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到了康区和青海,是吧?”黄积理需要确认一下,继续问道.
咦,他怎么知道?哦,郑家是海上霸王,在江南当然也有眼线.自己在江南掀起了一场冬虫夏草风暴,他们当然应该知道了.
“不错,我就是个做生意的.见江南市场上虫草奇缺,就到康区去贩运虫草,顺便去青海探源长江.”周康石没有必要隐瞒.
“看来阁下真是手眼通天啊,不但拜了名师,还能从康区贩卖上好的虫草回来.这些年有不少人到四川去采购虫草,都是无功而返.只有你能运回来,而且数量还不少.”一直没有做声的郑芝豹说道.
“郑大人说笑了.拜师其实是我跟老师兴趣相同,一路扶持罢了.至于到康区去贩运虫草,自然是越难做的生意利润越高,所以就冒险去试试看了,结果运气还不错.今年只带回了一两千斤.以后每年估计能运来两三万斤.”周康石故做轻松道.
一听能搞回来几万斤虫草,郑芝豹就来了兴趣,咱们老郑家不就是生意人嘛,还是海商呢.现在,自己郑家现在基本垄断了对日本的贸易,当然荷兰人也能分一杯羹.而日本,似乎对大明的物品有无穷无尽的需求,生丝、茶叶、瓷器、砂糖、鹿皮等等，当然虫草也很有市场，谁不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可惜以前没有人从康区搞来这些东西，就算能搞到一点，也不够在国内消化的。现在，这个周康石竟然能搞到数量如此巨大的虫草，不简单，希望他不是吹牛。
郑芝豹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日本有多少诸侯大名，能消化多少虫草，每年一万斤应该没有问题。郑芝豹问道：“你的虫草还有吗？如果合适的话，我也想采购一些。”
对啊，怎么把面前这么大的一个主顾给忘记了。郑家垄断了日本市场，自己可以卖虫草给他们，他们在转手运到日本。自己又多了一条销路。
于是周康石赶紧说道：“实在抱歉，由于虫草太畅销，在江南已经卖完了。现在我身上只有几十斤存货，准备送人的。要不明天再带上十斤送您，恭贺令兄升任总兵官。”
“带点样品过来也行，主要是看看质量到底好到什么样。你的虫草在江南可是大出风头啊，搞得咱们福建和浙江的人想要去买都买不到。现在有些人从黑市买，需要一百两一斤呢。真不知道这虫草到底有没有这么值钱？”郑芝豹笑道。
“当然没有这么值钱。主要是我搞来的虫草比前几年那些小商人从四川云南那里搞到的劣质虫草相比，质量要好得多，关键是数量少。如果我能供应个几万斤，这个市场上想买而又能买得起的人都能买得到，价格也就合理了。”周康石笑道。有效需求知道不？这个原理你肯定懂的，老郑家的人都是奸商，无师自通。
“哦，没想到周兄弟是个诚实人。你是怎么在康区采购到虫草的？”郑芝豹对周康石好感增加，毕竟刚才他的说都是大实话，自己一听就明白。
“这个嘛，说来话长，咱就长话短说。因为我老师霞客先生是云南丽江土知府木氏的坐上宾，而丽江靠近康区。所以我就带领几个家丁去康区碰运气。我这个人运气不错，虽然被当地人抓住，但是一个大土司得知我是个大商人后，以礼相待，决定跟我做虫草的生意。”自己可不能把和硕特蒙古说出来，毕竟他们可以算是满清的属国，那就是跟大明为敌了，虽然郑芝豹不会乱说的，应该也不会在意的。但是这种事情能不说还是尽量不说，否则以后人家可以说我周康石通敌，自己还无法辩驳。
“哦，周兄弟运气还是不错的嘛。当了俘虏后又变成了坐上宾。那你一年能从康区搞到多少虫草回来。”郑芝豹兴致勃勃的问道。
“如果想搞的话，基本上两三万斤没有问题。关键是我的本钱不是太够，所以，在江南，我是接受了客户的预付款准备下半年到康区去多采购过来。顺便再带点麝香来澳门卖。”周康石马上把话点明，自己可是要订金的哦。
“麝香？康区的麝香可也是上等货啊。周兄弟可真是不简单啊，虫草和麝香生意可让你发达了。麝香还有现货吗，也可以带点给我看看。那你麝香一年能搞来多少？”
“麝香啊，没了。上次到康区是去探路，所以没有带多少银子，买回来的虫草和麝香非常有限。如果银钱充足的话，每年搞一千来斤的麝香也不是问题。”周康石继续引诱郑芝豹。
“这样，如果你明天带来的虫草和麝香样品没有大问题的话，我们郑家希望与周兄弟合作。每年都采购上万斤的虫草和千斤的麝香，怎么样？”
“能跟郑家合作，我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只是个小商人，从广东到康区，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所以呢，虽然我很景仰郑家，打败了杀人不眨眼的荷兰红毛鬼，为我大明海疆的平定立下了大功。可是，我本钱不太够，所以呢，订金还是要付的。”周康石厚颜无耻的说道。反正你老郑家有的是钱，还有地位，总不能欺负我一个小商人吧。
“刚才还说你是老实人，这下才见识了周兄弟的真面目了。至于订金嘛，等明天看了你的货再说吧。”郑芝豹打趣道。不过，如果真的能从周康石这里搞到上万斤的虫草、上千斤的麝香，那可是二三十万两的纯利润啊。虽然自己家里每年给海商保驾护航，能获利数百万两银子。但是，水师可是个无底洞啊，每年都要吃掉自己数百万两银子。所以，如果能做上这虫草和麝香生意，也能给家里一笔很大的补贴啊。至于订金嘛，自己也可以接受。
“对了，你这次来是为澳门人做说客的吗？”险些忘了正事，郑芝豹问道。
哎，他不提，自己还忘了，周康石笑道：“也算是吧。其实我就想过来看看威震南洋日本的郑家，并不想参与郑家与澳门人的不愉快事件。我是想向您借一条船用用。”
郑芝豹和黄积理都听糊涂了，不是做说客的还来参合什么，更离谱的是还要借船，船也是随便借的吗？要知道，自己郑家靠的就是船，船就是命根子。
“哦，除了朝廷征集，还是第一次有人朝我郑家借船呢。那周兄弟，你要借船，总要给我个信服的理由吧？”郑芝豹非常有兴趣的问道，自己倒想看看这个大胆的年轻人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让自己乖乖借船给你。
“令侄郑森好象已经进学了吧？难道不想早日找个名师教导，早日中进士？”周康石胸有成竹的问道。
郑芝豹打了个寒战，终于明白周康石在名贴上说是徐霞客的学生、钱谦益的好友了。原来有这个杀手涧了。他怎么就知道郑家正准备到江南给福松找名师？难道他也在福建有眼线？
不会，郑芝豹摇摇头，他一个商人怎么会在福建有眼线，可能是有所耳闻罢了。
其实，周康石早就想搭上郑芝龙这条线了，所以一直关心福建郑家，知道郑芝龙对郑森这个宝贝儿子可是花了大心血了。现在郑森已经进学了，成绩非常不错，而且文武双全。现在，郑芝龙准备给郑森拜一个名师，而且已经放出了一点小风声。可惜在江南，名士还不是非常的认可郑家，到底是海盗出身，所以都在观望。
历史上的民族英雄郑成功就是拜钱谦益为师，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好象是1644年吧？当时崇祯败亡，福王继统，武将们翻身，所以老郑就让儿子拜到钱谦益门下。要说钱谦益这个人啊，人品实在不怎么样，气节全无，又是嫌头皮痒，又是怕水凉。可讽刺的是,他的学生却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一个瞿式耜，一个郑成功，一文一武，都是抗清大英雄。
而现在郑成功还没有拜入老钱门下，不如自己来牵线搭桥，让未来的国姓爷提前拜师。反正老钱现在很落魄，门廷冷落。虽然是东林领袖，不过自己这个穿越者当然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只要给他个台阶，应该就会让他收下郑森这个聪明的学生的。毕竟，现在东林党已经注意结交武将了，因为天下基本乱了。好象左良玉就是东林党结交的一个对象，不过也有人说他就是个卖屁股的，年轻的时候是候方域的老爹侯恂的兔宝宝。
“周兄弟能让福松拜入钱牧斋门下？”郑芝豹兴奋了起来。如果此事办成，大哥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现在郑家最大的事就是让福松拜一个名师。而钱谦益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前些时候郑家就有此打算，只不过老钱名头太大，而且收的学生都是出身耕读世家的名门，不是自己这等爆发户所能比拟的，所以没敢去。至于徐霞客，郑芝豹当然不会考虑，因为老徐跟官场没有关系，名气也不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