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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淘读缀散札(5)

据编者说,日本没有专门的海商法,而商法第五编的内容即是海商,所以本书命名为《商法海商》。全书分为船舶、船员、海上运送契约、共同海损、海上保险船舶债权者等六卷。关于海事之法规,通常分为三种,即海事公法、海事国际法和海事私法,上述部分,大体相当于海事私法。

此书当是中国早期引入的海商法,兼有文献与版本意义。

《极乐世界》

此书三月十八日以五元购得,无封面封底,亦未见版权页,但内容完整。书名上方有“理想小说”四小字,署“日本矢野文雄著,中国被雪洞主译”。手边《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民国时期总书目》均未收录此书,《近代出版史料》亦未提及;曾去南京图书馆古籍部查阅,该馆未存。“披雪洞主”亦查不出来历。

书前有“中国科学院江苏分院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藏书”印,想文学所诸君编《中国通俗小说总目提要》之际或竟未见过,故未予收录。

全书十二回一六六页,假托两个曰本少年,到了一乌托邦式极乐世界,所见一切十分新奇,后得一老者逐项分剖,其大旨,经济上是由国家采取赎买方式,将自然资源与生产资料全部控制,统一经营,统一分配,对于“随意竞争”(自由竞争)大加批判;政治上国家立宪,乡镇自治,议员民选,新闻监督,教育普及;实行五十年后,国强民富,

遂成此“极乐世界”。少年访谈多曰,辞别之时,忽然惊醒,始知实是南柯一梦。

书中隐隐约约,提到中国,

称为“老大帝国”:

慘那印度同着人家所称为老大帝国的,人口孓都有三四百兆么,你想他的人民,既有这么多,于世界生产之上,该有?大的关系呢,倘使池从此认真改良,表为,可,无奈他执逨不悟,一个是巴经被英灭了,一个是国内的主权,都皮别人拿去了,他自己仍是不觉,一个劲儿昏昏沉沉,仿怫是醉了睡了的万事都不加过,那人民的生命时产,大有个朝不保夕的光景又说:

至于老大帝国,听见说四丘年有好路令志士,孓要命的,奔走呼号,把全国的人民,唤酲了大半到了现在,那无名的英雄越发多了一想来丁久一定是就要改革的。

这或者就是指的戊戍变法,则此书的出版,当在1903年前后。其时社会思潮,正在立宪政体。所以我颇怀疑此书乃假托曰人,实则即中国被雪洞主”所自著。

四月四曰午后散步至壹佰书店,意外见《吴梅村诗笺》三册,系第六、八、十二册,不禁跌足。两周前于朝天宫地摊上,见此书一部,存‘

九册,所缺正是此三册,开本装帧格式品相毫无二致,当是同一部书近曰散开者。当时摊主坚索三百元,还价至二百元仍不能成交,因以为必无配齐之希望,遂未取。

上周又遇此摊主,告被上海人以四百元购去。四百元未必是实,上海人购去或不虚。

因近年常有上海、广州等地书商来宁收书,每来住旅馆中,电话召熟识书商送书去看,而信息迅速传开有古旧书之书商往往趋之若鹜,以其出价较南京市场稍高。初时亦不以错过为意,今见此三册,方悔当初未将那九册收下,可成全璧。但既知另九册尚在人间,自决意将此三册收下,店主标十元一册,遂付三十元。在我手中,撰成书话,广为传播,得九册之人倘有机缘看到,自可与我联系,则此书无论属人属我,或能有破镜重圆之一曰。

此书系光绪年间,翻刻嘉庆间长洲吴翌凤撰、沧浪吟榭主人严荣校刊本,其底本则为康熙九年卢氏四十卷本,所谓官方认可之定本,于版本上并无甚稀奇;且吴氏诗文,所贵者为早期刊本,以能保存原貌之故,康、雍后本,屡经删削,素不为研究者所重。所喜者此一段因缘际合也……

《徐州二遗民集》

此与前书同时得于壹佰书店,全帙十卷,当合五册,此仅存首册二卷,店主索三十元,以二十元购得。

徐州二遗民,系指明末清初万寿棋、阎尔悔二先生,此集收万氏隰西草堂诗二卷、文一卷、词一卷,阎氏白聋山人诗四卷、文二卷所存首册,为隰西草堂诗。书前牌记署“光绪十九年癸巳十一月刊成”,而书前冯煦、桂中行《徐州二遗民集序》均罟光绪甲午,即二十年。雕版书书成求序是常事,亦不足为奇。

桂氏序中叙编刊此集故事,道其辑刻《徐州诗徵》事竣,复得万、阎二人集,“伏而读之,激楚之音,怨悱之旨,

并足鼓吹变雅,针砭颓俗”,

于是请冯煦编定,但“人事牵迫七岁而后卒业”。实则七年之前,桂氏方始辑《徐州诗徵》,光绪十六年完稿,十七年刊成。桂氏实于辑诗之初,已得二人之集,并决定单独刊行。其用意亦不在诗,而在使人“知年少、古古,文二外有事在,而明三百年养士之效,为不没也”。

“文外之事”,桂氏在序中亦明确提出,即阎尔梅上书史可法请开幕府于徐州,以“号召河南北义士”,“年少亦起丰沛子弟应之”,遗憾的是史可法不能用其计遂有扬州之殉”。桂氏感慨道宅徐以驭四方,左控淮肥,右带兖济,以视顿兵广陵为划江自守之地,其得失自灼然也”。其敢于批评史可法的缺乏大局胸怀,固是过人之处,而此时重提旧事,明署“二遗民”,正是反清复明思渐的一种表现。冯煦、魏家骅序中亦大唱遗民赞歌。

桂中行,江西临川人,字履真,善八分书,尤工画兰,时任徐州知府,1897年卒,距刊行此书不过三年。

此书《贩书偶记》未著录,而书品阔大,精刻初印,纸白如棉,足堪把玩。

《中国历史参考囹谱》

四月十四日上午,在朝天宫万仞宫墙下一书摊上,见有《中国历史参考图谱》三纸袋,以为是教学挂图之类,初未留意,后于牛皮纸袋破损处,见内页用纸甚精,且系珂罗版印刷,忽想起郑振铎先生曾编过此种图谱,遂蹲身细看,纸袋背面版杈页上,果然明标“编辑者郑振铎”,印刷兼发行者上海出版公司”。所存三袋,每袋内装图谱二十四页,分别为第五辑秦代、第十辑隋唐五代(一)、第十三辑宋(一),另有三十二开本《中国历史参考图谱第十三辑说明》一册。摊主索价每页一元,以六十元成交。

此书原属“安徽私立淮西中学图书馆”,后归14南京市第五女子中学图书馆”不知何故竟被汰出,惟纸袋边缘破损,内页精美丝毫不减。

纸袋背面,印有《预约中国历史参考图谱办法》,其第一条说:

中国历史参考图谱全书凡二十四辑,分二十四期出书,自中华民国三十六年三月上旬起,每半月出版一期(即一辑),至中华民国三十七年二月下旬,全书出齐,

《中国历史参考田谱》

纸袋背面的《顸约办法》

我所得之三辑,秦代一辑,

标明“第一期”,二月十五日印刷,三月十五日发行;隋唐五代(一)一辑,标“第二期”,三月十日印刷,三月三十曰发行;宋代(一)一辑,标“第五期”,五月一曰印刷,五月十五曰发行。

但这一出版计划,后来是未能实现的郑振铎先生1951年5月U曰在此书《跋》中写道:“当《图谱》出版了六辑之后,虽曾陆续又影印了好几辑,却都因为‘说明’没有写成,不曾分送给读者们预计在1948年春天可以全部完成的,到了1948年底,还只是发行了四分之一”实则全套二十四辑,直到195年春天,在《解故日报》恽逸群社长的帮助下才得以出齐。即1951年版本,现在也已成凤毛麟角。

《预约办法》中对此书版本装帧情况有详细介绍:

“表书用重磅札造纸珂罗版精印,二开大本(纸幅长十五吋半,闲十吋又四分之三》,活页不订:每辑计二十四张,装一纸套涔各附说明书一册广本书印刷工程繁重?所用纸张,亦不易购致,目前能力,仅足教印五百部。故第一版F1S印此救”“木书每辑预约价为币三万六千元整”广囷卟定价全年二十四辑为美全七十二元正(邮费外加J。”

如上所述,当时所出版者,仅有散页本一种,且仅印五百部,今日之难得可想而知。但金悔、朱文华《郑振铎评传》(百花文艺出版社1992年版)中说:

按照郑振怿的编辑计划,《中国历史参考图谱》装帕样式分为2<1函单页散装、2(疑为2,1之误)册线装和24册平装神计有图版8并618页,收录S片3003幅?《回忆郑振铎》(学林出版社1988年版)载刘哲民先生《回忆西谛先生》文中也说:

在《解放日报》党组织的同意下,來用预约灯釣办法,向刊行会订昀《历史图谱》三种版木,共三百五十部,按定价七折预付书价人民币一亿五千万元,则“三种版本”确有其事,只不知最终印成几种,各印若干。

1947年版所出六辑,上述二书均以为系“秦、隋、唐、五代、宋、辽”这一说法是不准确的,“隋唐五代”是作为一组,而分装为三辑;“宋”则仅出了第一部份?此实今年以来淘书之最大收获?

《农村调査》

晋察冀新华书店1947年9月初版,1948年2月再版,价十元。

亦四月十四日得于朝天宫东门外地摊上,三十二开本,一百九十页,初版印三千册,再版印二千册:此书明标“毛泽东著”,有“政治学院图书馆’”蓝字扁方藏书印,书品尚好。

上中学时,就背过收入课本的《(农村调查〉的序言与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更是脍炙人口的名言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农村调查》的内容,因为毛泽东明确地说了,“出版这个参考材料的主要目的,在于指出一个如何了解下层情况的方法,而不是要同志们去记那些具体的材料及其结论”。

然而,读一读这本《农村调查》,即使是今天,得到的收益,也远不止于从序跋中所能得到的那一些。首先是那些极其生动而具体的材料,能让我们对当时的农村、农民与农业生产的情况,得到相对准确的认识;而当时农村所面临的若干问题,如基层组织的素质问题政策落实不到底的问题,“强奸民意”问题,等额选举问题,扫盲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至今仍未能解决好。所以这样的一份历史材料,对于了解中国农村以至处理今天的“三农”问题,部不无现实的参考价值。

其次是可以看到当年的毛泽东的工作方法,特别是与人民的联系、对人民的态度。这就不仅对于总结毛泽东晚年失误有意义,对于今天的各级领导干部,同样有借鉴意义。

第三,对于当时的一些革命工作,如土改、杀“反动派”、内部肃反(AB团)等,也都提供了具体的材料,便于今人分析研究。

《毛泽东选集》所收的《农村调查》序言只有一篇,是本书列出的第二篇;未收的《序言一》介绍了本书的内容和来历:

从一九二七年北伐战争起,到一九三四年离开中央苏区为止,我亲手从农村中收集的材枓,现在忟剩下下列各部份:(一)寻邬调查;(二)兴国调查:(三)东塘等处调查;(四)木口村调查;(五)錄西南土地分配调查;(六)分青出租问題;(七)江西土地斗争中的错误;(八)永新分田后的富农问题;(九)两个初期的土地法;(十)长冈乡调查:(十一》才溪乡调查,最后两部份,筲在中央苏区的斗争报发表过,其余保萍垛稿,经过长征尚未损失此卟的东西,就都损失了,其中最可惜的,是一九二七年春天在湖南做的长沙,湘潭,湘乡,珩山,醭歧五县调查,因许免祥叛变而损失一九二八年春天彺井冈山做的宁W、永新两县调查,因井问山失守而损失这里下来的,都是中央苏区的材料,前九部分是初期的土地革命,后两部盼是深入了的土地革命虽卞完全,亦可见其一斑。为免再损失,印出若千份,并供同志们参考,这是一种历史材料,其中有些吡点是当时的意见,后来已经改变了。

毛泽东

一九三七年十六日于延安

可见当时就曾打算印出这本书,但是不知由于什么原因,直到丨941年春天才印成。所以《序言二》的第一句话就是:

这个材料延到今曰才付印,但寻邬调查又遗失了一这句话在收入《毛洚东选集》时被删去了,同时,(〈序言二》中也改动了一些文字丨只有读到这《序言一》,《序言二》中的一些文字,如“湖南五县调查”、丼冈山两县调查”、“寻邬调査”,才有出处。

这本《农村调查》中所印出的,就是《序言一》中所述的内容,没有《寻邬调查但将两个土地法分为两篇,所以仍然是十一篇。其中《分田后的富农问题》篇,注明是“王怀、陈正人报告,毛泽东记录”

1936年10月初版,香港龙门书局1965年11月影印初版,价五十元。

四月十五日早去旧书市,因听说尉常委徤行要来视察朝天宫,书摊寥寥,且至七时即巳全部自觉收拾干净,“石头城上,

看天低吴楚亦是一番盛世景象。

幸到时尚早,于书主收摊之际拣出此书,十六开漆布面精装,道林纸印,书品甚佳一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书影。

书前有龙门书局《出版说明》,言此书初版以连史纸铅印,线装二函二十册,“原书梓成后,仅供枢要及史家取证,坊间绝无流行。本书店辗转范得原本,全部影印,合成巨册,以供研究当代中国史者之参考”原书以大号长仿宋字排印,此次影印虽缩二页为一页,仍十分清晰,效果极佳,印数想亦不会太多。全书叙蒋氏四十岁前事,共五十余万字,以办黄埔至北伐阶段为详:

自先生一岁至三十七岁,不过占全书册教四分一,三十八岁至四十岁,时先生受命兴办黄埔军校,解决广州商团事件平靖杨刘,两次东征,统一全粤,总领北伐师干,编者毛思诚为蒋氏同乡,自言追随蒋氏多年,1927年在南京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办公厅文书科科长,国民政府秘书,《战史》编冪,接触公私材料之多,是有其缘故的?书后有毛思诚《跋》,自言有感于市面上流传之蒋氏传记,“非空架议论,即虚构故实,而于追叙其家世,暨前半经历,舛误百出,去先生之真相弥远”,适得蒋氏以手卷、日记、公牍、杂存等数箱相托,“悉外间所不克见,而为历来珍秘之故楮”,他以此为基础,再“益以公署档册,清阁书报”,“裒集斯编,成为实录”,以“揽旧闻之散佚,备信史之取材”。

此书以编年形式,详细处几逐日记录蒋氏活动,及时事背景,不但收入大量蒋氏日记、书信、演说原件,而且将相关人物书信资料一并编入,纵不泛溢美之词,毕竟有存真之处,于研究中国现代史,堪谓别一种视角之参考材料。

《江山万里楼诗词钞》

中华书局民国十五年初版,存八卷,价五元。

朝天宫地区改造工程四月中旬动土,二十六日中午散步,仓巷桥口简易店面房拆除将尽,只见一片废墟,万仞宫墙下仍有零星书摊。至五一长假中,朝天宫内外旧书古玩交易活动更见火热。五月一日上午去时,朝天宫东门外已是瓦砾一片残砖灰土直侵路道,见缝插针之书江山万里楼诗词钞》作者杨圻摊尚不少,可见世人谋生欲望之强烈。

于仓巷桥头瓦砾中见此杨圻《江山万里楼诗词钞》残本,仅存前八卷,封面、扉页均失去,吴佩孚序亦不完整,但以道林纸精印,入手沉重,虽残破仍不失挺秀1每卷卷首均有杨氏照片。且此书少见。陈玉堂先生《中国近现代人物名号大辞典》中,以为此书1926年版系刻本,以“鉴莹”为杨氏别号,以“野玉”为其别署;实则此书乃长仿宋字排印本,而“鉴莹”系杨氏初更名,“野王”则系其字。《中国文学大薛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年版)漏记吴佩孚序言,且以为此书“十七卷。凡诗钞十三卷,词钞四卷”,收诗“一千六百余首”;实则全书诗钞十二卷,收诗一千四百五十二首,词钞四卷,收词二百二十三首,后附其夫人李国香《饮露词》一卷十七首。倘细读此书,必不至有上述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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