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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杀生

一队人在官道上走了一上午,又下了马入了林子,有莫青青他们带路这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危险。郝雨凡走在中间,穿的是用药水浸泡过的衣衫,包得严严实实,而用布匹裹着的灭生刀被他负在背后。到正午时分,整队人聚在一起用过干粮后便开始划分区域,并将人员拆分成五组,毕竟人太多很容易打草惊蛇,而这几天的打探虽对那条鳞虫的出没有所了解,但具体会出现在什么位置,会不会出现这都很难说,分散开来也可以尽量扩大搜寻范围。按照莫青青的说法,只要在适当的时机将它的内丹射下,并以哨声为号,拖它个一时半刻等其他人包抄过去,就一定能将其斩杀。万一出了意外,人少也比较方便撤离。每个人只准备了两天的干粮,也就是说超过了两天就只能再找机会,毕竟长时间留在林子里自身安全没保障不说,外围的马匹也容易丢。

郝雨凡在莫青青的安排下被分到了一组,一共六人,按计划在划分的区域内搜寻赤蛇大蟒的踪迹。几个人走走停停,时不时的调整方向,毕竟越到林子深处瘴气就越是浓密,这也大大增加了狩猎的难度。在傍晚时分几个人仍没有找到明显的痕迹,商量过后决定在一处岩壁后方蹲守下来。依他们的分析,很可能自己这组方向不对,只能看看其他队伍能不能有所收获,而他们则只需要做好相应的接应准备。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妖兽在吐丹汲取日月精华时,往往会选择较为空旷的山崖或者大树顶端,岩壁之上已经是附近最为空旷的了,况且还有一片林子供众人藏身。

六个人各自找了位置隐匿身形,莫青青却坚持要和郝雨凡待在一棵树上,郝雨凡心想毕竟是女孩子胆子还是小了些。他啃完分给他的面饼,闲着无事就开始闭目打坐,心中将自己所学的玄功要诀重新温习了一遍但觉气息通畅,时间一晃即过倒也不觉得难等。入了夜,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梢撒在郝雨凡的脸上,他真开眼抬头望着天空,不知怎的脑袋里想起几年前的深夜里遇到何光的情形,那时的月亮就如此时一般大小,他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抛在脑后,继续闭目养神。

夜里,从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着地上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人们惊醒。他们相互打量了下看有没有人睡过了头,莫青青对着郝雨凡摆了摆手,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郝雨凡点头回应。按照之前约好的是射箭之后,长哨为攻击,短哨为撤退。这会儿树上的众人睁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郝雨凡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蟒蛇的恐怖,可当他真的在月光下见到那火红色的蛇皮从草丛中露出了一角,带着某种光泽,哪怕是夜里都显得光鲜夺目,竟有种惊艳的感觉。一阵有规则的蠕动后向那大蟒向一边滑去,它顺着岩壁蜿蜒着向上爬着,露出三角形的脑袋,动作优美得就像在自己的花园中漫步。来到岩壁之上,它立起身子盘了好几个蛇阵,似再找出最舒服的姿势,然后张了张嘴,吐出一颗散发着白色光晕的透明珠子。

郝雨凡从下方看着那七八丈的大蛇并没给他视觉上带来多少冲击,相反他的内心居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不是没打过猎没杀过生,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它呢?这句一开始就该问却迟迟没有问出口的话萦绕在心头,就因为它是动物吗?就因为它就该死吗?

咻!两个人似约好的一般同时射出两支利箭,这种特制的强弩威力巨大,一支奔着大蟒的三角头颅而去,一支射向浮在半空中的内丹,为的就是让它来不及将内丹吞回。叮的一声后,紧接着就一此起彼伏的长哨声,一个接着一个,远方的人也以同样的哨声回应着,把信号传向远处。

郝雨凡发了下呆,直到莫青青用当地的土话叫着自己,他才赶上前去。几个人把赤色大蟒围在当中,一边挥舞着大砍刀,一边抽空点上火把。蛇的视力本就不好,眼前一片火花更使得它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这些人也都是寨子里难得的好手,碗口大的矮树被撞断了十几棵却仍旧没有伤到人。每当大蛇找机会向林子里退去时,便几个人上前用火把晃它的蛇眼,好让它迷失方向,一个人动作稍慢了些一下被咬住了半个身体,给甩了出去后没了动静。莫青青推了推郝雨凡一边喊着什么,郝雨凡听不懂,可见众人都只是吓唬没有真的动手,估计还在等着其他队伍,以至于不敢逼得太狠。郝雨凡补上之前那人的空缺,上去用火把晃了晃蛇的眼睛,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你?你怎么会和他们待在一起。”这声音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郝雨凡看了看四周居然不知道是谁在和自己说话,他看着那张着大嘴嘶吼着的巨蟒,突然冒出个奇怪想法,莫非这话来自这条鳞虫?

“不管他们给你许诺了什么,你都不会有好下场。”他这次有了警觉,一边躲闪着扫来的巨大尾巴一边看向那条大蛇,却仍旧不敢确定。

“你到了金丹期,却不知道神识么。”声音说得急切。

“救我,九黎人取丹练宝,就算是修士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们迟早会杀了你。”说道这里,远处的哨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要不是感应到道友你在这里我是不会来的,事情因你而起,你必须救我!”那声音传到郝雨凡耳边已然变成了咆哮。他想到之前在这里打坐练功,确实可能产生灵力波动,但是按空空道人的要求,自己已经隐匿了许多。可他哪知动物的敏感性要远胜于人类,也确实是因为感应到这里有类似同类的气息,本在洞中修养的赤色大蟒才会出现在这里。

郝雨凡略一犹豫,原本阻挡去路的攻势缓了一缓,让大蟒在空隙中又溜出了一段距离,只不过之后又有人补了上去。而这一行人又都是江湖中老手,刚才那动作实在是让人可疑,莫青青盯着郝雨凡,双眼更是闪出异样光芒。郝雨凡瞧在眼里内心一阵羞愧,毕竟当初要不是寨子里的人救了自己,路上遇上个恶人说不定自己早就死了。

这时另一队的人已经赶了过来,郝雨凡心中犹豫不决,一边是自己的恩人,另一边是因为自己即将被斩杀的生命,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只利箭对着蛇眼射了过去,郝雨凡眼睛一瞟,飞箭立马失了准头。莫青青看在眼里,将郝雨凡拽在身边不让他参与其中,换成另一队的成员加入战局。

“找到我的内丹,我就能得救,还我内丹!”那蛇喊得歇斯底里,众人只觉得一阵腥风过后,耳鼓轰鸣。

“我感应不到灵力,找不到你的内丹。”他无师自通,心中默念着,希望对方可以听到。

“那你不要插手。”那蟒蛇修炼近百年,自然也不是蠢笨之辈,之前一直示弱不过是忌惮郝雨凡,几个凡人没有依仗又怎敢围捕它?在发现他不过是个雏以后本还想诈一下内丹,不过现在无妨,看他帮自己挡了一箭,只要郝雨凡不出手,它自然有逃出去的本事。

蛇尾一摆,疾风劲扫哪还是之前的架势,立马就有两个站立不稳倒了下去,只不过另一组人马立刻上前补了空缺。莫青青一遍拽着郝雨凡一遍命令着其他人,虽时不时有人倒下却总有人补上空位。郝雨凡内心暗暗吃惊,知道这十几人的一攻一守都暗合六十四卦象,若是再加上几人这蟒蛇没了内丹供给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力竭而亡。那蟒蛇似也明白这个道理,好几次都想冲出包围,杀向莫青青这里,都被几个人拼死拦住。中间又有几人倒下,而这时三四队的人马已经赶到。

莫青青看在眼里泰然自若,虽与自己最初的想法有些不同,毕竟郝雨凡没有直接出手,但好歹起到了点狐假虎威的作用,相比于上一次一组十几个人才勉强将这畜生给困住,而且二队人马又来得及时,不然这畜生发起狂来,又哪是几个凡人能够抵挡得了的。出去时遇上一群杂碎趁火打劫,他们本就是奔着那几个试炼的姑娘而来,杀了十几个人后见女的被俘,这才给了余下的几十人逃命的机会。想起那天几十个人恨不得多生两条腿,她看着地上的死尸内心就一阵舒坦,而看向郝雨凡的侧脸也温和了许多,只是自己虽有交代,禁婆那老婆子的嘴还是太快,看来他命该如此也怨不得自己。

此时进展顺利的围捕却状况突起,好几次突围失败的大蟒,见对方人手越来越多,而自己抛下狠话后还出不去,内心着急也顾不得颜面,将自己的杀手锏使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喷出阵阵毒烟,要知道蟒蛇本是无毒的,这些毒烟是他长时间吸食林间瘴气的成果,七八个人躲闪不及被毒烟给沾上,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一种刺鼻的酸臭味。借此赤色大蟒冲出包围,内心愤懑的它直逼莫青青这里,张开大嘴向她咬来。郝雨凡本想拉着她向一边闪去,可莫青青死拽着他不放,眼看就要葬身蛇腹,郝雨凡来不及细想,挡在莫青青身前双手向前一按,一层红蓝相间的光幕出现的同时还连带着一层金色的光幕,而那条大蛇收势不急直接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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