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了,头上的路灯亮了,映出肖志远脸庞的油光。他继续说:
“我在梅州见过桂花了。”
俊成一眨眼,心生惊讶。
“俊成,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去跟她说我可能是她的父亲,我想她现在也不需要多一个父亲。”肖志远心生凄凉,想起除夕之夜给桂花送去的礼物被拒绝。他继续道:“我希望她过得好,包括她母亲。事到如今,我未料及的事情太多太多。”
俊成轻轻动了嘴唇,肖志远以为他要说什么,迅速打住:
“俊成,你无须说什么。晚自习时间快到了,你先回教室去,我再坐一会,2个小时后返回梅州,以后到了梅州一定记得找我,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俊成不好再说什么,起身道别。沿着石板路走到拐角处,看见站在树下的合淳,两眼呆呆的,似糗事暴露。
“走吧”。俊成说,自己单独走在前面,合淳看看四周没有人影,慢慢跟在俊成背后。
合淳远远偷看着俊成与肖志远,好奇肖志远多次来找俊成,可惜听不见说话声。
她在后面,看见俊成右手臂鼓鼓的,袖子下还有夹板,俊成不想吊脖子。走路摆动左手,右手是僵直下垂的。
皮鞋有一点灰尘,他拿出兜里的手纸,擦好后才进去教室,跟讲台上的地理老师打了招呼,直奔自己孤单的座位。
字朝霞已经来了几次电话催问,她一个人在酒店里郁闷不堪。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肖志远回了电话。
“要不要我来接你?”字朝霞问。
“不用,我走过去吧,很快就到,你好好歇一会。”
是想继续感受锦阳,想拾取些许久远的感觉。
环视校园,他走进门卫室,跟老头道别。
远远闻到油炸臭豆腐的味道,晚餐没吃,却也不饿。肖志远停下了脚步,就当买给字朝霞吧。
担心她等得太着急,肖志远开始两公里加速。酒店大堂很热闹,字朝霞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对不起,让你久等。”
“我都快睡着了,你看着精神挺好,遇到好事啦?”字朝霞打了哈欠,眼睛眯成缝。
“没有,没什么好事。”
是汗水湿润脸庞,眼睛看起来也是水润的。
“晚餐?想吃什么?”肖志远问。
“不饿。”字朝霞说。
“那你在门口等我。”
肖志远下了负一楼的停车场,一分钟后一辆银灰色SUV开出酒店门口。估计10点能到露天温泉,就在那里吃夜宵吧。
“你不是跟我说有新闻可以采吗?”字朝霞问。
“是,我了解了一下,但新闻的主体已经不在锦阳了,回梅州了。”
自己在办私事,字朝霞跟着来,担心她一个人太过无聊,于是以有新闻点来诱惑她。
烤鱼、烤羊肉串、大枣粥……字朝霞数着下车之后要点的食物,刚刚还说不饿,现在感觉胃空空的。
她放低椅背,缩着身子躺着。
高速路延伸向山里,路旁耸立着形状怪异的石头。白天经过的时候,可以当做一路风景。石山的缝隙有泥土,长着低矮的野草。
字朝霞闭着眼睛,每当驶过减速带,她又睁开眼。
最应该爱的、呵护的人是卢佳音,却互相遗忘。字朝霞虽姿色不足艳丽,却也自成一色,男人看了一眼,心生好感。她的体态丰满,能支撑很有压力的记者工作。
肖志远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想到卢佳音,他无法对字朝霞产生一丝冲动。他的车里从来不存储避孕套,避孕套也叫安全套,男女冲动的结果,它是保证安全的。
本不该太过在意下身的事情,只是想起卢佳音告诉自己,“我有了你的孩子”。他现在完全相信是事实,属于自己的女儿也确确实实存在。
“我有了你的孩子”,就是这句话,总是让肖志远常常回想****那一刻的感觉。第一次躺在一个女子身上****,告别了压抑的处男生涯。
没有安全套的拦截,没有事后的紧急避孕,活跃的精子寻找着徘徊在子宫附近的卵子。结合,变大,变成腹中的婴儿……变成那个面色红润的少女——桂花。
肖志远在推想着,重复着。
从收费站走出500米驶向第一个出口,路口的白炽灯照亮温泉的招牌,前面闪着耀眼的尾灯。一辆白色甲壳虫减速让道,肖志远一踩油门超越到前面。
女人、旅馆、开房……肖志远忍不住又想起。
“先生是选男女分开的还是……?”服务生问。
“是,男女混。”肖志远干脆回答。
他回头看了身后的字朝霞,她惊诧,又欢喜,他不再刻意回避她。她跟随着这个男人的步伐,不知道是否因为爱意?
脱下衣服,肖志远走下温泉,呼吸着水汽。他慢慢闭上眼睛感受温度,直到确认他什么都看不见了,字朝霞才慢慢脱下自己的衬衫……
忍不住,忍不住,还是忍不住。起床后,肖志远带着字朝霞一路飞驰,高配的SUV在高速路上表现着它卓越的性能。
接近站在门口迎宾,她就要成年了,成熟的姿态、言语掩饰不了稚嫩。
“我们在这吃午饭吧,吃完饭带你兜风。”肖志远说。
“吃海鲜,我的最爱。”字朝霞同意了。
“两位请里面走。”卢桂花向前打招呼,走在前面带着肖志远与字朝霞上二楼,用对讲机让厅面同事准备上茶水。
她递上菜单,后退两步站着。
点一份盐水虾、一份牛排、一份苦菜汤、两罐凉茶、两份米饭。起床时,温泉的早餐不合口味就没有吃,空腹到现在。
肖志远可以饿几天不成问题,字朝霞不行,左掌托腮,期盼的神情看着肖志远。
桂花转身下楼,肖志远目光紧随。
肖志远是常客,几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桂花有些印象。他这个年纪,开着大排量的汽车,没有啤酒肚,短发看起来很精悍,与众不同。
食物味道很好,只是心里还有遗憾,肖志远无奈走出餐厅。
决定的事,立即实施吧。找最近的加油站加满油,手里拿着今天最新的地图寻找10多年前的地点,地名不变,只是样貌已经变了。
午饭时间,肖志远把车停在海鲜餐厅门口,摇下车窗,看见熟悉的脸。
卢桂花
十里长街三合营17号,肖志远熄火下车,抬头仰望这座高50层的写字楼。询问了保安人员,他驱车进入小巷,找到了街道办事处。
透明玻璃窗里,坐着几个中年男人和女人,胸前的工作牌清楚写着他们的职位。
“你找的这个位置已经不在了,你看看,现在都变高楼大厦了。”主任热情的解答,伸手指向窗外直冲云霄的大楼。
他起身转向背后墙面的老地图,指着一处地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