外婆一起生活,没人管的人就知道打架。”同学们在议论纷纷今天在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我看见他早上在一个卖豆花摊的老奶奶面前和人打架,怎么又被人在门口打啊。”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议论声也随之停止。小岁和米粒在座位听完这些议论互相看了看对方,米粒看的出小岁眼里当时的不可思议。

学校自行车棚里刘小岁的自行车链子又掉了,每次都是米粒帮忙修好的,米粒今天放学后被老师留下来彩排学校周年庆晚宴的舞蹈,只能小岁自己一个人回家,她正在苦恼着怎么回去的时候,汪东然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卷起袖子一脸面无表情的帮她修理车链子。“你怎么知道我的车链子坏了啊,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啊?”小岁好奇这个汪东然什么时候出现的。“嘘!”汪东然伸出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小岁安静,然后继续低下头修车。小岁默默看着东然,每学期都被分配在最后一排的他,全班上个子最高的男生,他很少讲话,班上男生都对他敬而远之,可能是传闻中他的混混形象原因。汪东然敲了敲她的头“喂,在发什么呆啊,你的车修好了,我们两不相欠了,早上你帮我,现在还你了。”说完准备转身走人。“你等下啊,我可担心要是早上那群混混知道我骗他们,放学跟踪我报复我怎么办,我不管!米粒不在,你要当我的保镖护送我回家。”小岁理直气壮的要求着东然,她其实根本不害怕被混混跟踪,而是只是好奇同学们的议论纷纷他的事情。“哦。”汪东然发愣了一下,然后骑上小岁的自行车指了指座位“上来吧。”小岁得意的坐了上来。

夏天的傍晚太阳慢慢落下,黄昏的阳光散在了这两人身上,轻轻的风吹过小岁的短发,还有东然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嘴唇上。时间仿佛定格了,纯真而又情愫饶然的两个少年,这是他们故事的开始,那一年他们13岁。

汪东然成为了刘小岁和米粒的朋友,小岁告诉米粒,汪东然那天打架是因为其中那个矮个子混混早上在外婆的豆花摊那里喝了豆花不付钱,还试图欺负外婆收保护费,东然不顾一起冲上去阻止打了起来,最后把那个矮个子混混赶走。可是在学校门口却被矮个子带了一帮人过来围堵他。然后正好小岁机智帮忙解围了,他不说句谢谢就走了,是因为不想让混混知道自己认识小岁,要是混混知道我们认识,就会以为小岁骗他们,就更麻烦了。放学后,汪东然想找机会去和小岁道谢,就跟着小岁才知道她的车链掉了。米粒听了以后就慢慢的接受了汪东然,青涩童真的世界,干净而又简单,也似乎只有黑白。

米粒不愿意他们总是考的差被班主任罚站,就自发的要当他们两个人的学习指导顾问,汪东然的回报是每天早上带她们去吃外婆做的豆花儿作为早饭,外婆满是皱纹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三个人围坐在外婆豆花摊前吃豆花,还不停讨论考试题目。外婆不禁流露心疼和欣慰,东然这孩子,终于肯和人说话,有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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