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小年纪显睿智（3）
粮仓外，鼓声大作；粮仓内的众人更加着慌起来。面对将他们围困起来的三山峪的百姓，他们尚且心内惴惴，更何况如今到来的是骧王楚云的近卫军。一时间，粮仓内的人大凡都是面如土色，几个胆小的更是抖如筛糠。
“大家切莫自乱阵脚，骧王也许正是我们的一线生机。”莫翊天大声说道。
“莫兄弟，你这话怎么说？”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却身材魁梧的赤脚大汉拍了拍莫翊天的肩头，问道。而众人听了莫翊天的话，也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聚拢到他的身边。
莫翊天看了看众人后，说道：“我们困在粮仓已经是第七日了，山城百姓也断粮日久。这仓里的粮食对他们而言，堪比性命，你说他们会放过我们吗？若是粮仓一日被攻破，你们说，我们焉有命在？”
“我们难道怕他们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人群中有人叫嚣道，附和着众多。
“是的，鱼死网破，那不过是一条死路。可是我们七日前占这粮仓，为的不就是一条生路吗？”莫翊天忿忿道，若是只有他一人，那么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可是他还有庞新月姐弟两个要照顾。若是他死了，他不敢想，庞新月姐弟两个会有怎样的结果。所以，一定要寻出一条生路来。
“莫兄弟说的不错，我谭大山为的就是这一口饱饭。”赤脚大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点头道，“莫兄弟你继续说，哪个再多言，我摔了他。”
其他人一听谭大个子的话都收了声，因为大家知道谭大山所言不虚，围攻粮仓那一日，力大无穷的他就是一手一个地将好几个官兵扔出了丈八远，那些个官兵都摔得七荤八素，小命去掉了半条。
莫翊天感谢地冲着谭大山笑了笑，“如今骧王楚云来了，他要平乱，他要赈灾，他自然也要保住这粮仓。那么，我们就可以跟他好好地谈判了。我们也是天玥国的子民，我们要的不过是一条生路，将粮仓还给他们，相信他不会赶尽杀绝的。更何况，最初错不在我们，我相信骧王跟那些不讲道理的兵卒是不同的。”
“那么谁去谈判呢？这也许是送上门去让人杀头啊！”
“我去。”莫翊天正色道。
“莫大哥……”庞新月伸手抓住了莫翊天的衣袖，眼中一片惶恐不安。
“新月，不要紧的，你放心。”莫翊天挽住了庞新月的手，安抚道。
“哼！怎么知道你去了之后不会出卖我们呢？”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
“莫大哥不会这样做的。”庞新月不能容忍有人这样揣测莫翊天的用心，“我是莫大哥的未婚妻，我会留在这里，等着他回来的。”
“我信得过莫兄弟，而且，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最聪明的就是莫兄弟了，也只有你才能说服骧王。”
“谭大哥，新月和小冲就托付给你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动他们一个手指头的，你也要保重。”谭大山虽然连一双鞋也买不起，可是他的为人却是颇为义气，他的保证安了莫翊天的心。
“这位兄台，你一个人去也太孤单了吧？”说话的是站在土灶边的那对落难兄妹之中的哥哥，“不如，让我陪你一起？”
莫翊天不解地望着这个叫做阿天的人，刚才还在怀疑他是奸细，而现在这个人的举动让他更迷惑了。这个阿天究竟意欲何为？
看着莫翊天疑虑的神情，阿天爽朗地笑了，“我只是敬重莫兄弟的为人，你只身面对强敌的勇气和胆魄都让我佩服之至，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吗？还有这施饭之恩，难道我不该回报吗？在下也略学过几年拳脚，想来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可是，你兄妹二人毕竟同这件事没有半分干系，何苦趟这趟浑水？若是有个万一……”
“嗳！此话差矣，我兄妹二人已经进了这个粮仓，还吃了这儿的白米饭，这不就是共犯吗？怎么推脱得了干系呢？若是大家还拿我当奸细，那么，我将小雪留下陪你的未婚妻不就得了？谭大哥，你可不可以多照顾一个人呢？”阿天话锋一转，也要将自己的妹妹托付给谭大山。
“这……自然没问题。”
阿天蹲下身子，与小雪对视，“雪儿，哥哥去去就回，你莫要生事，好好等我回来接你。”
“哥哥放心，雪儿会听话的。这儿的人都好可怜，哥哥一定要帮到他们才行。”小雪无比安静乖巧地点头答应，这同她脏兮兮的小脸和低头时眼中显现的慧黠灵光颇为不相称。
告别了各自的亲人，莫翊天和阿天两人走到了粮仓的门边，而门外的鼓声早已息止。只听得粮仓外有人喊道：“里面的乱民听着，骧王驾到，若是识时务的，尽快缴械投降，撤出粮库，骧王自会赏你们个全尸。如若不然，就是凌迟处死、满门抄斩之罪。”
莫翊天听到此，眉头一下子紧锁，手心也渗出了冷汗。这个骧王，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莫兄弟，不要泄气，任何事都有个理字在，他骧王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阿天好似看透了莫翊天的心事一般，安慰道。
莫翊天听得这番话，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镇定心神，深吸口气，同样大声喊了回去：“骧王殿下，您是国之栋梁，是当今皇帝的左膀右臂，理应秉公直断。粮仓中众人皆是天玥国子民，是不是即使死也该让我们心服口服呢？否则，匹夫之怒也足可血溅五步，这粮仓中的粮食，于我们是救命之物，于三山峪的百姓不也是救命之物吗？难道非要弄得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吗？”
“喔！呵呵，看来这粮仓中还藏龙卧虎，居然还有人敢威胁本王！尔等想要如何啊？”这几句话并非是喊出来的，可是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清晰可辨，足可见骧王楚云的内力深厚。这位文治武功的骧王，实是不可小觑。
“就容我莫翊天同骧王您谈判。”
“谈判？好个新鲜的词，敢跟我楚云谈判的，你还是头一个。”
“骧王爷，您大肚能容，何不听听这蝼蚁小民的讲法呢？该罚该杀，也该容人辩驳。”阿天插话道。
一阵沉默之后，外边又有人喊话，“里面的人听着，骧王准了你们的请求，你们是几个人出来谈判啊？”
“两个。”
“报上名来。”
“莫翊天。”莫翊天望了阿天一眼。
“林天行。”阿天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外面又是一阵静默，而后有人喊道：“出来吧。”
莫翊天只手推开了沉沉的大门，一线日头的光亮透过门缝照射下来，照在他神色严峻的脸上。
莫翊天昂然地从粮仓内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跟着林天行。就在他们走到粮仓外，骧王的近卫军就“呼啦”一下子将他们二人围了起来。
“怎么？骧王这是要食言而肥么？”莫翊天冷冷一笑，脸上却没有带出丝毫惊慌的神色，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刻的局面。
“放他们过来……”骧王的声音依然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而那些近卫军听得命令之后地向两旁靠就训练有素地向两旁靠去，留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来。在路的尽头，有一顶明晃晃的华盖，华盖之下正端坐一人。此人身材颀长，容貌也算得上英俊，只不过面容稍嫌苍白，眼神带着阴郁。
莫翊天知道，这个人就是骧王楚云，而他的排场似乎与皇上的一般无二。
骧王淡淡扫了走上前来的二人一眼，似乎在某个点稍作停留，却还是不露声色地转开了视线。
莫翊天年纪虽然不大，但却能审时度势，他知道粮仓内这几十条性命都攥在骧王的手心里。若是想要逃出生天，就只有说服骧王这一条路可走。因此，当他走至骧王的面前，便单膝下跪，俯首施礼，“草民莫翊天叩见骧王殿下。”
在他身后的林天行也要依样画葫芦之时，却听得骧王说道：“虚礼就免了，起来吧。你就是莫翊天？你就是里面这些乱民的头领吗？”骧王的话音并不很高，却带着迫人的气势，不怒而威。
“骧王殿下，草民并不是什么头领，里面的也不是什么乱民。粮仓内的几十口人同样是天玥国的子民，而我们的所作所为皆是迫于无奈……”
“好个天玥国子民，好个迫于无奈！迫于无奈就强占官府的粮仓吗？这又是天玥国子民该做的事吗？你可知道你们犯的是株连九族之罪？”骧王楚云打断了莫翊天的话，冷笑道。
“骧王殿下，我们的确是犯了错，但这也是天灾人祸导致的，并不能将罪都推到我们身上。天降大旱，同样祸及峪外边民，而三山峪的官员不让边民领取赈灾之粮，还冷嘲热讽、拳脚相加。致使事态朝着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而我们不过是为了一顿饱餐，不过是为了能保住性命，才行了这不智之举。求骧王殿下免我等死罪，我们甘愿受罚。”莫翊天知道自己这些人是逃不了惩罚的，但凡能保住性命，也总有来日方长的时候，因此，尽量控制胸中的怨气和怒气，俯首再次单膝下跪。
“哼！巧言诡辩。”骧王对莫翊天的说辞很是不屑一顾，“照你所言，只要你们这些刁民对官府稍有不满，就可以随意触犯王法了？那么，这天玥国还不乱了套？”
“骧王殿下，草民林天行想为莫兄弟开脱几句。”站在莫翊天身后一直未曾发言的林天行终于无法继续沉默，他走到莫翊天的边上，冲着骧王楚云抱拳施礼，道：“我是昨日才到三山峪的，一路上也曾听到百姓的议论，说是如果当初施放赈灾粮食的官员能够对边民一视同仁，那么情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堪。而我在粮仓之中看到的，也并非什么蛮横霸道之徒，他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其中甚至还有不少老弱妇孺。若不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不平，这些人万万不会走这样一条不归路的。而且，虽然他们占了粮仓，抓了管理粮仓的官吏，但是却并没有伤害这些官吏。可见，他们并没有泯灭良知。莫兄弟对我更是有施饭之恩，我想若是没有天灾人祸，这位莫兄弟也是良善侠义之人。骧王殿下，您此次前往三山峪是奉皇命来平乱赈灾的。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和平解决此事，对大家不都是一件好事吗？骧王殿下英明仁义，自然能体恤百姓的疾苦。”
“小子，你莫要给我套高帽子，要知道他们犯的可是重罪，围攻官府重地，可视同谋反，若是本王轻易放过这些人，那么今后是不是一旦有事，人人皆可效仿，那我楚氏一族的天下岂能长久？”骧王楚云显然很不认同林天行的说法。
“可是，骧王殿下，您也知道，穷途末路之人若是被逼急了是会反击一记的。若是粮仓内的人放火烧了粮仓内的赈灾米粮，那么，死的就不仅仅是这几十口人了，这三山峪的百姓，要怎么办呢？”莫翊天不想这样逼迫骧王，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惹怒这位王爷，可是他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果不其然，骧王楚云听后，怒极反笑：“呵呵，你的胆子不小，竟敢要挟本王。你以为本王是那种会轻易妥协之人吗？要知道，这三山峪百姓皆是本王的部属，本王要他们为天玥国捐躯，他们都不会多说一句废话。你要不要试试？”
莫翊天还想要辩驳，被林天行一把拉住。
“骧王，请您三思而后行，莫要轻易开杀戒。天玥国此时旱情依然严重，流民众多，若是如此处置流民，难免失却人心。更何况还有外族虎视眈眈，还要依仗骧王在三山峪的这些百姓，切不可让他们失却战斗之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林天行有些急了，他是真的怕骧王一意孤行，让事态朝着更加严峻的方向发展。
听了林天行的话，莫翊天越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他也希望这位固执己见的骧王能够被林天行说服。而骧王在听了林天行的话之后，确实平静了许多，似乎也在思考他的话。
“小子，你说的却有几分道理，本王……”骧王楚云似乎是被说动了，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却发生了让在场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事情。
斜刺里，有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执利剑，直直冲向莫翊天他们。莫翊天身形刚朝旁边一闪，想要避开剑锋，却发现这蒙面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站在自己身边的林天行。
蒙面人的剑势既快又狠，在外人看来，林天行是避无可避的。但，饶是如此，林天行的面上也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右脚轻点左脚，行云流水般，顺着剑势直直往后倒退开去。蒙面人一击不中，随手又抖出几个剑花，急速追了上去。
众人对这一变化显然都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蒙面人是敌是友。因此，骧王的部下皆举剑将骧王护在了中心。
而莫翊天更是不知道眼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上前帮忙，却也无从入手，因为这两个人早就缠斗在一起，且功力相当，若是贸然入局，也许会让林天行分心。
就在这时，骧王楚云却排开众人，高声叫道：“你们这些蠢材，护着本王作甚？还不快快去保护太子！你们是想让这些乱民伤了太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