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看边想象,她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自从学习回来,老耿就加了她的聊天好友,很意外,此时的老耿独自在电脑前看着这条信息,还将网页链接发给卢佳音,附加了一段感受:
“不知道平常人的你看了有什么感受?我想起了当年手指头感受到我妻子没有脉搏的时候,在殡仪馆做完告别礼仪后,再拿到妻子和女儿的骨灰时,我整个人瘫软了。再看这文章所描述的死亡之后,我平日的幻想全部破灭,我的妻子和女儿已经死亡,不再存在,彻底离开我的身边,再看见她们生前穿过的衣服,我已经不能感觉到她们的亲近,只能感受到一阵风那般飘渺的感觉,没有一点幻影。”
“有一点窒息感。人一旦失望,总会怀疑自己的活着的意义、理由。”卢佳音回复道。
为了克制自己不要乱想,卢佳音从皮夹里翻出桂花3岁的照片,她的笑脸有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对她的爱,胜过一切,是她勇敢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对桂花的爱,是默默的想念。而肖志远则是默默在守护。
桂花拨通俊成的号码,为他弹凑了五分钟的《我心永恒》,通过技术监听,他完全听到了,心里赞叹弹得不错。
关于监听记录,此次行为是超越纪律的,他深知被处罚与被当事人投诉的后果。
十一点,俊成躺在宿舍的床上,准备享受安稳的睡眠。桂花今天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只是简单的问候,没有说及应聘平面模特兼职事情。
肖志远倒掉了未喝完的咖啡,关掉机器。
第一天、第二天,桂花没有打出或接听任何电话。肖志远觉得奇怪,甚至有些失落,他暗暗期待着,能够通过监听桂花的电话,进而知晓桂花母亲的号码,然后尝试联系……
细查桂花的通话记录,梅州以外的号码只有锦阳市的向俊成,其他都是梅州市内,初步判断是她同学和老师的号码。
今天周五,就连桂花也差点就忘记了兼职模特的事情。下午一点钟,她所填的资料表递到一位摄影师的手里,他拨通了桂花的号码。“是卢同学吗?我是负责与你合作的摄影师,此前我司经理和你谈过……”
另一边的肖志远立刻警觉起来……
锦阳,艳阳,冷风轻拂。
卢佳音此时坐在中医养生馆里,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医师正在接待她。
昨夜的梦,梦境里的死亡,尸体里流出黑色的液体流入土里,然后消失。她很容易想到桂花,想到车祸,想到可怜孩子坐在大街上哭泣,想到无人认领的尸体……她因此变得脆弱失去勇气。
“有没有尝试过听听轻音乐,如钢琴曲。”医师问道。
“没有。”卢佳音也自认为自己神经虚弱了。
“人的大脑很奇怪,常常反映潜意识里的许多东西,可能有些事你从来不说,心里却时刻牵挂,而且很强烈,只能在梦境中释放。”卢佳音是医馆的养生服务VIP客户,医生试着耐心的与她沟通。
“医生,我可能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受到刺激的。应该是几周前,我总是不自觉的想了解关于死亡的文字、图片,看了之后触目惊心,死亡确实令我害怕又无可抗拒,就像中弹后在死亡线挣扎。”卢佳音又想起那感觉,慢聊。
“生命是脆弱的,随便一个感冒发烧如果不治也可以要命。但是这些因素并不能让生命感到屈服,有人形容生命如过眼云烟,其实就是想让人们民多真一点珍惜,少一点计较。面对死亡,人人平等,平常心的人也许更长寿。死亡,不同人不同时候的感受都不一样,从最简单的电影画面,地下党被活捉面对酷刑时咬下衣领的毒药自我了断获得解脱,一个幸福安康的老年人去世,走得很安稳,他遵循了自然规律,儿女也许不会太伤感。曾经有这样一种说法,不知你听过没有,人都是父母而生,一个人正常的死亡,可以看做是他父母想念他了,而他也急着想见到父母。”医生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多看看在成长中的孩子,你能看到生命的活力。死亡,其实每天都在发生,这是规律,有消亡有新生,一个人可以升华,于是有了多次重生。我们无法抗拒死亡,所以感觉难受,但是现实中,比死亡更棘手的事情很多,所以有了一死了之这句话,我们得看淡死亡,不是吗?人的躯壳让生命得以体现,我们有下一代,其实我们的生命一直在延续,自我的躯壳并不算什么……”
忘掉自己的身体,让灵魂自由。卢佳音得到了共鸣,心结得到解开。
只有冷静下来,才有时间去思考死亡,肖志远又投入到直面死亡的紧张中。
午后的梅州,阳光才刚刚从云层里现身。
桂花穿上了羽绒服,尽量少带一点东西,警惕的她,打开了钱夹最里层的拉链,检查里面一支粉刺针,不管在哪里,如果出现意外,她期望这支粉刺针关键时候能帮自己一把。
摄影师告知她在酒店门口见面,公司在酒店里租了房间做室内摄影场地,让她过去沟通熟悉。
桂花明知自己犯了错,本该邀约几个人同行,出意外也好应对,可如果真的顺利,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外兼职。
肖志远关掉机器立即查询了酒店地址,他自己驱车赶往,比搭乘公交的桂花早到了10分钟。
远远的看见桂花的身影,酒店门口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左观右望,肖志远判断他就是电话里的摄影师。
酒店门口停满了轿车,肖志远不得不将车开往地下车库。
他立即跑回一楼,看见桂花已随着摄影师朝电梯走去。他立即尾随,在他们身后,还多了两个年轻的男人。
两个年轻的男人被摄影师称作助手,从酒店前台取来了房卡,桂花心起了疑问。
“摄影的地方怎么会在酒店呢?”桂花警惕的问。
“酒店里的许多装饰是现成的,拍摄时不用再搭建。”摄影师道。
“上面的场地有人正在拍摄吗?”桂花又问。
“今天没有。”
上了电梯,肖志远立即看楼层号,随即上了2号电梯。
助手打开房间,桂花突然变得恐惧,平时穿牛仔裤不穿裤带的她,今天特别穿上了。
“请你放松,能否拍摄还不知道,我们要进行许多沟通的。”摄影师见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