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59年,谅祚12岁开始亲政,待六宅使高怀正、毛维昌比较亲近(因谅祚从小就是吃二人妻子的乳汁长大的)。执政中,时常听从二人的建议,同时,二人也将朝中大臣的一些议论告诉他,以帮助他了解一些情况。这自然引起了没藏讹庞的怨恨和不满。于是,为控制谅祚,没藏讹庞不听谅祚的再三劝解,借故将他们杀害。
公元1061年四月,谅祚与没藏讹庞的儿媳梁氏私通,被没藏讹庞的儿子发现,于是父子二人便密谋杀害谅祚。梁氏得知后,立即转告了谅祚。于是谅祚在大将漫咩的帮助下,于密室召见没藏讹庞,将其执杀。接着谅祚命漫咩率亲兵杀没藏讹庞儿子及其家族。随后又杀没藏皇后,立梁氏为皇后,结束了没藏氏专权的历史。
没藏氏兄妹在专权其间,并没给西夏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是没藏皇后信佛,曾役民夫数万在兴庆府修建承天寺与承天寺塔,也算是劳民伤财,不过却给后人留下了一处不错的文化遗迹。
这位没藏太后与以后的两位梁太后相比,只是荒淫一些,有伤风化,但权力欲却没随后的两位梁太后大。梁太后姑侄女,不仅为人凌厉而且喜好杀伐,这使我们从一个侧面认识到古代汉族女姓内心世界残酷的一面。
拱化四年(1066年)九月,谅祚亲率数万大军,入庆州,攻大顺城(庆阳县北)。夏兵围城3天,城不能破。于是谅祚亲临督战,结果被乱箭射伤。夏兵见此情形,一时纷纷败逃。
拱化五年(1067年)十二月,谅祚死。子秉常继位,母后梁氏开始摄政。梁太后任自己的弟弟梁乙埋为国相。梁乙埋在梁太后的支持下,在朝廷内实行大调整,凡近臣要职,皆选用自己的亲属。在朝廷中形成了以梁太后和梁乙埋为首的官僚集团,控制了夏国的最高统治权。
梁太后,一面为了获得党项大臣的支持,巩固自己的地位,下令在国内恢复蕃礼。一面为转移国内矛盾,穷兵黩武,大举进犯宋朝边境。
公元1070年八月,梁氏集中夏国全部兵力,分路大举进攻宋朝的环州与庆州。此时,吐蕃军队趁国内空虚,入夏境大肆劫掠。梁乙埋担心兴、灵失守,便急忙撤军。
公元1071年,梁乙埋下令在绥德北筑罗兀城(米脂县北),以扼守横山要冲。为此与宋军种谔等将围绕罗兀城展开争夺战。后辽国出兵30万助夏。梁乙埋调集十二监军司全部兵力进行反攻,先后攻克抚宁砦(米脂县西)、顺宁砦(志丹县北),收复罗兀城。
由于梁氏对宋朝边境连年发动战争,使陕北一带遭受严重破坏,引起党项族与汉族的不满。阶级矛盾进一步恶化。梁氏被迫与宋议和。
公元1076年,年满16岁的秉常开始执政。1086年一月,秉常在皇族的支持下,下令取消蕃礼,恢复汉礼,遭到梁氏母党势力的强烈反对而未能实行。
公元1081年,秉常采纳夏将李清的建议,欲将黄河以南的不毛之地划归宋朝,与宋结好,想以宋朝的力量削弱梁氏势力。并准备派李清去宋联系。梁氏得知后,先诱杀李清,然后将秉常帝幽禁于兴庆府外大寨。
梁氏的做法,引起了党项各族酋长的不满,于是纷纷拥兵自立,与梁氏对抗。一时国中大乱。宋朝借此机会,五路出兵,企图一举伐灭西夏。
宋军五路攻夏,连连得胜。分别攻占西夏存粮之地龛谷(榆中县南)、兰州、天都山地区,以及米脂砦、韦州等城后,继而包围了灵州。
形势十分危急。梁太后束手无策,向群臣问计。众将请求再次出战。唯有一老将说:“不必拒战,最好的办法是坚壁清野,纵宋军深入,聚劲兵于兴、灵一带,而以轻骑抄其馈运。宋军无粮,即可不战自困。”
梁太后采纳其建议,一面令夏军守城,一面派轻骑兵袭击宋军馈运,断绝粮道。宋大军围灵州城凡十八天仍不能破。这时宋军粮饷不继、兵士饥寒交加,渐不能支。梁氏下令决开水渠,宋兵冻溺而死者无数。其他五路军也因粮草断绝先后溃败。
公元1082年,宋夏两军在永乐城决战。宋军大败。宋神宗听到永乐的败讯后,临朝痛哭,只好与夏议和。
由于与宋朝连年开战,宋朝停止岁贡,拒绝边境贸易,致使西夏境内财用困乏,物价上涨。陕北横山一带居民不敢耕种,田地荒芜,百姓凄苦异常。国内对梁氏不满的呼声越来越大。
大安九年(1083年),梁氏只好让秉常复位,以缓和国内的矛盾。秉常复位后,梁乙埋逼迫秉常立自己的女儿梁氏为皇后。梁氏生下儿子乾顺。因此梁氏一门出了两个太后。
公元1085年二月,梁乙埋死。在梁太后的主持下,梁乙埋的儿子梁乙逋自立国相,继续独揽国政。
8个月后,梁太后死。梁乙逋失去靠山,西夏内部皇族与母党的争夺更加尖锐。
公元1086年,秉常死。子乾顺继位,年仅3岁。国政大权又落入秉常妻、乾顺母梁氏和梁乙逋手中。母党专权的局面又维持了10多年。这期间,梁乙逋依仗梁氏一门两后的威势,继续穷兵黩武,使西夏的国力蒙受严重的损失。
使我吃惊的是这位小梁太后比老梁太后更加好战。且个性极为倔强。下面择其重点一叙。
公元1092年三月,梁乙逋领兵3万攻打环、庆二州。被章节、折可适所败。同年十月,梁太后为挽回败局,亲率10万大军攻环州。围城7日不克,只好退兵半路被折可适所截。夏兵大败,死伤无数。梁太后抛弃帷帐、首饰,换衣才得以逃脱。
公元1094年,梁乙逋因与梁太后争权不成后,阴谋叛乱,被处死。之后,梁太后亲自掌握了军政大权。继续攻打宋朝。
公元1098年十月,梁太后亲率40万大军,从没烟峡急速进军攻平夏城。其时,西夏建造了一种自制的战车,名为“对垒”,每次用百余辆载数百人,填沟壕而进。夏兵奋力攻城,飞石激火,昼夜不停。围城13日,死伤万余人,粮草渐尽,仍未攻破。一天晚上,忽然狂风大作,战车摧折,夏兵大乱。梁太后见此情景,痛哭流涕,领残兵逃遁。
永安二年(1099年)正月,乾顺年满16岁,梁太后仍不让其执政。辽道宗对梁氏极为反感。夏多次向辽请援,俱未应许。此时梁太后向辽上表,言辞不逊,道宗大怒,遣使臣至夏国,用毒酒将梁太后毒死。
乾顺在辽的支持下开始执政。至此,梁氏专权的时代结束。
相对于没藏讹庞、梁乙埋与梁乙逋,任得敬是一步一步爬居高位的。也许是出身低微,他的政治道路充满艰辛。他先送其女给乾顺为妃,然后通过贿赂使其女成为太后。而他仅被提为静州都统防御使,可是在随后到来的契丹人叛乱与饥民起义中,给他带来了机会。任得敬在平定这两次叛乱中,获得了一定的政治资本。后贿赂重臣察哥,使其向皇帝进言,终于于公元1149年七月,入朝为尚书令,第二年为中书令。察哥死后,任得敬升至国相。算是达到了权力的高峰。后,任得敬企图与任孝皇帝分国。派使去金国,请求册封。被拒绝。任得敬在遭到金国的反对后,便与宋朝秘密联络,密约合攻金朝。宋四川宣抚史虞允文以蜡书回报。后任得敬的使者被夏军俘获,阴谋败露。仁孝帝在金国的支持下,诛杀任得敬及其族党,一举粉碎了任得敬篡权分国的阴谋。
任得敬的被诛杀,标志着从谅祚帝时开始到仁孝帝时为止,长达67年的外戚专权局面已经结束。
任得敬专权时除两次平定叛乱外,再就是于1165年五月,征民夫10万,大筑灵州城,在他所驻的翔庆军司修建宫殿。相对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对西夏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并未造成多大伤害。
而任太后,“庄重寡言”,也不像两个梁太后那样好战并充满权力欲。她更像一个贵妇,或是一个普通的妇女。她的不幸在于,一度成为父亲仕途上的牺牲品。
西夏政权的最大弊病在于没有有效地制止外戚专权,结果造成了西夏国力的衰竭,以致民生凋敝最终走向灭亡。这既是党项人的不幸,也是外戚专权者的不幸。通过这一段历史,我们似乎看得出权力对人性的扭曲是何等之深。
礼仪争论,延伸到了刀枪,恩怨就埋在了各自的心里……
王位上的童年
西夏第二位皇帝继位时未满一周岁,他叫谅祚。按李元昊临死遗嘱,是让他的兄弟威噶尔宁当皇帝的,大首领没藏讹庞说:西夏自从祖上以来,父亲死了,儿子继承,是顺理成章的,国人才服从。这样,谅祚就被扶在了宝座上。
没藏讹庞让谅祚登上帝位是有原因的。李元昊的几个妻子中,野利氏和没藏氏之间一直有挥之不去的明枪暗箭,李元昊喜欢没藏氏,让野利氏嫉妒。因此在西夏皇帝室内就由这两大集团制造着战火。公元1047年二月,没藏氏生下了谅祚,由没藏讹庞照看着长大,没藏讹庞成了谅祚的母舅。
不满周岁的皇帝不会批文件,当然也不会指挥军马,他本应该行使的所有权力,由以讹庞为首的“三大将分治其国”。历史学家说,这就是在封建制王权上出现了一次实际是贵族共和的统治形式。
谅祚继位的故事告诉人们,如果说李元昊建立了西夏,与宋辽形成三足鼎立,那么西夏国皇位的延续,则说明了三大势力大比武正式展开。以外戚重臣身份而但任国相的讹庞,就如历史上每位垂帘听政的权臣一样。
宋朝以和为主,看到夏太后派使臣入贡的份上,赐西夏大藏经一部。在西夏国内,承天寺在轰轰烈烈的5年兴建中完工。在东北的辽朝,兴宗皇帝溘然长辞,儿子洪基继位,名为道宗。世界显得忙乱,但没有阻止讹庞对河西土地的侵耕。连年议界不决,就发生了冲突。公元1057年,双方在麟州交战,虽然宋兵大败,但宋朝对西夏的经济封锁没有停止,西夏被迫就范。
讹庞一直行使他的特权。在公元1049年,契丹与西夏的矛盾中,契丹军先锋肖惠部被讹庞所袭击大败,而契丹北路军却俘获了李元昊的一个老婆以及西夏官僚家属。第二年,西夏攻打契丹的金肃城失利,反过来契丹又攻打西夏,纵兵俘掠,破摊粮城,一时西夏国人心动乱。通过几年交锋,西夏明显劣势于契丹,这时,讹庞代表西夏向契丹献贡,才在公元1053年得以和好。
讹庞发现谅祚一天天地长大了,就想给他完婚,这次,太后没藏氏亲自出马,她向契丹为谅祚求婚,契丹没答应,也许契丹不想再和西夏做亲家了。
第二年,即公元1056年,西夏福圣承道四年,没藏讹庞把自己的女儿许配谅祚为妻,立为皇后,操纵皇室,把持政权。随着谅祚年龄的增长,对讹庞的专政行为产生反感。谅祚手下的亲信高怀正、毛维昌因事被讹庞诛杀,矛盾进一步加深了。懂事的谅祚很清楚讹庞要做什么,他知道如果再不留神,他的王位将用双手交给讹庞。
真正使讹庞丧命的是一个女人,她是梁氏,是讹庞的儿媳妇,谅祚和这个脆弱的女人私通时,讹庞想谋反的事就让她捅了出来,于是,谅祚联合了讹庞的政敌漫咩等人,将讹庞和他的家族全部处死。公元1601年,这位13年的傀儡皇帝开始亲政,而梁氏则成了他的妻子,成了皇后,梁氏的弟弟乙埋为国相。
大约在没藏讹庞死去后,谅祚请求宋朝廷恩准废止党项的蕃礼,改用汉礼。谅祚的行为引发了一系列关于汉族和党项礼仪的争论。皇太后主张拥护党项礼仪,她似乎从不愿意丢掉少数民族一些独特的礼节。礼仪争论,延伸到了刀枪,恩怨就埋在了各自的心里。
谅祚的所做,其实是向宋朝表示自己的威望所走出的第一步,而这一步,却是在冒险,他让西夏内部矛盾火上浇油。
谅祚走的第二步是跟外族联合。公元1063年,西市城吐蕃首领来降夏,谅祚把族内一位漂亮的女子嫁给了他,并封他为驸马。
谅祚还请求宋朝御制诗章、草隶书石本及“九经”、“唐史”、《册府元龟》与宋正(元月)至(冬至)朝贺仪;又请大藏经,来平添西夏国的文化气息。宋朝廷答应给一部大藏经。公元1063年,宋仁宗死后,英宗继位,又赐了西夏《九经正义》和《孟子》及医书。
谅祚树立西夏威望的第四步,是要求宋朝得到夏与契丹使臣相等的礼遇,来完成西夏的外交。但宋朝抱怨党项使臣蛮不讲理,素质低下。
在关于交易场地的问题上宋朝没有答应,西夏军队就频频侵扰宋朝边境。宋派出10万精兵,西夏震动,才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宋朝责问西夏连年出兵侵扰边境的第二年,宋英宗死了,继位的是神宗。这是公元1067年。公元1067年,一位宋朝边疆官员靠施展阴谋,夺取了西夏的城市绥州。西夏一边加强银州的备军,一边向宋朝报复,而且杀了一名宋朝官员。经过多次争论,宋朝决定坚守绥州,这一决定大大激怒了党项人,开始不断骚扰这一地区。年底,谅祚死,时年20岁。这一年仿佛不是一个好年,而20岁就死去的谅祚,便留下了许多悲哀。
皇室中上等的生活,他没享受多少。如果用一句世俗的话说:但愿他这一生吃好了,喝好了……
遗憾留给谁
不满周岁的谅祚上了台,等待他的是扮演傀儡的角色。不管他有没有感到不舒服,吃喝玩乐仍在伴随着他。
早期党项贵族的饮食水平比普通百姓高,与中原相比就逊色多了。宋太宗曾对李继迁的使臣说:党项人太穷了,衣食住行简陋,没什么可留恋的,继迁何不投靠我宋朝,永享富贵呢?
西夏初建时,张元、吴昊投靠西夏并当了官后,一直进劝李元昊说,中原的吃喝可比穷沙绝漠好多了,为何不多取汉人地盘,富贵功名、衣食嗜好都如愿了。
随着时光的流逝,西夏社会也在发展进步,贵族对财富的聚敛有增无减。他们看到中原统治者奢侈的生活,也就大吃大喝起来。西夏后期编的《掌中珠》中描绘:“富贵具足,取乐饮酒,教动乐……”西夏文《三才杂字》中也有夜夜设宴,朝朝祭神的词语。统治者们就是这样生活的。
梁氏集团多次发兵攻打宋朝,西夏经济遭到重撞,但对梁氏集团、谅祚,还有达官贵人们,没造成多大影响,他们仍然衣食充足,欢歌乐舞。西夏皇帝是最大的贵族,他的饮食要求既精美无比,又安全可靠。为皇室做饭的有专门的厨师,后来皇帝的饮食,也编进了著名的《天盛律令中》,在书中作了皇帝饮食的严格规定,说皇帝的御食,必须分而准备,要快速分之,好好制作,依次准备,稍有迟缓的,偏减数量的,制作不精的,就要定罪。御供之用度分取准备迟者,当比贻误文典罪情各加一等。一等:制作御膳中选择不精及贡献中种种不足等,徒2年。不依时节供奉、迟缓及味道不美,所验不精等,一律徒1年。御膳已毕,经过远路进往,运输中盗减时,无论多少,徒6年,等等。这么严格缜密的规定,谁敢怠慢,而皇帝哪有吃不好的。
在这些规定还没上法典之前,谅祚能吃好吗?如果说自从他在1049年到1061年以傀儡的身份主持政务,而没吃好的话,那么1061年垂帘听政的梁氏集团被他剿灭后,该吃好了吧。按照党项传统,他每天可以喝几杯乳汁,可以让专供乳制品的群牧司给他端上新鲜的牛奶、马奶、羊奶。他在出去狩猎,或游玩时,让御供圈牧者跟在其后,及时供奉他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