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没有一丝杂念,就在汤谷秋准备下个月回法国的时候,接到朋友韩梅梅的电话。约会的地点是在三里屯的一家咖啡店。
午后时光,我走进街角的一家附有藤蔓的咖啡店,店外有遮阳伞和桌椅,韩梅梅就在那里等着,旁边有一辆婴儿车,她愉悦地在挑逗着小孩子。
“梅梅,我来了。”我不知道开场白怎么说下去。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韩梅梅没有看着我,依旧在逗她的小孩子。
韩梅梅今天穿的是一件橘色的针织衫,下身是一条白色的九分裤,脚上穿着一双鱼嘴鞋,裸露在外面的脚趾,白皙而俏皮。她的一头黑色短发,更衬托她的干练。
“死丫头,你可真行,回来都不联系我。”韩梅梅一边说话,一边抱起婴儿车里的孩子。
哇,好可爱的小孩,他的头圆圆的,像个小皮球,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乌黑亮泽,淡淡的眉毛下面嵌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眼睛眯成一条比棉线还细的缝。鼻子小小的,像透明的三角形果冻,小嘴还不停地动着,做着吸奶的吮吸状。最可爱的是他的小小手,细长的手指上长着一层薄薄的指甲,我想:他长大后一定能成为弹钢琴的高手。
“梅梅,他好可爱啊。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几个月了?”我沉浸在逗着小孩的愉悦中,没有注意梅梅的表情。
“82天了,他叫韩小川。”韩梅梅望着我,很诚实的回答。
“韩小川?”我默默地重复道,孩子是母亲的姓氏,那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我们中间谁都没有说话,我没有问她相关的问题,她也没有回答莫须有的提问。
我把一块方糖投入滚烫的咖啡中,褐色的咖啡一点点的淹没它。其实,咖啡就是人生,苦与甜都包含其中,但咖啡没有心情,有的只是喝咖啡的人。咖啡的苦与甜也不在于怎么搅拌,而在于是否放糖;一段刻骨铭心的伤痛不在于怎么忘记,而在于是否有勇气重新开始。
后来,我们聊着不固定的话题,好多事情翻江倒海般涌现在脑海里,我记忆深处最鲜明的那一段时光,应该是高中骑着自行车上学、没心没肺的好时光,遇见韩梅梅应该是前辈子积攒了太多缘分才会奇妙地相遇。那时,每天放学吃的香酥鸡、臭豆腐烧饼,每一周班会中的馄饨、烤番薯、野火饭等等,舞蹈班里飘舞的彩带,闷热的夏日竞赛培训,这些独一无二的事串成了那一阶段的回忆。
我感谢自己曾经遇到那么一群人,等你发现再一次相遇近乎7年的分别的时候,你会格外珍惜你们再一次相见,虽然每个人都已经历了万千情境,那时候的你已经懂得了时间赋予每个人的唯一。
在那之后,我和韩梅梅的关系更甚从前,经常去她家做客,陪小孩玩耍,但我们依旧很小心地避免揭开过去的不堪,我们都在装傻,拥有和孩子一般的天性。
有一天我陪着韩梅梅,去超市采购食物,我挑选菜品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嘀嘀嘀”地响起来。
“喂”我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开口。
“谷秋啊,我是爸爸。”汤镇雄的声音满含沧桑,还真以为是上演天伦绝唱吗?
“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对他,我真的很厌烦。
“谷秋,回家一趟,你长久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又来了,汤镇雄,您能正常一点吗?
“我过的非常好,您的担心有些多余。”我傲傲的说道,虽然我有时过得不那么尽如人意。
“是这样的,上次跟你说的事,你看?”汤镇雄终于拽出正题。
“我说呢,您今天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原来是家里来了客人,要我当陪衬。”我讥讽地说道,很显然,讥讽他的同时,本就在讥讽自己。
“谷秋,对方是特别好的小伙子,你就回来只看看,至于你们有没有眼缘,以后再说,好吗?”汤镇雄的话,今天听起来,像一位慈父一样,可是我知道,绝无可能。
“以后?现在都没有,还谈什么以后?”我反驳道。
“谷秋,算我求你了,好吗?”哀求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我心里的有一根弦,有些触动,这是他第一次求我。
“求我,我可真的担待不起。好吧,今天晚上几点?”我终究拗不过他的性子。
“今晚七点,谷秋,别忘了打扮的漂亮一点。还有。。”
汤镇雄的话又长又臭,我不会顾及什么礼貌的问题,“嘭”的一声挂断。
韩梅梅早注意到我的不对,悄声问道“你爸?”
“嗯”我默认。
小川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嘴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还把小手往嘴里放。
“小川川,不卫生呀。”我轻轻拍打韩小川的手,和他玩起来。
“听方乾说,你上次在他的酒吧里喝醉了,接你走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你像一只八爪鱼把人家黏住,最后还送你回家,你快从实招来。”
“哪有,你就净听他胡说吧。”我矢口否认。
“方乾那里有图有真相喔。”韩梅梅伏贴我说完,还不忘对我妖娆一笑。
“好啦,你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女人的漂亮侄子吗?就是他,叶希辰。”我慢慢地说道。
“哎呦,汤谷秋,你不错嘛,你是不是在国外这些年一直跟他暗度陈仓,所以才回来就搞在一起。嗯,也难怪,杂志上的他帅气又多金,倒贴也甘愿嘛。”韩梅梅打趣道。
“贴你个大头鬼,要贴你贴去,别贫了。”我敲了她一脑勺。
“儿子呀,你妈被人欺负啦,快给妈妈打回去。”韩梅梅咋咋呼呼地,就像一只老母鸡。
“你就那点出息,韩梅梅,这孩子还没满周岁,你就这样教唆他,哎,小川,摊上你这个妈,也挺不容易的。”我摇摇头,一脸无奈状。
突然发现,周围人都把我们仨当成娱乐大众的猴子一样,韩梅梅和我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而小川就在中间专心地吮着手指。
“散场了。”韩梅梅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