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早晨七点,阳光照进窗户,有一头蓬松毛躁的亚麻色长卷发的女孩从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她坐起身体,揉揉眼睛,右手伸向床边随意地抓了一件衣服往头上套。直到闹铃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女孩才磨磨蹭蹭地爬下那张软软的大床。女孩打着哈欠,趿着拖鞋走到浴室里,洗澡顺带刷牙。
擦干头发涂涂脸,到差不多八点了女孩才将自己整理完毕。她一件件地穿上校服,朝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后,转身回到房间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和书桌,女孩拎起昨晚就整理好的书包从房间出来,慢慢走下了发出嘎吱嘎吱声响的老旧楼梯。
刚走到一楼,眼前就看到一派繁忙的景象——自动扫地的扫帚,自动擦桌子的抹布,以及喊着“小姐你今天依旧这么美丽”的奇怪镜子……女孩走进餐厅,视若无睹地拉开榉木椅子,把书包放在桌脚边后才坐下,并给自己盘子里的吐司抹上黄油。
“斯黛西,”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忘了说早安。”
说话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戴着副金丝边眼镜,他的手边放着一沓刚折了一半的报纸,在女孩来餐厅之前似乎正在阅读。这个男人留着爽利的亚麻色短发,瞳孔则是和女孩完全一样的碧蓝色。他的面貌虽不比女孩的精致,但也颇为英挺俊朗,特别是当他做出习惯性的绅士举止时,那种气度和姿态格外让人着迷。
“唔,”将嘴里的吐司嚼嚼咽下后,女孩才跳下椅子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早安,父亲大人。”
男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满意又似乎非常纠结,他脱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说:“斯黛西,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生日的。”
瞥了他一眼,女孩面无表情地继续吃吐司。见宝贝女儿还是不理自己,男人不由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着在厨房间里还在忙碌的妻子投以求救的眼神。女孩皱皱鼻子,开始涂抹下一片吐司——嗯,新做的橘皮酱味道不错,酸甜微苦,很适合这个季节。
“斯黛西要不要来点煎蛋?”女人的声音倒是很欢快,“还是再加一份烤番茄?”
“我吃饱了。”摇摇头,三下五除二将吐司塞到嘴里,女孩背起书包准备离开餐厅,一阵“噼啪”的刺耳声音传来——抬头,刚才还在厨房的女人居然现在就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女孩叹了口气,说,“妈妈,你真奢侈。”
言下之意是“这点路都要用幻影显形母亲大人你真是懒到家了”。
女人略有些尴尬地抓了抓自己和女孩一样有些毛躁卷曲的长发——不同于小女孩更倾向于父亲的亚麻色头发,女人的头发是漂亮的棕红色。见对方还是一副“随便你怎么说我都是这个样子”的模样,女人清了清嗓子,用她那双橄榄绿色的眼眸看着女孩——要说女人和女孩间有什么相像的地方的话,就只有五官的精致程度了。
像是在进行着大人间的对话一样,女人说:“安娜斯塔西娅·奥斯汀,我向你道歉。我不该忘记你的生日,不该没有准备礼物,不该让你回家时发现家里一片狼藉以至于魔力失控。”
女孩点点头,很干脆地说:“我接受。”顿了顿,她将脑袋歪向一边,“妈妈可以让路了吗?我不想开学第一天就错过校车,何况今天还有拉丁语课。”
顺着女孩的目光向上看去,餐厅靠门一边的墙上挂着两个圆形的挂钟。其中左边的挂钟竟然有三根指针且钟盘上没有标以数字,而紧邻着这个奇怪挂钟旁边的却是个正常的石英钟,现在石英钟的时针指向八,分针则指向五。
女人在看到石英钟显示的时间后吓了一跳,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短木杖,凭空挥动几下,就看见一个便当盒从厨房里颤颤巍巍地飞了出来,便当盒里放着两块成分丰富、色彩鲜艳,很让人食指大动的三明治。
女孩的脸部肌肉抽动几下,在三明治的一片生菜快掉出来的刹那一把接住便当盒,利落地转身,穿鞋,挥手告别。“父亲大人再见,妈妈再见。”她说。
等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响声,男人有些委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为什么你就是‘妈妈’,我却永远都是‘父亲大人’?”
背对着他的女人笑得很欢乐,即便转过身来也掩不住她脸上的笑容,她说:“宝贝是在帮我出气呢~”
只有亲亲妻子而没有宝贝女儿的场景让男人瞬间回归了原有的角色位置,他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个略显轻薄的弧度,说:“是吗?”
女人脸一红,跺了跺脚就不去理睬他了。见此,男人低低笑出声来,但当他想到了先前宝贝女儿的反应时,又揉了揉眉心,叹息起来。
女孩堪堪在八点半赶上校车。
礼貌地和校车司机道了早安后,女孩走到她一直坐的靠窗位子坐下,把书包放在膝盖上抱着。在所有孩子都安稳坐好后,校车启动。随着窗外景物的移动,听着其他小孩嬉笑打闹的声音,女孩的神情间不由带上些许落寞。
在这个地方,她没什么朋友。一方面是因为她和他们不同,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属于这里——通俗点来说,她是个穿越者,一个重新出生在哈利·波特世界里的穿越者。
今天是一九八八年九月一日。在十二天前,她刚过完自己永生难忘的第二次八岁生日。其实她对自己上一辈子的记忆已经很淡了,毕竟再次醒来时也只是个婴儿的脑子。可除了一些常识外,她记得最清晰的居然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和那七本书中的内容。
也许就是这样的执念才让她穿来了也说不定?她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虽说不太记得前世经历反倒对小说内容记忆犹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讽刺了。
她现在父亲的全名是爱德华·亚尔伦·奥斯汀,是个麻瓜,在银行的风险管理部工作。纳瑟莉·奥斯汀则是她母亲的名字,原姓为阿巴克鲁巴赫,这种奇怪的姓氏似乎来源于她的凯尔特人祖先。斯黛西并不是很清楚,因为纳瑟莉很少谈论自己的家族。
从父亲大人那里旁敲侧击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此后一直被寄养在了麻瓜亲戚家庭中,这点倒是和哈利·波特小时候的遭遇很像。而自纳瑟莉从霍格沃茨毕业,她就成为了一名饰品设计师——或者该说“饰品设计女巫”?总之需要的买家可通过预言家日报和猫头鹰两种方式订购。
她的父母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但是直至两人结婚以后纳瑟莉才告诉爱德华自己是个女巫的事实。纳瑟莉说爱德华当时很吃惊,但作为女儿,斯黛西很想告诉自己的糊涂妈妈——就在她得意洋洋地诉说这段过往的时候,父亲大人嘴角勾着的那抹莫名笑意真的很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在她看来,以父亲大人那么精明的性格,怎么可能连自己喜欢的人的异样都察觉不出来?肯定多多少少是会知道一点的。
总而言之,从血统上来说,全名安娜斯塔西娅·奥斯汀,简称斯黛西的她是个混血。而值得庆幸的是,在神秘人消失之后,魔法部对待和麻瓜结婚的男巫女巫也已经不像从前那么严苛了——与麻瓜结婚的成年男巫女巫们如果仅仅是在家里使用魔法的话并不需要特别向魔法部报备。
斯黛西在很小的时候就显示出了魔力,比如在她还是婴儿时,她睡觉的摇篮就会自动摇摆起来。当时,连斯黛西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因为她不认为这个年代已经出现了“电动摇篮”这种东西。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是个女巫,自己今后也会成为女巫。这个事实斯黛西消化了几个月,直到后来她听到了“神秘人”、“大难不死的男孩”等字样……双重惊吓下,斯黛西淡定了。
这种淡定几乎可以说是有些过头的淡定,因为除了婴儿时期,斯黛西就不曾出现过任何异常的魔力波动。后来,在父亲大人的强烈要求下,她进入了英国麻瓜的私立小学,也没有惹出过半点麻烦。
“不像个孩子”是她的老师在上学期给她的期末评语。在把这条评语给爱德华和纳瑟莉看了之后,斯黛西看到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表情非常古怪。
原先她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淡定下去,然而就在暑假结束前的第二个星期里,她的魔力失控了。起因是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在家里来了场“游戏人生”后就高高兴兴地出门看电影外加烛光晚餐了,完全忽视了即将到家的正期待着生日礼物的女儿在看到满屋狼藉、父母又不知所踪的情况下会做出的反应。
斯黛西把房子拆了。说得更确切一点,是她失控的魔力导致了奥斯汀家的房子瞬间坍塌。连魔法部的逆转偶发事件小组都出动了。
真是一场大灾难。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情绪这么激烈的一天,要说不是应该很习惯了吗?自己的父母常常会做一些明明是奇奇怪怪的却又称呼它们为“罗曼蒂克”的事情——斯黛西一点都不觉得把房子弄乱成那样是罗曼蒂克。
好吧,她还在生气。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斯黛西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她不会真的生他们的气,何况纳瑟莉也已经道歉了,但是还是有必要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思索了好一会儿,斯黛西决定放弃,她自认为不是那种脑筋很能转弯的人,随后,她开始低头研究起自己搂着书包的右手。尽管从手心看到手背,斯黛西都察觉不出她这软软的小肉手能发出多么强大的力量。
可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后也会去霍格沃茨?和哈利·波特同届?
忽然想到了什么,斯黛西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大得让她有种心脏就快要跳出来的错觉——这是不是也同时意味着,她曾经在书里看到过的场景都会一一重现在她眼前?塞德里克、小天狼星、邓布利多、多比、斯内普、弗雷德、卢平、唐克斯……这么多这么多她所喜爱的角色,要在她面前再死一次了?把头深深地埋下去,斯黛西感到异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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