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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和林北生闹了个不欢而散。

如果我足够坚强,我绝对不会心虚,我会在泼完他橙汁之后理直气壮地对他大吼一声,“林北生,这是你欠我的,我这么对你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我不敢。他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我,我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为什么?是因为我犯贱,还是因为我还是太在乎,放不下自己心里的那点不舍和不甘?

青春期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爱得太过盲目,用尽全力,迷失了自己。

我为林北生等待了太久,卑微了太久,我已经把他对我的“不好”当成了一种既定模式,我习惯了在他的压制下生长,当某一天沉默的我因为某个原因而突然爆发,别说林北生,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手足无措。

于是,在林北生对我说完那句话之后,心虚了一会儿我便再度抬起头来,强作镇定地回视他,颤抖着嗓音轻声道,“对,我就是相信江辰星,不管他和我交往是出于什么目的,可至少,他从来不会让我等待。他会让我有一种被认可被包容被宠爱的感觉,这些,你林北生给得了我吗?!”

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推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正准备开灯,就听见客厅里响起一个低沉而压抑的声音。

江辰星问我,“补课回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不温不火,让人听不出情绪,似是关心,又像是对自己淡淡的嘲讽。

我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就看见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那样沉默而又决绝的姿态,突然让我的内心一阵没有来由的颤抖。

我走过去试探性地推了推他,我说,“你……没事吧?”见他不答话,脸色却阴沉得可怕,我有点心慌,似乎瞬间明白了些什么。顿了顿,我又问,“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江辰星笑了,那抹笑容很淡,像是自嘲。他说,“谢晨曦,似乎从认识你,不,确切地说是自打听到了你这个名字开始,我就一直在等待——漫无目的地等待。”

那句话说得极为平淡,可是此刻的我却听着格外心酸。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虽然不知道他对我的感情究竟深到什么程度,可是就凭他两次出手相救,我便可以肯定,他始终站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默默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孩,他是喜欢我,真心对待我的。他处处为我着想,虽然有时对我不冷不热,让我看不清他的心思,可是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我受委屈。哪怕那些斥责和嘲讽,都是对我的一种反激励,让我重燃越挫越勇的决心。

然而,就是竭力包容我保护我的男生,今天晚上我却欺骗了他,甚至把他当成对付林北生的工具,将他置于一个最最尴尬的境地。

明明不爱,却仍栖息在他为我编制的保护伞下。他和林北生同为家底殷实的富家公子,阅人无数,有着比同龄人更为深沉的思维和心理年龄。

两人之间唯一不同的是,林北生永远只会让别人去追逐他的步伐,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而江辰星,当他认定了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便是他的天下。

思及至此,我眼睛里突然涩涩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流出。我仰起头努力将那种不严明的情愫咽回心底,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轻抱住他,我说,“江辰星,谢谢你。”

起初他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任我以一个僵硬的姿态轻轻环着他。直到我渐渐感觉到这个动作对于彼此间的尴尬,我终于干咳一声,准备放手。

谁知,在我松手的刹那,他突然揽住我的腰身将我回拥进他的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头顶,送了口气一般缓缓开口,“谢晨曦,你知不知道,如果某一天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开,我会有多么多么的舍不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忘了从什么时候起,过马路时我会下意识地走上前拉住江辰星的手。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我再不会刻意隐瞒什么,不论我去哪里都会记得给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报平安。

我知道,我开始接受江辰星了。虽然没有任何承诺的话语,可是我却用所有行动,沉默地给予他最坚定的认可。

江辰星上的是贵族学校,虽然已经高三,可他根本就不担心未来,一天到晚跟个游魂似的瞎晃荡,老师们鉴于他爸爸的势力也不好说什么,就算他背个包逃课出去转悠,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淌这摊浑水。

好在他天生聪颖,别人背半天的东西他看几遍就会了。就这么一天到晚带我四处混吃混喝,期中考试时他竟然还考了个全校第30名,最可怕的是他们学校高三的这一届有500多个人!虽说那些纨绔子弟也是成天不学无术,可是江辰星这个败类,他不学习都比人家学习的强,说出去让我们这群日日守候在教室里的“特困生”情何以堪?!

于是我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的异于常人的大脑。

自从那天晚上的那个拥抱之后,我们之间似乎更多了些亲昵,多了些轻松,时不时的会彼此讲一些雷死人不偿命的黄段子,然后相互消遣。

平日里的家务大多都是江辰星在做,偶尔我会邀功似的抢着上前洗碗,他也乐见其成。

他最喜欢在我洗碗的时候从后抱住我,一边帮我把洗好的厨具放进橱柜里,一边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他那个已经讲了八百遍的“黄瓜切片”的故事。

他说,“监狱里的女囚犯总是很吵,典狱长每次都要大吼好几遍才能让她们安静下来。有一天,典狱长喊了五遍却仍不见她们消停,于是她拿起喇叭,冲着走廊里大吼一声,‘都给我闭嘴!再吵,再吵今晚的黄瓜就要切片了啊!’”

我强压住心口的那股子幽怨,抖抖粘在盘子上的泡沫,忍无可忍地扫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再敢给我讲这个笑话,小心半夜醒来你下面那根黄瓜也被切片!”

江辰星送我一盆茉莉,在“同居”了将近两个月的时候。

那个时候已经是寒假,我们两个算是比较熟了,会牵手,会拥抱,会天雷地火的开玩笑,只是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因为他说,我眼底还有些许的忧郁。

我看着一片片白色的花瓣细细碎碎绽放在阳光下,淡雅的清香溢满了整间房。

茉莉,莫离。花语昭示着永不分离。

正在思考他送花的用意,抬眼,正对上江辰星略有深意的双眸。

男孩的眼中似有一小束月光,温柔得仿佛能溺出水来。他伸出双臂将我轻轻圈进他的怀里,下巴放在我的头顶,淡淡道,“晨曦,你知道茉莉的花语吗?”

我懵懵懂懂地摇头。

他轻笑,“幸福,就是你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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