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除了钻石会永恒不变以外,就是人心。
虽然有很多人不再相信人心,但是歆子知道,人心不古的道理。
David虽然对自己体贴的无微不至,可就凭那几句在歆子生日会上浅浅的话就让他的所作变得虚伪不已。
歆子内心对他是有愧疚,可是仅停在她差点害他失去了一条命。
所以她愿意关心她的身体,而无法关心他这个人。
于是她微蹙着眉头,眼眸流转着光华,投向了被黑色皮草包裹着的David,说道:“世界这么大,我却幸运的遇见了这么多人,David,虽然我是逃着离开你的,可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的照顾,谢谢你的呵护,可是现在,我真的觉得,你还是应该回美国去,我真的不需要.......”
歆子带着几分泪意颤颤巍巍地说着话,可当她话音未落的时候,David突然身子一斜,撑着拐杖的手失去了力量,身体朝另一边倒去。
歆子见状,连忙想要上前扶住他,却没想到被不远处的于信抢了先。
于信牢牢稳妥的提起David的胳膊,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疑惑。
“你怎么了?”
歆子上前两步,问道。
“我看他好着呢,咱们走!去找阿姨才是正经事!”
于信见David站定了后,便冷嘲一声撒开了手,朝着歆子说道。
歆子踌躇地看看于信,再看看David,她张了张口,还是不太放心地问道:“你的助手呢?你真的还好吗?”
这期间,David一直噙着恰到好处的笑,连体力不支险些晕倒的时候,他也还是噙着深浅适宜的笑。
他的笑容像是水中太阳的倒影,温柔,耀眼,却终究只是幻影,让人捉摸不透。
他缓缓地垂了垂眼皮,似乎在说着自己没事。
“歆子,走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真的不易久待!”
于信环顾了四周指指点点的人,担忧的蹙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于信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他总觉得人群里有着无数双异样的眼睛在盯着歆子和自己。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拍了拍David的肩膀,说道:“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还是听歆子的话,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我来照顾她。”
于信对David早已没了敌意,只要他不在背地里搞鬼,他还是很想谢谢这个在美国照顾歆子的人。
可David却不这样想,他的唇毫无血色,面色也生气全无,他就像一尊上了石灰的雕像,连眼光的流离都变得缓慢了起来。
他扭过头慢慢地看向于信,意味深长的笑容变得更深。
他再慢慢扭回头看向歆子,缓缓地张了口,说道:“去吧,我没事。”
歆子也看不清他到底要干什么,在想什么。
他就像毫无目的的热气球只追寻着不远处的丛林。
“那我,走了,我去,找,我妈。”
歆子一字一顿的说着话,而胳膊已经被急不可耐的于信拉了起来。
歆子的步子跟着于信一步步的变快,可是眼光还在David的身上移不开。
她看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她看到他的拐杖缓缓跌落,她看到他的身子朝右倾斜,然后像是石雕一般坍塌在地上,眼光沉沉,笑容依旧。
一切的镜头就像慢电影一般在播放着。
歆子大叫着甩开于信的手,冲过去。
于信回头,手里已空。
David的眼里一丝狡黠的目光飘过,刻意抬了抬头,再重重的落下。
“David,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歆子知道,自己不是爱或关心,只是因为内疚和担忧。
可于信不知道,他就像三年前收到歆子短信时的模样,愣愣地站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和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人,朝别人狂奔而去。
身后的天空已经被灰黑色的烟雾笼罩,像极了海啸降临时的前景。
“信,我们送他去医院好不好?我,我......”
歆子慌乱的模样还是以前那个六神无主,只会依赖于信的小叮当,这样的哭腔也还是那个爱撒娇的小叮当。
于信晃了晃神,伸在半空的手轻轻的落下。
他回头看了看远处车里刘启宇的影子,视线模糊中看到了他和自己对视的目光。
于信想起了刘启宇的话。
“放下自尊,放下猜疑,绝对相信她,相信你自己......”
“信,你是爱她的,你还是忘不了她的.......”
“信,谁都别管,现在只管你自己和歆子......”
这些平日里闲聊的零散话语成了支撑于信的唯一动力。
他僵硬的抬起了步子,朝自己心爱的女人走去,朝曾经夺走她的人走去,朝一对看起来那么合拍的情侣走去.......
电影的放映时长总是随着商业价值而加长。
可这一幕电影,却因为David的助手赶到戛然而止。
David被众人扶起,却自嘲的笑了起来:“我不过是昨晚莫名的被电流击中了,才会导致心脏骤停,没想到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好,哎......”
David抬头看了看于信,摇了摇头:“我老了。”
David不过28左右,确实比于信和歆子的年龄大一些,却还没有到“老”的程度,于是于信冷漠张口,语气微酸,说道:“确实有点老。”
歆子蹙着眉头瞪了一眼于信,于信只好瘪瘪嘴眼睛看向一边不再说话。
“好了,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们走吧,我助手送我回医院就行了。”
David一改刚才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挂上了清澈明朗的笑,他握了握手中的拐杖,说着话,就要转过身去。
歆子正欲张口,却忽然看见David停下动作,又说道:“对了,刚才听说是1102的天然气阀门损坏导致天然气泄漏才酿成的事故.....”
David平静了眼光,看着心不在焉的于信,问道:“于信,你信吗?”
虽然于信不知道他这样问的用意,可结合刚刚自己在警察和跑下来的邻居口中了解,整个小区的天然气在三天前才刚刚检修过,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再加上这几天遭遇在歆子身上的一切,必然不会是单单的天然气泄漏这样简单。
于是于信脱口而出:“我当然不信!”
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David深深的一笑,提起了步子,朝不远处的轿车走去。
“Boss,你的身体.....”
随着他们离二人渐远,助手才担忧地问道。
谁知David收起笑容,平静的说道:“我没事,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助手点头,继续说道:“市长那边已经安排好了,Boss您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从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过休息的时间。”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车内,David慢条斯理的寄上安全带:“当然要休息,我还要去医院休息,这一场苦肉计,可不仅仅是这样......”
助手见David沉了眼光,自知不好再多问,正欲发动车子,却听到David主动开了口:“听说于信上次因为坚持说自己目睹商场杀人案而名噪一时,这次,我们再让他来出些风头......”
“用他来,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