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胆？郝雨凡解开系在手腕上的乾坤袋，从里面掏出个银质葫芦，揭开喝了一口还真的与池水别无二致。原来这就是龙蛇胆。
“何光的储物袋？你翻翻里面可有什么好玩的？”本是无精打采的小孩儿这会儿来了精神，他认得这葫芦，之前自持身份没去翻看，加上何光的乾坤袋品性又不是很好，这一年时间换过了也很正常。算起来这何光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来看自己了。他深居自己一手打造的密窟之内，不辨时日，自然也不知道这几天里就是八月十五。
见郝雨凡动作生疏，不免有些不耐，既然东西是何光的他也就用不着客气。右手隔空一抓乾坤袋便飞到他手里，左手凌空一番，一个贴着黄纸的食盒便出现在他手中。他喜形于色，将乾坤袋扔回后，将食盒解开，一股久违的烤鸡香味带着热气扑面而来。雨凡闻着，也是咽了口口水，毕竟家里虽以此作为营生，却也只能偶尔吃些卖剩下的，自己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别说荤腥，除了水连米粒都未见着，这会儿闻着肉香又怎能不馋。他见那小神仙撕下一块肉扔进嘴里细嚼慢咽，细细品味，胃里一阵痉挛发出的咕咕声响，在空旷的山洞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小神仙一抬头见他那模样，拧了一截鸡脖子扔给他，然后缩进鼎里来个眼不见为净，只能在鼎外听见他咀嚼的声音。
雨凡吃了一会儿，发现周围越发安静，他这一截鸡脖子还没啃完，怎么就听不见那小神仙的声音了？他大着胆子，攀至铜鼎边沿往里一瞧，只见那小神仙不知怎的抱着食盒在里面睡着了，嘴里还衔着一块鸡肉。
郝雨凡伸手探了探鼻息，确定对方只是睡着了，想起之前也见这小神仙嗜睡，没想到竟到了这种田地。那孩子眯着眼睡得正香，先前见这小孩郝雨凡就觉着有种说不出的灵动，这会儿看得仔细觉得倒和黎洛璃有些相像，特别是一双眼睛，想来大抵长得好看的都是一个模子。单玉泉教他功法的时，他又忍不住打听那位姑娘的下落。单玉泉跟他说世间越是好看的越是有毒，切记不要贪恋美色，特别还是薄情寡义之人，听那意思大概那位姑娘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那孩子睡了有半个时辰，醒的时候发现抱着的烤鸡只剩下半只，心中有气，随手就将被郝雨凡抠得四分五裂的半只扔了出去，郝雨凡顺势接过。自己拿过一只新的，一边吃一边说道。
“你可曾上过乡学？”
“没有。”郝雨凡一边吧唧嘴一边说着。
“一个大字也不识吗？”
“认识些常用的。”郝雨凡继续吃着。
那小神仙隔空取了几卷竹简。
“你看看这几卷中，哪种字是你认得的？”
郝雨凡单手翻找了一会儿，指出一卷，忍不住问道。
“难道还有几种字么？”
那小神仙懒得回他，心想怎么还遇到个不识字的，他满脸黑线，仅管自己有时也觉着无聊，长时间遇不到个活人，可之前的何光好歹聪慧，人也机灵时不时给自己带些新鲜玩意儿，这小子呆头呆脑的实在有些触及他的底线了。但终究是故人临终所托，他又不好弃之不顾。
于是从那天开始，郝雨凡主要任便是看书和打坐。书本上的小神仙逐字逐句的教给他，至于打坐他还是靠在岩壁上自行练习。依小神仙的说法，郝雨凡修道的话资质太差，佛法他又识字不多需要自己慢慢跟他讲解，等他真悟出个什么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任何功法教给他没个三五十年都难以入门，他实在是没那耐性。还是让他先靠地热推功过血达到筑基的程度再说。
他观察郝雨凡练习单玉泉的内功心法，想到用内功的修行方式吐纳灵气，反正相传内功修行本就源于道家功法，只不过世间没那么多风水宝地而已。但在自己开辟的密窟内，灵力虽谈不上浓郁，有龙蛇胆做辅助另辟蹊径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耗费灵气培养出一个武者……所以当郝雨凡想带艺拜师叫他一声师傅时，他已单玉泉尸骨未寒怎可起二心为由，痛斥郝雨凡，并叫他万万不可再提拜师这事。郝雨凡连连称是。相识过后在称呼上也应他的要求从之前的小神仙改成了空空道人，这零时起的名大概是想来也空空去也空空，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以后还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免得自己丢人。
三个月过后，郝雨凡基本上可以识文断字，单玉泉口传的灭生无忌基础心法也融会贯通，不得不说对于习武他还是有些天赋的。可没了招式，那基础心法也就起到强筋健骨的作用，这还是有龙蛇胆和地热做辅的情况下，见此空空道人不免摇了摇头。他以前怕郝雨凡坏他名声，现在觉着就算跟给别人说他是自己亲传弟子的估计也不会有人信。符篆之术要等他对灵力的控制达到游刃有余的程度才行，这会儿要是把他扔出去，别说是报仇，还没走出焚天就会被熏成腊肉。看来何光这仇是报不了了。空空刚睡醒瞥了眼坐在案头埋头苦读一本金文的《百草集》的郝雨凡，之前他就发现对于药理郝雨凡特别感兴趣，这大概跟他之前做过厨子有关，对不同的搭配有着浓厚的兴趣，念此郝雨凡以后的刀法估计也不会差，只不过这烫手山芋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不同的搭配？”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损招——如果将自己所学的道法佛法全教给他呢？他资质虽差，总能学会一两件，更何况道法洗髓佛法养魂在前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以他的资质走火入魔估计是没跑，但只要有自己在，哪怕是到了道法金丹佛法住位保命应该也不难。说是应该自然也不是百分百的事，自己这嗜睡的毛病天塌下来都醒不了，万一他在那时出了事，等自己醒来估计人都凉了。可这么拖着也着实不是个办法，能杀死何光的至少也是金丹期高手，以郝雨凡现在的进度不可能追赶得上。这一点相信郝雨凡自己也知道，他有时醒来还见郝雨凡偷偷地哭过，若是真是有心想必他也会答应吧。空空道人如是想着。他原本想唬着郝雨凡先练了再说，这会儿想到他的身世，还是当着他的面将前因后果讲个清楚，若是想报仇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郝雨凡听后也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仅管有地热配合着打坐，但是郝雨凡对灵气的吸收还是达不到修士的程度，空空将龙蛇胆化作冰针直接刺入郝雨凡经脉，再配合地热加快对灵气的吸收的同时通过吐纳达到通经活脉的效果，这样也有利于他日后习武。对于内功修习空空虽没什么经验，但想来其目的和道家易经洗髓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是强化一个是改造，效果上肯定有所差别，但既然郝雨凡不适合修习道法那也只能另想他法了。之后考虑到自己嗜睡，佛道武三者运气法门不可谓不复杂，一旦练错不死也重伤，如果自己来不及救治必死无疑。于是空空让郝雨凡着重修习《天心道法》和《一念黄泉诀》的御字诀，初窥门径后，前者可以保他一时半刻魂不灭，后者虽是要以杀心入道但御字诀对自身魂魄的约束力不可谓不强，也就避免他死后受外界暴虐气息所引飘出洞外。觉着还不放心，又教了《佛母大金耀孔雀明王经》配合《天心道法》一同凝神固本，毕竟郝雨凡初时连筑基都未达到，同时修行三种功法，一旦出现意外，死现在倒是不至于，但是若像自己这般落下病根，在仇人面前睡死过去，空空一定会气得吐血的。打定主意，等郝雨凡到了筑基就先学防御系的符篆之术。常言道技多不压身，练不过来没关系，反正不死就可以。空空道人看了眼自己钟爱的木马，又看了看闭目打坐一脸痛苦的郝雨凡，居然笑得很灿烂。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间七年过去。依空空道人最初的打算顶多也就三五年就把郝雨凡打发走，可现在一是在洞里他也不知道具体的时日，二来自己对这种实验性的折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试问天底下还有谁可以做到佛道武三者同修，哪怕自己也不过是佛道双休，当然内息这种鸡毛不过是为了充充数，但至少自己做到了。他不知道具体用了多久，他将一个废柴提升至道法金丹佛法住位的地步，那种生命在自己手中揉捏后成型的感觉让他居然有了收徒的冲动，可看了看快要见底的水池他又赶紧打消了这毫无底线的念头。
七年，郝雨凡死了九次，在空空看来颇为漫长的七年，塑造了一个在外界不可能实现的神话。经脉尽断，肉身崩溃这些都不算什么，红光大盛时部分魂体被引出洞外受尽焚火灼烧之苦，导致灵魂受损，这也使得仅管空空道人早有准备，但郝雨凡还是因此落下病根，关于这一点空空道人也很无奈，这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所谓根骨佳，指的不光是肉体上的承受力，还有顽强的意志力，若是这七年的困苦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怕是早就逼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