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周康石并没有天天赶路,毕竟人不是机器,所谓劳娱结合嘛.当然这个娱不是玩,而是让洛佩兹和施普纳这两个教头每隔几天就对自己几个家丁还有各个赶马成员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
这是不定时的,只要碰到一处比较开阔而且有草给马吃的地方,周康石就会停留一天,半天训练,半天休息.这样,不至于每天都赶路,能让所有的人都休息一下,二来偶尔的军事训练,并不会让人感到枯燥.这些小伙子们学习的很快，两个教头说大明的士兵素质应该比欧洲国家新兵素质高.
这话周康石爱听,毕竟大明现在可还是天朝，虽然在某些科技方面已经落后于欧洲,但是整体还是比欧洲强,光说农民素质,也应该比欧洲强.好象欧洲人的识字率现在也不比中国强.
不过由于赶时间,现在并没有太多机会来搞军事训练了.如果不在十一月下旬赶到康区,到时候大雪封山可就完蛋了.康区在明末小冰河的时候,气温低自不用说了,有些年份还会积深雪,根本没法行动.所以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左赶右赶,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了昆明.在昆明,自己就住在阮玉湾家里.
阮玉湾在接到周康石派家丁快马送来的信后,就等着这个挺有意思的徐霞客的学生来呢.听周康石的家丁石峰说,这个家伙竟然准备运送茶叶到康区去换马,真是异想天开啊.这家伙实在太有意思了,听说他在康区搞到了不少冬虫夏草在江南引起了轰动,这小家伙可是赚了不少钱的,这个消息自己是刚从江南回来的友人那里得知的.
从虫草生意上可以看出周康石应该挺会做生意的,可是现在却又出了这么一个昏招,竟然从贵州运茶叶到康区去,那还不亏死他.听说是去换马的,所以这路上需要自己的帮忙,请自己到黔国公府搞到一个去四川的关牒文书,好让他直接从武定到会川卫（今四川凉山州会理县，跟云南接壤）去.
这个小家伙真是敢想敢干啊,虽然自己跟他是老熟人了,跟他的老师徐霞客也很谈得来,但是跟他毕竟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他走私茶叶的事情也敢告诉自己,说明他很信任自己,也说明这小家伙还需要磨砺,城府有待加深.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带着一两百匹马驮着茶叶穿乡走市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是要把茶叶运到边境的.好在现在大明对这种走私已经不太严厉打击了。一是因为西南地方，基本没有什么边患，走私点茶叶对国家没有太大的危害。二是因为现在朝廷已经对民间没有太大的控制力了，即使想打击走私也是有心无力。所以周康石大摇大摆的进行走私，也没有太多的人来管，顶多遭受一些官兵的勒索。
“周兄弟，你这次好大的手笔啊，一次就搞上万斤茶叶到康区去啊？一定要赚不少吧？听说你上半年在江南可是大出风头啊。一篇《长江探源考》引起江南士林的追捧，千斤虫草更是让整个江南为之癫狂啊。真没有看出来，当年那个跟在霞客老先生后小心翼翼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当初真是看走眼了，没有想到你现在做成了这么大的事业。”
阮玉湾把周康石迎进家里后就打趣他。其实在两年前的时候，周康石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象徐霞客这个名士看中的学生，竟然不怎么通文墨，实在是让人好奇。结果自己就很留意这个商人出身的武夫（毕竟他是给徐霞客当保镖的），发现这家伙经历还是蛮丰富的，海外见闻说得头头是道，对天下局势分析得也很精辟，难怪能被徐霞客看中呢。
“阮大哥说笑了。小弟这次可是后悔的要死，从贵州运茶两万斤到康区，估计要亏五六千两银子。而且带着一百多匹马，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周康石苦笑道。
跟阮玉湾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因为他也很爱钱。自己到明朝以来，接触的读书人不爱钱的，只有极少数，比如家里有两个守寡女儿的大画家唐泰。其余的读书人名士都比较爱钱，如果有机会多赚点钱改善一下生活，他们是不会拒绝的。而且这个阮玉湾也很喜欢游历，跟周康石有不少的话题，他曾经到过缅甸去游玩过，那个腾越州做珠宝翡翠生意的潘一桂潘秀才就是他介绍给徐霞客的。
“那你小子还这么大摇大摆运茶叶过去？”阮玉湾问道。
“没有办法啊，自己要想从康区买到冬虫夏草和麝香，就必须带茶叶过去。我明知道这样是吃大亏的，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人只看到了在虫草方面大发其财，可这也是有代价的。康区现在被一个蒙古部落控制，他们需要茶叶，所以对我这个闯入康区的商人多有支持，但茶叶是进入康区的敲门砖。如果不带茶叶进去，以后一斤虫草也买不到。”周康石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周兄弟这么精明的人会做亏本生意呢。怎么，听你的家丁说，你还准备做翡翠生意？这个生意好象不是太好做啊，毕竟内地的翡翠还没有风靡起来。“阮玉湾继续问道。
“对啊，正是因为内地翡翠还没有流行，我才要先做起来。等这个翡翠在中原风靡起来了，我才来做这个生意，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其实我做生意，就是要做别人还没有注意到的好东西，这样才有钱赚的。我这次过来看阮大哥，一是想让你给我搞一封介绍信，直接从武定到会川卫去。最主要的就是想跟您一起来做这个翡翠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周康石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拉阮玉湾入伙自己的翡翠生意,因为他在云南有非常庞大的人脉关系.首先他是沐天波的座上宾,跟云南官府有不错的关系.其次,他在云南的名士中也有不错的影响力,他们阮家在昆明也算是名门,书香门第,这点对周康石也很重要.最后,他对翡翠也是有一定研究的,这样跟自己合伙也不至于瞎搞一气.
听了周康石的提议后,阮玉湾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周兄弟准备怎么把这个翡翠生意做开呢?”
看来是考我了,试试自己够不够分量,有没有能力把这个生意做好.
周康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阮大哥对于翡翠也是行家,那么请问,翡翠是绿色的好,还是白色的好?”
“周兄弟你可真逗啊,就是三岁小儿也知道翡翠是越绿越好,白的还能叫翡翠吗?”阮玉湾笑道,心想这个周康石怎么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就你这样还想做翡翠生意?
“是啊,翡翠当然是越绿越值钱了.可是,偏偏就有人喜欢白色的翡翠而不喜欢纯绿的,我老师徐霞客就是这样的.他认为纯绿的翡翠俗气,而白多绿少的翡翠却非常的合他的口味,很有冰清玉洁的味道.”周康石笑道.
“霞客先生是把翡翠当成了玉了吧,才会认为翡翠是白的好?”阮玉湾问道.
“翡翠本来就是一种硬玉嘛,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玉罢了.一般的玉当然是越白越好了.可是江南的文人都认为翡翠越白越好.听说腾越州的商人都把绿度不太纯的夹杂白色的翡翠毛料扔了,实在太可惜了.如果我们迎合江南和内地文人的胃口,专门生产这种白色翡翠,相信也是很畅销的.当然上等纯绿的翡翠也要搞.这样,高档的绿翡翠,咱们卖给那些王公贵族大商人;而成本低廉的白色翡翠,咱们包装一下,再高价专门卖给江南那些附庸风雅家里多金的文人.你说这是不是一条好财路?”
有道理啊，这个周康石想问题就是与众不同，难怪他能发财。我阮玉湾以前怎么就没有这么想过呢。以前翡翠大多是进贡给皇宫的，由于产地单一，就缅甸有，市场上翡翠并不是太多。上好的绿翡翠一般人比较难搞到货源，不过被一般商人认为是次品的白翡翠多的是，原料来源充足，成本低，还能卖高价钱，确实是一条好财路啊。阮玉湾这下更是佩服周康石做生意的手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