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有血?
不解的看着床上的落红,花羡落发现奚季屿不在她的身旁,只有一颗属于他的吊坠在她颈上摇晃,泛着蓝色的荧光。这么早,她真不知道奚季屿会去哪,以往他都是比她起得晚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被她强压下来。既然他有事出去了,那他就一定会回来,他答应过要在一起的。
花羡落选择了等待,她每天都去淘金,做以前喜欢做的事,却怎么也抹不掉等待中的那丝焦躁,甚至在三个月的今天,好像生病了。
坐在河边的大石块上,花羡落看着腹部的微微隆起,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病,这是十多年来,她着实还没有听说过或得到过这种病。苦恼着要不要下山去村里看郎中,又怕季屿回来没人等候,她只能静静的看情况,看看这病是不是会自己好。
六个月后。
花羡落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手中握着蓝色的宝石吊坠,是怎么都不舒服。想着那双不冷不淡却总是注视着她的带有一丝蓝色的眸,那张好看到无可睥睨的容颜,她内心的惆怅不免多了几分。大概,是真的不要她了吧?
每每一想到这句话,她便会忍不住想哭,泪水盈满眼眶又生生的被她憋回去,因为她总是相信,季屿不会骗她,但九个多月了,她那什么去做相信的证据?
忽然,腹部传来阵痛。花羡落蹙眉,强忍着爬起来,决定下山去看看。
路途其实并不算远,奈何她肚子太大,只能扶着树干一步步慢慢往下走。刚到河边,瞧见闹闹正“汪汪”欣喜的叫着跑过来,她便再也忍不住,只觉大腿内侧一片湿滑,红色的血液便顺着她两腿流了出来,体内的力气在低头看到那鲜红的一瞬间仿佛被抽空一般,她倒了下去,耳边只剩闹闹刺耳的“嗷呜”声。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床榻上的,也不记得怎么遇到的刘婶。她模糊之中只听到刘婶在她耳边汲汲的喊:“用力啊,奚夫人,用力,快出来了!”
此刻的她,下身痛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闻那略微粗糙又关切的声音,她明白,如果现在放弃,她的病大概就永远不可能好了,季屿若是回来便会照顾她这个形同“废人”的人一辈子,与其拖累他,她承受这些又算什么?用尽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花羡落感受到身下一松,伴着“哇哇”的大哭声,失去意识沉沉睡过去。
刘婶抱着怀里瘦若老鼠的小子,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清澈似水,生得十分可爱,用热水为他洗去身上的血,长长呼出一口气叹道:“你小子,果然是外乡人的种,看你那蓝眼睛多漂亮?苦就苦了你娘哟~从山上下来。你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知道孕妇需要人照顾的吗?你说你瘦得,肯定是你爹没照顾好你娘!”
想起以前花羡落下山来用金子换粮食,那小姑娘是生得水灵,乐呵呵的说自已跟一个从外面来的叫奚季屿的男人住在山上要在一起一辈子,那幸福得,可如今呢?这些个男人,果真不是好东西!
刘婶咒骂一番,怀里的孩子竟止了哭声看着她,她一低头,就弯弯嘴角笑,别提有多可爱了。她心上一喜,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他累了睡了才将孩子放到花羡落枕边,悄悄关上门离去。
花羡落睁开双眼,一双湖蓝色的眼睛映入眼帘,接着便是一个暖暖的微笑。吓得她一缩,下身痛得她呲牙咧嘴。这,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孩子?
这时候正巧刘婶开门进来,“吱呀”一声大把的阳光照得花羡落不禁眯了眯眼。
“你醒了,快给你孩子取个名。”刘婶提着鸡汤乐呵呵的走进来,身边跟着一只白色的狗,摇着尾巴蹲在床边,好奇的往上面看。
花羡落听着“你的孩子”四个字,大脑当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生孩子了?!就是小时候她问起,娘说她从娘的肚子里来的那种?那么,这孩子就是她和季屿的孩子吗?
眼里染上一层薄薄的雾气,花羡落澄澈的双眸尽是柔软,仔细看着那孩子湖蓝色的眼睛,小巧的鼻,嫩嫩的唇,当真像极了季屿。启唇,她嘴里淡淡吐出几个字:“花展槐。”
“展槐?像槐树一样茁壮成长,好好好,展槐好!”刘婶一听,早就忍不住再去抱那可爱小子又是逗弄一番了。那花姓呢,她就不问了,该是那姓奚的抛弃妻子,真不是好东西!
其实,这“展槐”也有“展怀”的谐音,即舒展胸怀,就像花羡落现在的心情,从看到孩子这一刻起,就觉得她的人生不应该只有等待。如他不来,她便不再挂念。
闹闹蹲在地上,先看看自己最喜欢的花羡落,再看看被主人抱在手上的花展槐,满屋跑来跑去,尾巴不停的摇来摇去,似乎也在庆祝。
“奚夫人,你现在身体才刚好一些,就留下来先住几日吧。”刘婶抱着花展槐,有些发福的脸笑起来很是慈祥。
花羡落其实不想麻烦刘婶,奈何现在不知道要怎么照顾孩子,便点点头,等过几日从刘婶那学得了再离开。不过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得的。
一晃就七日,花羡落带着花展槐告别了刘婶,便回到山上的小木屋里。刘婶会经常上山来照看她们母子,顺便逗逗花展槐,身边还跟着闹闹。花羡落也经常下山去,有时送些草药,有时送自己捕到的鱼,一来二去,村里的人都说刘婶干脆要花羡落当干女儿算了,反正刘婶家的儿子七年前出去就没回来过,刘婶正好没孩子呢。
这样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如今花展槐也七岁了,但她们都没告诉他“爹”这样一个名字,从来不知又如何得问?这是花羡落最欣慰的事。
“娘,娘!你看,金子!”花展槐手里捧着几粒金子,一张小脸粉嘟嘟的,湖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可爱至极。
花羡落正埋头在河里捉鱼,一听这声音笑起来,转身看到那双肉肉的白嫩小手里的金子,柔声道:“我们展槐最厉害了!”
花展槐闻言,咯咯的笑,把金子放进娘给他做的小背包里,为了得到娘的称赞,继续埋头淘金。刚一俯身,只觉那种感觉又来了,好像有什么人在他的身边走来走去,想要害他。
“展槐!”忽的一声尖叫,花羡落向花展槐冲过去,溅起水花无数,折射出光芒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