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爱”与“希望”的新话语,已经轻声传入了不幸的世人耳朵里,无论罗马总督和嫉妒的犹太祭司做什么,都无法压制。不仅如此,即使是罗马皇帝本人,也不能阻止耶稣的门徒们将导师的福音传给所有用心聆听的人。
耶稣的教诲,是运用爱和正义原则以寻找幸福的人类灵魂的最高体现。
而这也解释了在经过了如此漫长的世纪、经受了那么多人的竭力毁坏之后,一种观念不仅生存下来、而且还取得了最终胜利的原因。
耶稣所生活的世界是严重失衡的。
有权势的人拥有得太多,而处于奴隶地位的人几乎一无所有。
但后者和前者的数量之比,却是一千比一。
就是在这些极端贫穷的人群之中,耶稣的话语,首次传入了人们的耳中。耶稣关于仁厚的教导、关于世界万物之灵是一种爱的精神的教导,正是在这里,头一次得到了讨论和接受。
那些淳朴的人们从未受过似是而非的怀疑论和伊壁鸠鲁哲学的不良影响。
他们不会读书,也不知道如何写字。
不过,他们有用来聆听的耳朵。
对他们的主人而言,他们差不多就等于青草地上的牛。
他们生活、死去,然后被遗忘,没有人因失去他们而悲伤。
然后,禁闭着他们的门,突然被大大地打开了,他们看到了一丝真理之光,那就是,所有人都是天父的孩子。
正如一般认为的那样,第一批接受新信仰的人,是居住在耶稣邻里的犹太人。这些人不仅亲耳聆听过他的心声,切身感受过他的言辞魅力,而且还看到过闪耀在他眼中的无畏之光。
几个世纪以后的中世纪,人们轻信文字记载的传说,对犹太人有着一种强烈的憎恨感。因为,某些犹太人对他们的“上帝之子”的死亡,是负有直接责任的。
但我们现在已经开始明白,这样的态度是完全站不住脚的。耶稣是犹太人,他的母亲是犹太人。他的朋友、他的门徒都是犹太人。
耶稣本人很少离开自己成长其间的犹太社会。他虽然十分乐意与外国人——希腊人、撒玛利亚人,腓尼基人、叙利亚人和罗马人接触,但他是为犹太民众而生、为犹太民众而死的,死后还被葬在了犹太人的土地上。
他是犹太先知中最伟大、也是最后一位先知,是一切民族危难之际挺身而出的无畏的精神领袖的直系后裔。
法利赛人及其害死的人而杀死耶稣的那些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却只是犹太人中最狭隘、最偏执的一小部分。
他们是数百年前早已无用的那个不宽容信仰的自私的捍卫者。
他们是自封的掌权者,肆意而专断地维护着表面的神圣。
他们犯下了严重的罪行,但他们是作为一个政治和宗教团体的成员,而不是作为犹太人犯罪的。如果说他们对新先知的痛恨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么,这个民族的其他人对他们这位被谋杀了的导师却无比衷心的热爱。
就是在这些居住在加利利和犹大的门徒当中,建立了最早的基督教社团。相信耶稣就是洗礼人、就是救世主的人第一次联合起来了。
用基督教社团来称呼这个最早的联合体并不十分恰当,因为那个名字直到几年后才在小亚细亚的安提阿市出现。但是,门徒的社团不仅存在过,而且还成功地发展过。社团的成员们就在将耶稣残忍处死的耶路撒冷,几乎就在十字架的阴影之下,定期聚会。
不过,时隔不久,就产生了纷争。一些具有相同见解,而又与其他人看法不完全一样的人,开始组成了自己的小团体。其中一些人,例如司提反这样熟悉当代希腊哲学的人,已经认识到,在新旧信仰之间需要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因为严厉的摩西宣扬的耶和华与耶稣宣扬的仁慈的上帝,在他们的教堂里是不能并存的。
但他们的这种说法,似乎赞成撤销针对外国人所设的所有屏障,而这在那些自幼成长于古老圣殿环境下的其他人看来,却仍然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后者在愤怒中,杀害了司提反等人。
但很快,裂隙就加宽了。耶稣死后不到12年,他的教义的明确形态,就使基督徒与犹太教徒永久地区分开来,正如基督徒与佛教徒或者伊斯兰教徒分开一样。
从那时起,新教义在西亚地区的传播就比较容易了。
古老的犹太律法所蕴含的智慧,被埋在了无人理解、被人遗忘的希伯来文字当中。
不过,所有与“基督”有关的事情,都被用希腊文字写了下来。马其顿人亚历山大,已经使希腊语成为了古代的国际语言。
舞台已经搭好。
西方世界已准备好迎接来自东方的思想。
但需要一个人将它从加加利传到罗马。
这个人来了。
他的名字叫保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