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盈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照片等着自己,不觉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瞬间哑然。为何会有这样的局面等着自己呢?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脑袋瓜像是被雷电劈了一下似的,瞬间空白了,裂开的缝隙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画面,只是全都拼凑不到一起,就像是被撕碎了的片段,每一个似乎都有答案,却都无法完整。没有比这更让人不知所措和愕然得了。
她哑然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嗓子却像是哑了似的那么地干涩和难听,“你……你找人跟踪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脸颊上的眼泪还没有干涸,就又被如此难堪地曝晒出一些自己原本觉得根本于己无关的事情。怎么会这样呢?她一直以为她的人生从变成“情妇”开始就已经是最悲惨的境地了,不会有比这更可怕的局面,却原来自己太单纯了,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二连三还有更多的事情等待着她,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躲闪。
程天桀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地喝,他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在将要爆发之前,沉默地让人憋闷,却无端端地害怕。他拿着酒杯慢慢地啜饮,朝着她走过来,在床边停下脚步。他目光紧紧地逼视着她,嘴唇却紧闭,似乎故意要这样让她慌乱,看她出丑,看她尴尬到不知所措,脸颊还挂着泪,却不知道还有怎样的拷问在等着她。
任雪盈不自觉地扯着棉被往床头的方向退了退,她觉得眼前的程天桀看着非常地可怕,浑身地散发着暴戾的气息,她很想逃开,却隐隐也能明白她根本无处可逃。
程天桀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攥紧了几分。然后抬眼正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慢慢睇开口,声音却比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任雪盈,我有权利派人去跟踪你,调查你,无论任何时候我想了解你在做任何的事情,我都有这样的权利。因为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你现在只是我购买的一件商品,是属于我的,无论我要对你做任何事,我都可以随心所欲,没有人能够干涉,包括你自己在内。任雪盈,你必须明确地知道一个事实,你已经把自己卖给我了,你把自己当做一件商品,而我来估价付钱,现在你是属于我的,只能按照我的指示和想法去生活,没有条件可以讲。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了,就要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任雪盈觉得他说出的每个字眼都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刃,刺在她的心里,把那些原本蒙着纱的可怕的事实全部揭露开来,呈现在他的面前,逼着她只能承认,只能面对。
程天桀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来,重新转过身来看着任雪盈,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温柔和疼惜,“我这个人最讲公平,不会让人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丢失分数,但是一旦我讲明了我的游戏规则,你还要故意触碰我的底线的话,就要有承担可怕后果的心理准备。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都是很壁垒分明的,想得到什么,就要付出更多的东西作为代价。我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不能让我觉得不痛快或是心里像梗了根鱼刺一样地不舒服。”
程天桀越是这样说,任雪盈就越发觉得自己不明白到底自己和徐汇的这些照片为何会让这个男人失去理智,变得犹如一头嗜血的野兽一样。好像每一句话都刻意地带着凶悍的气息,让人不能忍受,而偏偏她却处于一个无法发火和愤怒的身份上,而这个男人又在不断不断地警告她牢牢地记住这个身份。
任雪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在这样的恐吓和警告之下,她刚刚委屈的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只剩下惊讶和不堪。
程天桀看着她,却并不打算这样偃旗息鼓,他依然操持着那么冰冷的声音说着咄咄逼人的话语,“任雪盈,我以为像你这样在学校里待着的女生,又没有很好的家境,无法接触外头五光十色的交际生活,应该是单纯而洁净的,不会有哪些社会习性,更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可是现在,我觉得我可能错误估计你的能力了。任雪盈,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你把你自己当成一件商品卖给了我,就应该把我的游戏规则时刻挂在你的脑子里,不要违逆我,也不要让我对你失望或者火冒三丈。如果你想要去过那种糜烂而堕落的生活,想要一边当我的商品,却又一边继续勾三搭四,找别的男人做出这种让我觉得受到侮辱的行为的话,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手段,不管是你,还是你勾搭的那个男人,我都会让你们以后的人生布满荆棘,在这个城市里,还没有我不能涉足的事情,也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你想触碰我的底线,试探这种伤害的威力,你大可以继续这样折腾下去。我会一直让人留意你的动作。这次这个叫徐汇的学长我会放过,但是不代表我放过这一次就会有下次。你最好和这个人保持点距离,不要让我的人再拍到任何让我不爽的照片。到时候,就不只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任雪盈被这样一句狠过一句的逼问着,他就像是把所有看似像真的画面统统在她面前剪成碎片,他脸上凶悍而冷漠的表情让她觉得这个男人不止是陌生,简直是陌生而可怕的。口口声声说着“商品”这样让人泄气而难堪的字眼,口口声声重申着他的游戏规则,不理会她丝毫的情绪和念头。她看着那些照片,觉得自己简直委屈冤枉到了极致,她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徐汇的心意,就算他真的对她很好,所有事都会帮忙,而且殷切地还帮她去争取各科目的一些优势,但她对徐汇从来没有过超出同学之外的更多的感情,那些照片中之所以拍到她面带笑容,是因为旁边还有其他的同学在说一些别的事情,可是显然这个帮程天桀拍照片的人就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他就是只拍任雪盈和徐汇在一起的画面,故意造成程天桀的误会,却不把所有人都拍到画面当中去。
任雪盈很想要解释,“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徐汇……”
程天桀却阴冷地看了她一眼,这凌厉而冰冷的眼神让任雪盈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自觉咽了回去,她看着程天桀,突然觉得和这个男人要想好好地沟通其实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因为他根本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他自己第一感触所了解的那个事实,一旦他认定了她的朝秦暮楚,勾三搭四,无论她能够摆出多么合理的证据来,他都仍然只是保持这样一个冷淡的眼神看着她,甚至在她还想要去解释的时候,索性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声关门的巨响声,把任雪盈最后的一点努力都打碎了,她眼睁睁地看着程天桀猛然地摔门而去,显然压根不想跟她再多说什么。
“我们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啊……”她怔怔地坐在床上,心情含糊着痛苦和纠结以及悲苦的情绪,还有委屈和难过全都一股脑地袭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在这个男人的身边当一个战战兢兢的商品已经是她无可退后的道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了。
她独自在公寓里度过了一夜,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皮红肿,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那个面色苍白,一脸茫然没什么力气的女子简直就和自己形同陌路。程天桀整晚都没有回来过,她不禁去想,他或许并不会每天都留宿在这边,他说过她只是他买来的情妇罢了,既然是情妇,自然没有理由和他长相厮守。
她闷闷地在客厅里吃了早餐。吐司面包配果酱,还有芝士厚片和一小盘子的酸梅酱,其实都不是她喜欢的饮食口味,只是作为这里的新人,她并不想太过计较,所以吃地有些慢,眉头时不时地微微蹙起,却因为怕李嫂注意到,所以只好低着头。
她如嚼石蜡似的吃了一顿早饭,然后就拎起书包去学校了。沿途之上,司机老王依旧是一言不发,车子行驶在公路上,任雪盈的脸始终对着车窗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有些害怕看到程天桀的眼神,那深邃的眼神仿若能够看透人的内心,令人不自觉地就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到了学校,车子停下来,任雪盈下了车,背起书包径直往校门里走。她穿过校门,沿途一路看到不少学生一边掩嘴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一边不住拿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她有些不明所以,她在学校并没有认识太多人,而且也鲜少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并不可能有太多的人对她熟悉,可是现在眼前的光景却让她渐渐有些不自在起来,因为所有的人在经过她是身边的时候,都会转过头来看她,甚至脸上还带着复杂的笑容,掩口立刻惊讶地对旁边的人确认着什么。
她有些傻了眼,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一路晃晃荡荡地回了教室里,才迈了一只脚进去,就被一个和自己熟识的关系还不错的女生一把拉住躲到了旁边的楼梯拐角处。任雪盈被拉拽得步伐有些踉跄,好不容易才靠着前站定了脚步,抬眼看向那个女生,一边喘气,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干嘛拉我出来?”
那个女生说道,“任雪盈!你疯了是不是啊,你现在还敢进到教室中去啊,我跟你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也不知道是谁把你和一个男人的照片贴在了学校的BBS上,早上我去看的时候已经有十几页的回帖了,而且那个发帖子的人还说的绘声绘色,说那个男人是青年才俊,而且身价几十个亿,说你为了荣华富贵,所以当了这个男人的情妇,昨天他还开着凌志车来学校接你呢,现在BBS上都吵疯了,因为这个楼主发帖之后,向天天还有好多同学出来跟帖,说是昨天有看到那个男人来接你,而且还对你表现的非常亲密,雪盈,你快说啊,你和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会有那种照片贴出来啊,还有还有,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会人把照片贴到BBS上啊,我觉得一定是PS出来的,你怎么可能认识什么有钱人啊?”
任雪盈脑袋就像被雷电劈了一下似的,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慌张地一把推开那个女生,冲进教室中去,却被眼前的局面惊吓到了,当下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所措起来。所有的同学都开着电脑,那打开的页面刚好就是那贴了照片的帖子,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上面拍出的她和程天桀一起乘车的照片,还有她和程天桀一起回家的照片,而那斗大的标题则说明一点,她和这个男人关系的关系不简单。
所有的同学都在对她指指点点,那些平日里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更是声音都不遮掩,直接在教室中就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她啊,BBS上面说,她勾引一个有妇之夫,而且是个很有钱的男人,然后呢,也不求什么名分,纯粹就是为了钱,现在在做那个人的情妇。”
“天哪,不会是真的吧。她平时看起来挺乖的啊,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呢,装得纯清如水的,还去勾引徐汇学长,现在可丢脸了,居然被人揭发是给有钱人在当情妇哎,真卑鄙,这种女生最不要脸了。”
任雪盈在这些不入耳的咒骂和嘲讽中,渐渐觉得身体微微发抖,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她已经变成了众矢之的,如果还继续留在学校,大概很快就会被这种指指点点弄到无力呼吸,她转过身,快步地逃走了。
那些咒骂和嘲讽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她走得飞快出了学校,这才将声音渐渐抛诸脑后。她不知道该去哪儿,只好在路边拦了巴士,让他开去离学校最远的酒吧。
此时,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只想找个酒吧好好地喝酒,最好把自己醉倒了,就当所有的事情度都并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