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豆蔻娘早就察觉女儿的婚姻并不美满,只是看着儿媳妇怀了孩子,也盼望着女儿早一天生个一男半女,女婿虽然有点儿懦弱,仗着还有个吃公家饭的爹,日子也能凑付着过,经昨晚一闹腾,老女人彻底绝望了!他顿觉一身轻松,仿佛步入一个空旷洁白的去处,忽然眼前一亮,只见天空有千万朵五彩的鲜花纷纷飘落,她兴奋至极;高喊一声:“阿弥陀佛—”
豆蔻只顾拼命哭喊,忽见娘清醒,脸上翻起红晕,微微将胳膊抬起,豆蔻会意,急忙上前攥紧了娘的手,年华与众多邻人围观,知道人已近末路,忙拿出了年华娘与豆蔻事先做好的寿衣,及到穿戴明白,众人见病人一阵粗喘,喉咙里发出一丝声息:“豆蔻……娘、害了你……”随着豆蔻撕裂心肺的嚎啕大哭,娘枯瘦的身躯渐渐冰冷。
一个被百般扭曲万般折磨的灵魂超脱了!
上泉村办丧事最重要的就是采石修墓,王大黑兄弟俩无能为力,只会跪着给刘大正磕头,刘大正忙摆手止住,吩咐石工采料,安排年华带领独轮车队搬运,几经操持,整个丧事办的丝毫不乱。
光阴似箭,选吉日烧罢“五七”,大丧总算过去,水灵灵的一个豆蔻,现落得肌黄面瘦,弱不禁风。婆婆上门,先是哭了一场亲家,后又替儿子赔礼道歉,苦苦的劝豆蔻回家,豆蔻此时心灰意冷,听到回家“二字”,便觉得周身发凉,任凭婆婆千言万语,只是闭口不语。
过了几日,刘大正通知豆蔻到面条加工房上班,豆蔻趁机把铺盖拿去,白天干活,晚上就睡在加工房。此时已进入初冬,面条销售进入旺季,刘大正的妻子菊花也被派来做活。
菊花是个精细活泼的女人,对高腿子无能生育的传闻早有耳闻,这天他特意包好了水饺,请豆蔻去家里吃饭。
“人常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吃完饭,菊花一边为豆蔻整着发辫,一边说:“你嫂子我不想做大好人,但我决不能眼瞅着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埋葬,今天咱屋里没外人,你要把事情告诉我,妹妹呀,这啥社会了?千万别再走上辈人的死路了……”
豆蔻双眼涌出泪水,抽咽着说:“我娘这辈子太苦了,我每当看见他为我两个哥哥发愁落泪,我的心都碎了,我只想嫂子只要能为我家生个后代,让我娘看一眼,在我们面前露个笑脸再离开这个世界,我做女儿的也不懊悔一生了,我至于我,过后是死是活无所谓了,嫂子,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嫁的那货不是男人,他不能做男人该做的事,只有一颗歹毒的心,每天晚上都折磨的我……”
“我的老天爷呀!”菊花在豆蔻身上爱怜的夯了一拳说:“妹妹呀,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你想死就死啊,你花一样的相貌,在咱十里八村谁能压过你?你是金玉做的身子,你活着;有多少男人为你心醉,可你真要死了,有多少男人为你心碎啊,我知道你们母女俩平日里流泪太多,把心性都泡脆了,往后啊,可别尽往坏处想,你起码要为心上人好好地活着!”
“嫂子,你……”豆蔻一下子亮起了多情的眸子,顷刻建有垂下了头。
“嫂子我都知道,”菊花胸有成竹的说:“晚上我跟你大正哥细细的合计合计,我看老天爷不能光阴雨连绵,快晴了!”
趁着豆蔻院外凉面的时候,几个女工几乎同时对菊花说:“回家跟刘支书说,这种事兴离婚的,别再屈煞豆蔻了!”
“你们也都听说了?”菊花为众人。
“早就听说了,”一个嘴快的忙抢过话题:“陈厚多次去听墙角,那次高腿子硬不让豆蔻关灯,要明着干,让陈厚看了个仔细,高腿子每次都是大汗淋漓,懊丧的小声哭泣……”
“这个不要脸的陈厚!”菊花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