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存勖灭掉后梁建立后唐以后,只重视那些名门贵族出身的人,对冯道这样的没有“来历”的人,并不重用。当冯道听到父亲死讯时,他只能徒步奔丧,其困窘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直到子继父位的庄宗李存勖被杀、明宗即位,冯道才被召回。明宗鉴于前朝教训,重用有文才的人,想以文治国,冯道这才被任命为宰相,真正发迹。
后唐明宗去世以后,他的儿子李从厚即位。从此以后,冯道就丧尽了良心,一味地为做官而做官了。明宗即位不到四个月,同宗李从珂即兴兵来伐,要夺取帝位,李从厚得到消息后,连臣下也来不及告诉,就慌忙跑到自己的姨夫石敬塘的军中,第二天早上,冯道及诸大臣来朝堂,找不到皇帝,才知道李从珂兵变,并率兵往京城赶来。善于揣摩的冯道真是一反常态,极其出人意料,他本是明宗一手提拔,从寒微之族被任命为宰相,按常理说,此时正是他报答明宗大恩的时候,况且李从珂起兵实属大逆不道。但冯道没有考虑这些,他所想的,是李从珂拥有大军,且性格刚愎,而李从厚不过是个小孩子,即位以来尚未掌握实权,为人又过于宽和犹柔,在权衡了利弊之后,他决定率领百官迎接李从珂。
就这样,冯道由前朝的元老重臣摇身一变,又成了新朝的开国功臣。
当时的李从珂对他也不放心,不敢委以重任,把他放到外地任官。后来又觉得过意不去,把他调回京中,给了他一个没有多大实权的司空之职。
不久,石敬塘同李从珂发生了冲突,石敬塘想借恢复明宗的旗号打倒李从珂,但石敬塘兵力很单簿,不能同李从珂抗衡,为了夺取帝位,石敬塘也不顾一切,竟派使者赴契丹向契丹主耶律德光求援,并许下三个条件,事成之后,一是向契丹称臣,二是石敬塘向耶律德光称儿子,三是割让雁门关以北诸州给契丹。耶律德光正想插手中原,石敬塘主动去求,正中下怀,便约定等中秋以后倾国赴援。在契丹人的支持下,石敬塘打败了李从珂,做了中国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儿皇帝”。
石敬塘以恢复明宗为号召,在当皇帝后,就把原明宗朝的官吏大多复了职,冯道也被任命为宰相。不知石敬塘对冯道奉事李从珂这段历史怎么考虑,也许是因为冯道未受李从珂重用的缘故吧,反正石敬塘来了个既往不咎,冯道更是乐得当官。
石敬塘当皇帝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实现对耶律德光许下的诺言,否则,王朝就有倾覆的危险。尤其是自称“儿皇帝”,上尊号于契丹皇帝与皇后,实在是一个说不出口的事。据载,写这道诏书的官吏当时是“色变手战”,乃至于“泣下”,可见这是一种奇耻大辱。至于派人去契丹当册礼使,更是一个既要忍辱负重,又要冒生命危险的事。石敬塘想派宰相冯道去,一是显得郑重,二是冯道较为老练,但石敬塘很为难,恐怕冯道拒绝。谁知他一开口,冯道居然毫不推辞地答应了,这真使石敬塘喜出望外。这也真是冯道投主所好之处,要想做好官,就要立功站稳脚,要想站稳脚就要立大功。
其实,冯道十分清楚,只有结交好耶律德光,他在石敬塘那里的位置才能保得稳,把“爸爸皇帝”笼络好了,这“儿皇帝”也就好对付了,从这一点看,冯道对于长保富贵,的确算得上“有胆有识”。
冯道在契丹被阻留了两个多月,经多次考验,耶律德光觉得这个老头实在忠诚可靠,就决定放他回去。谁知冯道还不愿回去,他多次上表,表示对耶律德光的忠诚,想留在契丹。越是这样,耶律德光就越觉得应当让他回去,好让他在石敬塘那里为自己办事。经过多次反复,耶律德光一定要让他回去,冯道这才显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准备启程。一个月以后,他才上路,在路上又走走停停,走了两个多月,才出契丹的国境。他的随从不解地问他:“能活着回来,恨不得插翅而飞,您为什么要走得这么慢呢?”冯道说:“一旦走快,就显出逃跑的样子,即使走得再快,契丹的快马也能追上,那有什么用呢?反不如慢慢而行!”随从人员这才佩服冯道的深谋远虑。
冯道确实不简单!
这趟出差回来,冯道可真的风光了,甚至连石敬塘都得巴结他。石敬塘让冯道手掌兵权,“事无巨细,悉以归之”。不久又加冯道为“鲁国公”,终石敬塘一朝,石敬塘对冯道是“宠无与为此。”
石敬塘的后晋政权只维持了十年多一点就完蛋了。后晋建立三年,耶律德光率30万军队南下,占领了汴京。冯道大概觉得契丹人可以稳坐中原江山吧,就从襄邓主动来投靠耶律德光,冯道满以为耶律德光会热烈欢迎,没想到北方夷狄不懂中原的人情世故,耶律德光一见冯道,就指责他辅佐后晋的策略不对,这可把冯道吓坏了,连忙换上一副卑躬屈膝的笑脸,小心服侍。耶律德光问:“你为什么要来朝见我呢?”冯道说:“我既无兵又无城,怎敢不来呢?”又问:“你这老头是个什么样的人?”答曰:“是个又憨又傻无德无才的糟老头!”冯道以老朋友的姿态装憨卖傻、卑辞以对,弄得耶律德光哭笑不得,就没有难为他。
不久,耶律德光见中原百姓生灵涂炭,便问冯道说:“怎样才能救天下百姓呢?”善揣摩的冯道见机会来了,就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说:“这时候就是如来佛出世,也救不了此地的灾难,只有陛下才能救得!”大概爱听谄庾之辞是人的本性之一,耶律德光慢慢地相信并喜欢上了冯道,让他当了辽王朝的“太傅”。后来曾有人检举揭发他曾参预过抵抗契丹的活动,耻律德光反为冯道辩护说:“这人我信得过,他不爱多事,不会有逆谋,请不要妄加攀引。”
契丹人十分残暴,靠剽掠为生,因而激起了广大人民的强烈反抗。大概连冯道也看出契丹人如此下去长久不了,就开始为自己的后路着想。他想方设法地保护了一批投降契丹的汉族地方,为自己日后的仕途留下了退路。
在人民的反抗之下,契丹人被迫撤回。冯道随契丹兵撤到恒州,趁契丹败退之际,逃了回来。这时,石敬塘的大将刘知远趁机夺取了政权,建立了后汉政权。刘知远一方面想安定人心,笼络势力,一方面冯道也因保护别人而得赞誉,刘知远就拜冯道为太师。
五代时期的政权更迭,真如走马灯一般,令人眼花缭乱。刘知远的后汉政权刚刚建立四年,郭威就扯旗造反,带兵攻入汴京。这时候的冯道,又故技重施,准备率百官迎接郭威,他做了后唐明宗的七年宰相,尚且不念旧恩,何况只做了不到四年的后汉太师,更是不足挂齿。于是,他率百官迎郭威进汴京,当上了郭威所建的后周政权的宰相,并主动请缨,去收伏刘知远的宗族刘崇、刘贇等手握重兵的将领。刘贇果然相信了冯道,认为这位三十年的故旧世交,总不会欺骗他,没想到一走到宗州,刘贇就被郭威的军队解除了武装。冯道又为后汉的稳固立了一大功。
但没过几年,郭威病死,郭威的义子柴荣继位为周世宗。割据一方的后汉宗族刘崇勾结契丹,企图一举推翻后周政权。根据冯道半个世纪的经验,此次后周是保不住了,肯定又得改朝换代,自己虽已近苟延残喘之年,还是要保住官位爵禄。
柴荣当时只有34岁,年纪不大,却很有胆识气魄。当刘崇、契丹联军袭来时,一般大臣都认为皇帝新丧,人心易摇,不可轻动,但柴荣却一定要亲征。别人见柴荣意志坚定,便愿随之出征,不再多说,只有冯道在一边冷潮热讽地“固争”,下面的对话很能刻画出冯道的心态:
柴荣说:“过去唐太宗征战,都是亲自出征,难道我就不能学学他吗?”
冯道说:“不知陛下是不是唐太宗?”
柴荣又说:“以我兵力之强,出击刘崇、契丹联军,犹如以山压卵,如何不胜?”
冯道说:“陛下能为山吗?”
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柴荣大怒,他私下里对人说:“冯道太看不起我了!”
其实,冯道倒不是看不起柴荣,而是在为自己在下一个什么朝代做官留下一条后路,弄一点投靠新主子的资本。
谁知柴荣还真不怕邪,亲率军队,于高平之战中大败刘崇、契丹联军,以事实给了冯道一个响亮的耳光,就在柴荣凯旋之时,冯道也油尽灯枯,对在下一个王朝做官失去了信心。也许他因自己的判断失误而伤心吧,柴荣高平之战的胜利终于送了他的老命。
冯道死在自己的家里,死后无哀荣,身后境况凄凉。
冯道死于公元954年,一生度过了73个年头。
冯道是封建官场的不倒翁,也是一个“长乐老”。
【评议】
宋代的大文学家、史学家、政治家欧阳修痛骂冯道说:“可谓无廉耻者矣!”
冯道的确是一位“长乐老”。中国人说“知足者常乐”,冯道是有官就长乐;中国人说“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冯道是无官不能活,有官万事足。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确实存在着一批“明君”、“贤相”、确实有很多正直的官吏在为民请命,在忧国忧民,确实有很多封建士大夫为国家的安定、社会的发展而呕心沥血,甚至殒身不恤;但无可否认,也确实存在着一批不辨是非、了无廉耻,不管谁当皇帝,只求有官可做的无耻之徒。这些人有时也能做一些好事,但从本质上讲,其人格是卑微的,是决不足以效法的。
4.马屁里面官运大——哈麻靠巧舌如簧得道
“最佳的赞美不是心里想说的,而是由耳朵听来的。”投其所好地赞美别人其实就是逢迎。纵观古今人物,在拍马屁方面,元朝末期的哈麻可谓绝顶高手。
【事典】
哈麻,生年不详,早年充当元顺帝的宿卫。哈麻很善于抓住机会,所言所行无不符合元顺帝的心意。元顺帝刚一接触到这个伶牙俐齿,说话痛快的小伙子,就觉得他特别善通人意,便不知不觉地喜欢起来。哈麻得到元顺帝的欢心,自然官运亨通,不断被提拔,很快就当上了殿中传御史,成了管理宫中事务的主要官员之一。
哈麻靠其巧舌如簧的口才和善于揣摩人意的拍马屁本领,步步高升之后,便更加注意利用起自己的这个“特长”来了。他特别注意察颜观色和了解众人的好恶,然后投其所好,谄媚得宠。比如,他见到元顺帝喜欢玩双陆游戏,便苦心钻研,学会了一套玩双陆游戏的本领,然后去接近顺帝,与其展开对弈。哈麻与顺帝玩双陆游戏也很有招法,他见到顺帝不甚高兴之时,就输一盘,见到顺帝高兴时,就赢一次,当然也有旗鼓相当的时候。哈麻这样做,既讨了顺帝的喜欢,又弄得顺帝心里痒痒儿的,越发愿意找他一起玩双陆游戏。这样一来,两人便逐渐成了双陆“棋友”。随着双陆游戏的频繁,哈麻所受顺帝的宠信也逐步升级,很快就超过了顺帝身边的所有人。
据《元史·哈麻传》记载,一天,哈麻与元顺帝在内殿玩双陆游戏,哈麻穿件新衣服站在旁边。顺帝一边下棋一边喝茶,由于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把茶水吐到了哈麻的新衣服上。哈麻一边抖掉新衣上的茶沫,一边笑着说:“做天子的就应该这样吗?”在封建社会,皇帝说一不二,人们只能谄媚逢迎,逢迎顺从,不能稍有违抗,哈麻虽然是在说笑中夹杂着指责之意,但也被看成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可顺帝却毫不介意,一点儿没有生气,只是一笑而已。这也说明哈麻同顺帝的关系已是非同一般。
对拍马屁之道无师自通的哈麻非常清楚,要想步步高升,仅仅讨好元顺帝一个人还不够,还应当谄媚取悦于其他当权者,才能事事如意。于是哈麻在将元顺帝“拍”舒服之后,又开始打起王公大臣们的主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