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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聚宝之盆

元仙看着石室,突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倘若钟馗的话是真,他该如何是好?净远难道真的杀了他所有的徒弟,还有慧觉么?不会的,不会的,他心中果然是无法接受这样的假设,因为他实在无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所以,他每每想到这一层,他便不敢继续往下想。放下真的就是逃避么?但是,无论如何,他将这残酷的念头放下后,心里总是好受多了。但这一点儿的好受,也竟是如此的短暂,石室的九个火盆,突然跳动起来,忽明忽暗,地上投影也随之忽短忽长,一时间仿佛群魔乱舞,好不诡异。元仙不得不重新直面这残酷的现实,这突如奇来的变化,将他最后一丝侥幸也摧毁得荡然无存。只见本来严丝合缝的石壁之间的缝隙,渐渐变宽了些,石室发出震耳欲聋的机括之声,整个石室也为之震荡不止,配合着那忽明忽暗的火盆的光,直让人心乱如麻;不一时,忽然从四面八方的石壁上的缝隙里,喷涌出股股液体,元仙想躲开,竟不能躲藏半点,早被那液体打得浇湿。元仙不禁用手搓了搓,只感觉粘稠滑腻,且腥臭难闻,令人作呕,元仙的心不禁为之震颤,他感受得出这是什么液体,但他的心中却又存着一丝侥幸,不愿相信心中的想法,他想看清这液体的颜色,然而那九个火盆,却俱都被液体喷涌带起的阴风吹的摇摇欲熄,而周身的液体早已积聚,蔓延到了元仙大腿的位置。一盏茶的功夫,那阴风终于变得微弱了,火盆里的火也总算正常起来,只是九个火盆,只剩下四个还有火种。元仙借着火光,终于确认,将他浸泡其间的液体,正是粘稠的血汁!只见此时石室已俨然变成一个血液翻飞的血池,看之令人头皮发麻,闻之则令人作呕,幸而元仙曾经在天坑以茹毛饮血度日,否则此时,就算是不被吓死,也早被那腥臭味给熏死了!

但这仍不是令元仙最最触目惊心的。元仙好久定下心神,才发现那血池之中居然还泡着好些个尸体,只见他们面目苍白,双眼圆睁,口鼻歪斜,多是光头,一看便是死不瞑目的冤鬼,看着令人心惊肉跳,而令元仙头皮欲炸的是,这些狰狞的尸首之中,有一具则像极了他的小师傅慧觉!元仙忙走将过去,待他靠近看时,不禁被吓得倒退了几步,只见那尸体果然是慧觉的身形大小,只是尸体的头颅已被化去了半个脑袋,面上已只剩下了半张脸,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他的身份,但通过整个身形与剩下的器官判断,元仙相信这腐蚀的尸体正是慧觉!

元仙站在慧觉的身畔,一时呆若木鸡,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和尚,对自己百般照顾,千般爱护,而现在他便躺在这血池之中,尸肉腐烂,再不能说半句话,而他还只不过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已!他的任性与顽皮仍然在元仙的心中历历在目,他的年纪虽小,却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他在浮云镇的小酒馆为身为乞丐的元仙出头出气,让他住最好的房间,收他为徒弟;在天罗门时,更是冒险将他带回伏魔寺疗伤,倘若不是他,也许他元仙早已不在这个世间了。想到此时,并不轻易流泪的元仙,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那不争气的眼泪,汹涌而下。

“啊——”

元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痛苦,长啸一声,“为什么要杀慧觉,为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要杀的就是孩子!你忘了屠佛说过的话么?”钟馗站在不远的血池里,他的身上却一点儿血迹也没有。“你到此时,难道还不相信我的话么?”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徒弟,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徒弟,为什么……”元仙却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

钟馗道:“似净远这等阴毒之人,你以为杀人需要理由么?倘若杀人对他有利,能够清除他前进的路障,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好比捏死一个蚂蚁。不过,你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他为何杀死慧觉,而是他为何要杀你!”

“他要杀我?”元仙这才从悲痛之中反应过来,他此时已失大半元气,这铜墙铁壁的石室里突然化作了血池,却不是要杀他,又能作何解释呢?

钟馗道:“你现在已经帮他治好了寒毒,又将‘真火诀’告诉了他,此刻你对他来说,早已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你还有什么用?更何况你知道他那么多事情,难道让你活着好揭发于他,或者让你查出真情,找他报仇么?以他的城府,你根本想也别想!”

元仙似乎瞬间又回到了伏魔洞之中,此刻,他无法使用“真火诀”,如何能从这里逃脱?只好坐以待毙罢了!元仙忽咬牙道:“他既然如此想要我死,我此刻却不想死了!我定要从这里逃出去,为师傅慧觉报仇!我要问问他,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爱徒,他是如何下得了这手的!”

钟馗冷笑道:“你以为你不想死就可以不死么?你此时除了死,还有其它选择么?这血水显然能够腐蚀化尸,过不了多久,你便会和你师傅慧觉一样,慢慢被腐蚀,最后成为这血池里的血水。”

元仙看看周围的血水仍然在源源涌入,此时已蔓延在他的腹部,而水平面仍然随着涌入的血水慢慢上涨,只待那血水没过头顶,就算是血水化不了他,三日之后,他也将被这血活活憋死。元仙不禁道:“真不知这血水从何而来,方才明明是一间严丝合缝的石室,却突然变作了一个血池!莫非这是他使的幻术不成?”

钟馗道:“依我看来,方才的石室才是幻术,现在的情状才是它本来的面目!屠佛曾经提到过,净远有一件宝贝叫‘聚宝盆’,可化世间宝物,吸收其它宝贝的力量,你可记得?”

元仙道:“净玄大师确然提到过这件宝物,听其言,净远却有可能以它化我的绝世神兵。”

“你为何此刻还叫他净玄,人家明明现在已经改名屠佛上人,你让人听见想起过往,岂不是很尴尬么?”

元仙却也觉得不妥,道:“我只是习惯了。”

钟馗道:“我想那聚宝盆如此厉害,将人化开更不在话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净远的聚宝盆里面!”

元仙不禁为之一惊,倘若聚宝盆能够将人化于其间,净元不仅灭了口,又能吸取力量,可谓一举两得,他何乐而不为呢?元仙道:“他不仅利用我帮他逼了寒毒,而且还将我陷之死地,我却仍然被他蒙在鼓里呢!”

可惜他觉悟得显然有些晚了,那血水俨然已淹没至他的胸口处了!他看看那火盘早又灭了一个,而血水仍然不断涌入其间,他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更不能让慧觉就这么白白死去!他看看慧觉的尸身,又看看那墙壁上的缝隙,终于咬了咬牙,将慧觉一把抱起,填进了那缝隙之中。而他的眼泪,早又夺眶而出。他本要将刚才出现的其他的尸体全数也照此填入缝隙之间,哪里还找得到他们半点?原来那只是一些在此死去的冤魂罢了,幻影一现,即刻便散开了。

他正觉得气馁,却不小心被东西绊了一下,险些儿跌到,他急中生智,便要取出来去填那些缝隙。只是那血水腥臭,想要取到,必然潜入血水之中,实让人难以忍受,但此时,显然已顾不了恁多,他屏住呼吸,终于弯腰潜下。

一会儿,他果然从下面捞出几根棍作物,细看时,原是几节腿骨,他也顾不得害怕,早忙抓起腿骨塞进就近的缝隙里。只是这显然只是螳臂当车罢了,他不得不再接再厉,朝那血池之中扎了进去。为性命,他不得不全力以赴,早顾不得那血水腥臭,拼命去脚底寻找骨头之物以填缝隙,然后饶是如此,那血池的水平线仍然慢慢接近了他的脖颈。

钟馗道:“上面的火盘只还剩下一个,一旦血池注满将其淹灭,便是你灾难之时。”

元仙的身子已被脚下的浮力抬了起来,显然他那血水已差不多与他一样高了,而头顶的火盘早已是十分微弱,看去只差一口风便既熄灭,情状好不危机。而此时,他偏偏已感觉通身无力,头晕眼花起来,目前的世界似乎正在摇摇欲坠。这也难怪,那血池的血水极俱腐蚀之能,他乃血肉之躯自然难挨,幸而他身上鳞甲护体,他身又非普通之身,乃人蛊之体,有刀火不入之能,倘若换作普通人,早已被化作血水矣。然而饶是如此,他终于还是被那血池化解之力所侵,情况已是十分险恶。但他此刻,已知净远真正面目,而慧觉惨死其中更不能原谅,头脑中满是怨念,哪肯就此死去?他摇摇头,终于抖擞精神,又再一次潜入了血池之中。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一个长条方物被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忽然从血池中钻了出来,随后,元仙的脑袋也血迹斑斑地从血池之中冒了出来,他大口喘气,大声咳嗽,只停留了片时,便拿着那长条形物体朝墙壁游去,正要将它塞入缝隙里时,却听钟馗又说话了,只见他也只余一个脑袋在血池之上,道:“你手上拿的却是什么东西?”

元仙却顾不得细看,顺口道:“想是死人的骨头罢了。”

钟馗道:“我看却不像。”

元仙这才借着那火盆的微光朝手里看过去,他不禁大吃一惊,险些儿将一口血水吞了下去,原来他手上拿的哪是什么死人骨头,却是那一柄绝世神兵,无柄神剑!因他方才一片惊慌,又因这神剑没剑柄,情急之下,竟然没有查觉出来!显然,神剑的降临让形势有了一些转机,起码让他看到了一些信心,只是这转机真是稍纵即逝,那火盘的火终不再苟延残喘,跳动了几下,便自熄灭了,一时间整个血池里,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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