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镇定剂后,方佳珏睁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方若翎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帮她撩开散在额前的碎发,露出受伤的额头,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阿珏,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到死都不会离开。”
方佳珏近乎死人般苍白的面容上挂着两行眼泪,小嘴张开一条细缝,小声呢喃:“姐姐。”
“我在。”方若翎紧紧抓着她的手,心都快碎成一片片。
方佳珏掀动嘴角,目空一切,“让我死。”她这辈子完蛋了,一颗又一颗眼泪跟着落下。
红着眼眶的方若翎低着头说不出话。妹妹从小性格软弱,她真的很害怕她会想不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方若翎几乎日夜不休的照看她,生怕一闭上眼妹妹就自寻短见,而方佳珏情绪起伏很大,医生不断给她注射镇定剂,有一次注射时,方佳珏开始抽搐口吐白沫。
医生告诉她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镇定剂用多了会产生许多副作用。
隔着窗户望着病房内目光呆滞的妹妹,方若翎心痛不已,恨不得躺在那里的是自己,她本就是无牵无挂的孤儿,妹妹不一样,她曾是母亲的全部,她是被祝福的孩子。
医生无奈叹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另妹的情况不容乐观,我建议你带她离开这里,换个环境对她或许有好处。”
方若翎心头一紧。离开这里,换个环境。蓦地脑海中跳出一张俊美的脸庞,披着军大衣,一头桀骜红发痞笑的男子。
“你好好考虑一下。”医生轻拍她的肩头,走了。
方若翎站在走道上魂不守舍的样子。
晚些时候,小蒋又来了。
方若翎穿上外套,面容憔悴的说,“麻烦你照看我妹妹,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小蒋指着饭盒说:“先吃点再出去吧。”
方若翎一双美目盯着饭盒上栩栩如生的月季花,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不确定的问:“或许这几日的饭菜都是你家少爷让你送来的?”
小蒋先是一愣,接着不安的搔头抓耳,他本想解释,可一对上方若翎沉寂的眼眸,编织好的谎言都变得苍白无力,小蒋只得叹一口气,“我家少爷不让我说。”他委屈的样子像极了要出嫁的小媳妇儿。
这么多天来,方若翎第一次笑了。
小蒋见了,打趣道:“为博红颜一笑,纵万死也心甘。”
方若翎收起笑容白了他一眼,话锋一转:“你家少爷人在哪儿?”
小蒋想了想说:“应该在警局。他最近为了佳珏小姐的案子可没少费心……”
“我马上回来。”没等他说完方若翎就走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封玆望那么冷漠的人,竟为她做了那么多,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为了妹妹,她只有离开北平。
好久没有离开医院,外面一如往昔。
就算她遭受了天大的打击,这个世界也不会为了她改变一分一毫。
人,渺小的可怕。
走去警局的路上,她经过方佳珏受害的地方。
一双眼睛冒着火焰,她紧紧咬住牙关,无名的火气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