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上古墓葬后,皇甫静儿大方地挽住杨凡的一条手臂,紧贴着他,失去父亲的伤痛也在渐渐愈合,恢复一些活跃,问道:“无极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柳雅馨与杨凡并肩而走,蹙眉道:“师弟,我们是先去杨家,还是去武圣殿?”
杨凡说道:“师姐,我们现在离洛水城不到到五百里,先去杨家,然后我们再去武圣殿,把莺莺等人接出来。”
柳雅馨点头道:“好,师弟,我听你的。”
一边说话,一边赶路,很快,杨凡来到了杨家镇。
岁月匆匆,杨凡没想到,这一次离开就是十多年,曾经繁盛热闹,拥有二十多万原著居民的杨家镇,却变成了残壁断垣,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诺大的一个镇子,如今只剩几座还未倒塌的断壁,还在向路人述说着当年杨家镇的往事。
杨凡踩着焦黑干裂的泥土,站在杨家宗祠的遗址上,瞥眼望向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凄凉,往事如云烟,虽已过去十多载,却让杨凡永世难忘,一幕幕画面控制不住地浮现在脑海中。
皇甫静儿看到杨凡的表情后,问道:“柳姐姐,无极哥哥这段时间,怎么老是这样失魂落魄?什么事都窝在心里,也不跟我说,我很担心他,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他之前的经历?”
“静儿,我对师弟的过往也不算了解,只知道师弟从小痴傻,一直生活在杨家镇,直到十六岁后才恢复灵智。”柳雅馨苦笑道:“十多年前,妖族还没有退出玄黄大陆时,正是驻扎在洛水山脉,就在他们临走之前,摧毁掉了这里。现在师弟回到杨家镇,看到眼前的凄凉情景,触景生情,难免有些难过,所以你不要太过担心。”
皇甫静儿很惊讶,再次问道:“柳姐姐,你说无极哥哥从小在这个小地方长大?这怎么可能?”
就在两女聊天之际,杨凡也从记忆中拔离出来,隐去失落之色,恢复正常,看向两女,笑道:“静儿、师姐,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洛水城,见我父亲与月姐。”
皇甫静儿欣喜若狂,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扭捏之态,一双乌黑柔亮,如宝石般好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杨凡,不自信问道:“无极哥哥,你说伯父会不会不喜欢我?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啊?”
杨凡笑道:“不用担心,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
皇甫静儿好像吃了蜜糖,甜滋滋的,娇羞道:“不行,为了以防万一,你必须先告诉我伯父到底喜欢什么,到时候我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杨凡捏了捏皇甫静儿那洁白如雪,吹弹可破的小脸蛋,打趣道:“怎么,我们家的静儿何时也变得这般不自信了?”
“无极哥哥,你讨厌,我可要生你气了。”皇甫静儿佯装恼怒道。
柳雅馨看到两人打情骂俏,心乱如麻,也有些急促不安,偷偷地瞥向杨凡,当杨凡转眼时,又连忙瞥向其他地方,生恐被发现。
杨凡苦笑,对于柳雅馨,他谈不上喜欢,只把她看成同门师姐,但是柳青云这次为了救他而战死,他又不得不照顾柳雅馨,暗叹道:“嗨!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希望师姐尽快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半个时辰后,杨凡三人走过百里路,眼前出现一个镇子。杨凡有印象,这个镇子好像是叫赵家镇,与杨家镇相隔只有百里路,是近邻,镇里的百姓都是赵姓宗族。
一路走来,杨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道路上,尸骨暴晒,横尸荒野,一些被埋到地里的尸体,也被野狗刨食出来,苍蝇满天飞,嗡嗡直响,撕咬着腐烂不堪,已经生出蛆虫的尸体,非常恶心。
田野里,荒凉惨淡,被战火摧残过后,焦糊一片,所有的庄稼毁于一旦,只剩下一些未烧掉的禾苗秸秆,还在冒着浓浓白烟。
山川间,百草枯萎,密林死绝,山脉都是光秃秃的,大火无情,烧毁了一切,只剩下一些焦黑的残枝还在风中摇摆,似乎快要耗尽最后的能量,支撑不住了。
皇甫静儿捂住玉唇,脸色苍白,差点被尸气熏得快要呕吐出来,难受道:“无极哥哥,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顷刻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杨凡冷声道:“不好,玄黄大陆可能爆发了战争,走,我们立刻赶去洛水城。”
“啊!”突然间,皇甫静儿大叫一声,迅速躲避开来,死死地拉住杨凡的衣袖。
三人低头看去,只见一只肮脏不堪,筋脉枯萎,皮包骨头的手臂从草丛中伸出来,抓向皇甫静儿的玉脚。
“哼!给我滚出来。”杨凡冷声道。
一位半死不活,双腿截断,只剩下一条手臂的中年男子,艰难地从草丛中爬出来,大声喝道:“霞儿,还不给我过来。”
下一刻,一位身着粗布麻衣,扎着两条辫子,脸色枯黄如蜡的小女孩面露惊恐,颤颤巍巍,吃力地慢移出来。
中年男子抬起头,望向杨凡,流露出奉承之色,说道:“公子,你要不要小女服侍您,我不要多,只要给我一斗小米就行。”
面黄肌瘦的小女孩颤抖的愈发厉害,已经快支撑不住,要晕倒下去。
杨凡暴怒。
中年男子也是饿昏了头,连忙说道:“公子,我家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没有被任何人碰过,一斗小米已经够便宜了,如果您要是嫌贵,就给我十个馒头也行。”
杨凡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中年男子似乎没有看到杨凡的表情,大声道:“霞儿,还不给公子跪下。”
少女不敢违逆,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沾满泥土的小手,紧捏着麻衣,藏满灰尘的指甲刺入血肉中,却不知道疼痛,低着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正在眼眶打转。
中年男子又道:“公子,你要是不相信,我立刻要霞儿脱掉衣服,让你检查。”
柳雅馨已经听不下去了,提起长剑,一剑刺杀而出,“畜生,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禽兽不如的父亲,我现在就杀了你。”
麻衣小女孩耗尽全身力气,扑在中年男子身上,伸出双手,挡住长剑,面对柳雅馨,泪水滚落下来,哭泣道:“姐姐,求你不要杀我父亲。”
柳雅馨气愤道:“小妹妹,你父亲这样对你,你怎么还维护他?”
麻衣小女孩惨笑道:“姐姐,我父亲是由苦衷的,我娘亲刚刚饿死,弟弟已经快不行了,父亲也是为了救弟弟,才会要我······”
柳雅馨停下手,硬是没有力气刺杀下去,问道:“小妹妹,你告诉姐姐,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连饭都没有吃?”
麻衣小女孩吓得颤抖,眼流入喷泉,哽咽了起来。
中年男子流下男儿泪,惨笑道:“这位姑娘,我不配当霞儿的父亲,我禽兽不如,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柳雅馨逼问道:“说,到底发生何事?”
中年男子趴在地上,身子在颤抖,握紧拳头,悲愤道:“五年前,玄黄大陆已经爆发了争夺战争,到处都被战火点燃,没有一寸净土,两年前,叛军杀至洛水城,洗劫了赵家镇,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还烧掉了我们的稻田,现在方圆百里之内,已经找不到半粒粮食。一年前,我们还能啃树皮,挖野菜,吃观音土度日,现在这些东西全部被吃光了,二十万人的镇子,只剩下不到二百人,全部被活活饿死了。”
说到最后,中年男子已经是泣不成声,惨笑道:“如果我不是被那些天杀的砍掉双脚与一条手臂,我早就去参军杀叛军了。”
麻衣小女孩跪在柳雅馨脚下,苦求道:“大姐姐,求你快去救救我弟弟,他就快要死了。”
柳雅馨望向杨凡,道:“师弟,我们救救他们吧!”
杨凡低下身,扶起浑身脏乱的麻衣小女孩,挤出一缕笑容,疼惜道:“小妹妹,走,带我们去见你弟弟。”
中年男子老泪纵横,使劲用头磕地,“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杨凡跟着麻衣小女孩走进一座破烂不堪,没有房顶,只有四面焦黑墙壁的房子,只看到一位身子臃肿,面色发黑的村妇躺在草垛上,不言而喻,已经死了很久,身子发肿,最近又下了几场大雨,尸体正在腐烂发臭。村妇身旁,还躺着一位面露痛苦,奄奄一息,穿着露出脚趾的小破鞋的小男孩。
杨凡走到草垛旁,抱起幼小的身子,立刻取出一粒丹药,喂了下去,说道:“小妹妹,不用担心,你弟弟已经没事了。”说完后,又拿出两粒递给了霞儿。
紧接之,杨凡又看向中年男子,冷声道:“你们吃下丹药后,就算一年不吃饭也不会死,以后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若是再让我发现你逼迫女儿干这种禽兽勾当,我立刻让你死无全尸。”
中年男子感恩道:“公子,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干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了。”
杨凡冷哼一声,又问道:“你把话说清楚点,玄黄大陆到底发生何事?你们的城主龙洛水不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城主吗?怎么会让你们活活饿死?”
中年男子惨笑道:“公子,城主是好人,已经发了一批粮食,但却被叛军抢夺走了。如今洛水城也被叛军团团围困住,两年过去,我估计洛水城城内已经快要弹尽粮绝,如果再等不到援军,恐怕洛水城也要沦陷了。”
杨凡踉跄数步,狰狞道:“洛水,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