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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谁的他?

临近毕业,看着每天黑板上一天又一天减少的临考时日,看了又看的书本,回到家看着妈妈推砌出来的笑容,每晚看着门缝想着妈妈在想什么的日子,我开始要奔溃了,我开始在课堂上走神,开始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却浮现爷爷的脸,我脑子里空空的却像有千头绳一样错综复杂。纵横交织。

我开始厌烦周遭的一切,无法适应正在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情,渐渐的,晚上回家,我拿出抽屉里哥哥去旅游时赠送的明信片,给李亮平写信,每晚每晚的写,想到毕业的那天亲手给他。

2009.3.21/01:12

平:

我可以叫你平吗?我一直都想这么称呼你,平。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从小学的分离开始到现在,我记得你短短的头发,在天热时,倒立在你发梢俏皮的水珠,你生气时候,低着头,把下巴埋在立起的衣领里,一副谁都不想搭理的样子。你高兴时,脸颊两侧的雀斑也好像在你脸上舞蹈,你小小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都已经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清晰。我记得你小学做双簧表演时的景象,你紧张的拿着麦,看着手上的台词,说话时,亢奋的语调和你出汗的手心,都让那天变的无限美好,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在拥挤吵闹的人群之中我只关注于你的存在,你的身影,你的气息,你说话时上下微微颤动的喉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喧闹的环境中只要看到你,就会觉得周围一片安静,好像只有我和你,你微颌着下巴看着手中的台词,我呆呆的凝视着你。到初中时,晦涩的情愫的开始拨开薄雾,明了起来。

我才知道,我念念不忘的,我怀念的,我想念的,都是你,是你。

2009.3.22/00:02

平:

你知道吗?每次回家看着从身边开过的公交车,我总会盯着车窗往里看,想着,你会不会坐在上面,也正在看着我。

总觉得我们已经见过无数面了,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或许,在拥挤的斑马线对面,或许在,交错的天桥两端,或许,在迎面擦身而过的公交车里面,或许,在同一条道路上,你走在前端,我跟在后面。只是中间插队的人太多,搁在你我中间的人和事也太杂,所以阻隔了你我的视线,直到再也看不见。

2009.4.09/23:10

平:

我最近总觉得压力很大,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常常看着周围流动的事物出神发呆,我不知道,不懂得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多久,读书现在对我来说,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我,,,婆婆昨天有来看我,我和高兴的拉着婆婆听她聊天,说着毫无边际的话。到晚上时,婆婆跟我睡在一起,可她打呼噜的声音太大,我始终无法入睡,于是,我跑到外面的沙发上去睡,可半晚,婆婆起夜,看见我不在床上而跑到沙发去睡觉,着急的非拉着我重新躺回床上。心想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今天,婆婆回老家去了,昨天她都还说要多待两天,许久没看见我了,说要和我说说话。可今天她却着急的要走,妈妈说,她怎么劝婆婆,她都不听,必须要在今天回去。你知道吗?今天的天气很不好,下着瓢泼大雨,路上到处都是堆积的雨水,婆婆乡下田野的道路也一定是极为难走的,我都可以想象婆婆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挪动着,我知道,是因为我,婆婆本来来这也就是为了看我,我却因为她而睡不好觉,她觉得很内疚才离开的,我知道的,都是因为我。

2009.4.21/22:40

平:

我,我受不了了,我快奔溃了。

我总是和妈妈说,晚上不要来接我,不要来接我。可她就是不听,非要来。我每到下晚自习的时候,总是等人群走完,才慢慢的下楼去学校门口找妈妈,你知道吗,不是我不想早点跟妈妈回家,而是妈妈的车真的太招摇了。班上已经有一些同学知道我经常被一辆私家车接送着,而在背后议论我。

我开始不习惯融入这个浮夸的社会,空虚的世界。

人们嫌贫爱富的嘴脸,那些甜腻浮夸的词汇和矫揉造作的行为,都让我讨厌,我无法适应这一切,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边的这一切

而最让我难受的就是,每晚睡觉都睡不踏实。每晚我躺在床上时,总会隔着门缝想妈妈现在在想什么。我不想看到她难受。可我却没有能力让她不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总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为什么书中所说的乌托邦总是离我那么遥远。

我渐渐不敢和妈妈说话,我怕她流露出的脆弱我不能抵挡。我不敢去深挖她在想什么,因为那只会让我更加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我想要守护的人。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2009.5.1/22:32

平:

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的状态却日渐消沉,我开始看不进去任何书,所有的事物都显得那么局促,那么不安,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考上理想的大学,也不知道如果考不上我该怎么办,反正我是不想再复读的,高三的生活让我觉得困惑,茫然,压抑,无助。

我曾在美术统考前,整夜整夜的把自己关在厕所哭,我很容易为一点小事伤心,我开始不能接受别人一点点的言语讥伤,我常把自己置于绝境,试图让自己隔绝周围浮动的事物,只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跟随自己内心的脚步而前行或停滞。

可这样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自己更加的脆弱不堪。

我早就知道,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那么勇敢,我是一个只知道哭,只知道退缩的混蛋。

就连喜欢你,都显得那么怯弱。

2009.5.11/23:00

平:

我曾听章敏提起过你的事情,我知道你穿白色的T恤很好看,我知道你喜欢跟朋友约在晚上打篮球,我知道你在初中时有一个交往两年的女朋友,我知道你很喜欢她,我知道你有时候会到我们学校来看望张敏,我知道你在08年地震的时候躲在衣柜里给章敏打电话,我知道从她口中说出的你所有的事,我也知道你或许可能喜欢她。

我知道你所有的事,我努力的把你生活的点滴拼凑在一起,假装你一直存在于我的生活里,不曾离开。

章敏,她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恬静,乖巧,可爱,在我们学校也有很多男生喜欢她,或许她就是你们男生喜欢的类型吧,或许你们。。。

自从小学毕业之后,跟你断开了联系,我就知道世事多变,你也会有喜欢的人,喜欢你的人,你的生活,你的世界。

自从分开之后,我也有过几个交往对象,可我从未放在心上,能放的,只有你,放不下的,也只有你。

2009.5.12/23:23

平:

我想你,想你,你。

你知道吗?我想你,我想再高考结束之后,向你表白,说明我的心意,我不想再写匿名信给你了,我想站在你面前,对你说,我喜欢你!

我的爱如此卑微,如此脆弱,我不想把我的心一直藏着,掖着,我不能让自己一直如此软弱,我不敢做的事,不能说的话,我要全部说给你听,做给你看。我想对自己诚实一点,再诚实一点。

2009.5.23/00:34

平:

如果我向你表白自己的心意,你能接受我吗?

我很心慌,不安,可我却又如此期待与你的见面,有多久没见过你了,有5年了,5年了,你改变了多少,还跟以前一样吗?我在脑海里反复勾勒你的面容,你的眼睛,鼻梁,嘴唇,你脸型的轮廓,你的,所有的一切。

你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吗?你还像以前一样沉默吗?你还像以前一样不爱说话吗?这些年,你改变了多少,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这些年,我们独自走过的岁月,好像绕了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再次和你相遇。

你喜欢看火影忍者吗?我很喜欢里面的鸣人,他能在面对所有困难时,迎头而上,他重视我看似淡漠的所有情感,他强烈的表达着他想宣泄的所有情感,他那么耀眼,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时常让我看到生活的另一种本质。我很希望我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夜深了,现在的你在做什么呢?你是在书桌前温习着课本,还是在吃着夜宵和同学高兴的聊天,还是像我一样在想着某人.....

高考结束后,我鼓起勇气,翻开书桌最底层的信笺,拿起电话一个一个键按下去,拨出,打给他。.............终于要见面了吗,终于能听到他的声音了。我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我的神经都被电话那头牵动着。嘟嘟嘟.....听筒那边响起一个致我于绝境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机械的挂断了电话,表情僵硬地看着从我手中散落一地的明信片,一张一张地拾起它们,怀揣着它们来到了柏油路上。路上的行人像电影剪辑一样快速闪过,只有我停滞在垃圾桶前。眼神失焦的看着,像一个异教徒站在耶稣像前,看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信仰,怀疑所有的一切是否真实,所做的是否正确,还是,这才是我所热衷的情感的最终归宿?

我看着自己怀中的明信片,密密麻麻书写着我的情感,我的心,它们曾经那么美好,现在却只是各自凋零,一笔一划的墨痕,一年又一年的等待,现在却变得那么沉重,难堪。没人想负担它的重量,它的故事,它的情感。

我把它们全部扔进了垃圾桶,连同我自己,全部,扔了进去。

我离开了垃圾桶,走了没几步,忽然觉得全身像抽空一样没有了力气,我蹲下身来,抱着膝盖,茫然,空洞的看着地板。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你可能会拒绝我,我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知道你的心从未停留在我身上,我知道,我知道的,为什么连一点幻想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为什么,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呢,一个烦人的爱慕者,还是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喜欢你而已,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而已,为什么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

我鼓起那么大的勇气,等来的却是一场笑话。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剧烈,呼吸也开始变的急促起来,以致于吵醒了住在隔壁的眼泪,肺都跟着隐隐的抽痛。它们像有知觉,痛觉一样,自主的运转着。而我,只是笑着。

我像被什么东西给剧烈的拉扯最终血淋淋的撕开,原本痛觉变成了现在的麻木。痛到钝的转换,也只是那么一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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