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夫人来到安染夏的住处,一看安染夏躺在白祁泽臂弯里的模样,心里更是彻底地凉了下来。
两个人如此柔情蜜意,看得出来老爷一颗心都扑在安染夏的身上,只怕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而她这个已经失宠的旧人,还能指望得到什么好处么?
不待她开口询问,白祁泽冷冷瞧了她一眼,便说道:“我今日为什么叫你来,想来你自己很清楚了吧?”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只希望白祁泽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未开口,已经红了眼圈,只低声说道:“老爷!我不知道五妹妹对您说了什么,叫您这样恨我。但是我只想说,妹妹的孩子没有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伤心,更何况,那也是老爷您的孩子……我……我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说你做过什么了么?”白祁泽反问道,“我和染夏都还什么也没说,你就先撇清起来了。怎么,是心虚了?”
“我……虽然老爷没有说,但是老爷心里正是这样想,以为是我害的妹妹没有了孩子……”二夫人哭泣道。
白祁泽仿佛觉得好笑,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瞧着她的眼睛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二夫人原来还有读心术。我都没有开口,你就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此时此刻,白祁泽站在她的对面,却是背对着床上的安染夏。
安染夏见到这样的情景,躺在床上向外一瞧,漆黑的一双眸子望着二夫人。两个女人不经意间目光对上,安染夏朝着她勾了勾嘴角,仿佛是胜利者的笑容。
二夫人心中噗通一声,见到那个苍白却得意的笑容,顿时觉得自己是真的一败涂地了。这女人远比自己想象中手段厉害,不声不响,却能将她害到这样的境地,让宠爱了她多年的老爷一下子要和她恩断义绝。
她抽噎着说道:“老爷,您当真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了吗?就不能再相信我这一次?我知道了她有孕,的确曾经嫉妒过。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害死她的孩子。根本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却来诬赖我!”
白祁泽却说道:“你给我住口!没想到到了现在,你还是这样不知悔改!要不要我把你的丫头叫来,让你们当面对质?”
二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一定是她的丫头也被安染夏收买了,所以刚才替着安染夏说了假话。可若这次只是安染夏不小心摔倒,哪里来的时间收买她的丫头?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阵发冷。
看来……这次安染夏的摔倒,根本就不是不小心,而是她故意?而且这件事,只怕是早就谋划好的,所以事先连证人都收买了,叫她根本无可辩驳。
这样想来,安染夏这个女人的城府,比她当初以为的还要深。她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算计可以利用,那么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现在她是百口莫辩,而且老爷还一心向着安染夏,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果然,白祁泽冷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再也不是我的二夫人了!念着往日的情分,我也不将你赶出去了,就降做通房丫头吧。不然每天要看见你,真的让我恶心。”
二夫人目光呆呆的,到了此时,还是无法相信,她就这样从天堂摔到了地狱。毫无预兆的,从高高在上的二夫人,变成一个小丫头。
见她不说话,白祁泽冷冷问道:“怎么?还不服气?”
二夫人苦笑着说道:“服气,我当然服气。我是你的女人,不管你怎么处置我,我都不敢多说半个不字的。”
白祁泽却听不得她这样说话,冷声道:“我的女人?哼,我的女人可不会处心积虑要害死我的孩子!府上太太姨太太也有好几位,怎么旁的人都肯安安分分,偏偏你要这样心肠歹毒,兴风作浪?”
说起府上别的太太姨太太,二夫人眼睛微微一眯,想到了平日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大太太。
大太太仗着自己是正房,虽然容貌才情样样都比不上她,却处处都要压她一头,总是给她下马威看。她是早就看着那个女人不顺眼,此时忽然计上心来,对着白祁泽反问道:“老爷怎么知道,府上其他的太太姨太太都是安安分分的?”
白祁泽发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已经被降为丫头,她是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对着白祁泽也不再唯唯诺诺。她冷笑着说道:“什么意思,恐怕老爷要去问大太太了。府上的女眷都是以大太太为尊,我也一向对她唯马首是瞻的。倘若没有她的主使,就算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万万不敢去动老爷你的孩子!”
此言一出,不仅白祁泽,就连病榻上的安染夏都愣住了。
原本以为这二夫人会死不认账,然后哭哭啼啼大闹一场。原本她都已经在预备着看好戏,却没想到,她这样轻易就认了下来。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扯出了大太太。
白祁泽疑惑地回头望着安染夏,此时,安染夏的疑惑也不是装出来的,对着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内情。
二夫人见状,又笑着说道:“二位都不肯信是不是?大太太看上去贤良淑德,对待老爷一心一意,对待别的姐妹也都比我和气。但是实际上呢?就是她让我弄死安染夏你的孩子,她还告诉我说,老爷如果要生孩子,只能和她生。旁的女人生的孩子全部都是孽种,全部都该死掉!”
她口气恶狠狠的,让人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白祁泽当即叫人传了大太太过来,她是完全的不明就里。一来到这里,还热络地走到安染夏的病床前,关切地问道:“妹妹可是好点了没有?”
安染夏已经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图,这女人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没有机会再起波澜,所以要扯出大太太来,临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这样一来,她的落魄有人陪着,而她又帮着安染夏解决了另一个敌人,也算是对安染夏示好,叫她以后做丫头的日子,可以不要那么难过。不然的话,如果安染夏有心整治她,只怕她在这白府里面想要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么好的机会,安染夏当然不会放过。
这次的事虽然和大太太无关,但她如果想要坐上正房太太的宝座,大太太早晚都是要除掉的。现在二夫人帮她这个忙,让她可以一箭双雕,实在是意外中的惊喜。
望着大太太看似焦急的脸,安染夏往床脚缩了缩,低声问道:“大太太,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你不起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大太太当即愣住,左右环顾了半天,看到白祁泽也面容森冷站在旁边,瞧着她的眼神十分不对劲。她咧开嘴不知要哭还是要笑,只惊诧地问道:“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这是什么意思?”
安染夏摇头哭泣道:“我自从进了白府,一直将你当成姐姐,尊敬你爱戴你,你怎么能和二夫人合伙,合伙来害我?”
已经降为通房丫头的二夫人此时也正在这房间里,大太太朝她看过来,想了一想,顿时明白了一切。
安染夏向来和二夫人不和,这次出了事,是一定要把二夫人拉下水的。而二夫人进了白府这么多年,明争暗斗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她。想来是自己出了事,也要将她拉上做垫背的。
她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阵阵发冷,向二夫人问道:“你……你在老爷面前胡说了什么?”
二夫人哼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是我说了话?大太太,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不介意吧?”
二夫人的话坐实了她心中的猜测,想了又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最后只得望着白祁泽,低声问道:“你当真信她的话?”
她是入府最早的女人,与白祁泽相处的时间最久。其实各个太太的性子,白祁泽心里大约都有数,只是不出大事,就由着她们罢了。大太太表面上是温柔娴淑,但是实际上并不如表现出来那样贤惠。
更何况她的年纪大了,色衰而恩爱弛,白祁泽对她早没有多少好感。他也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如今她出了事,他连护着她的心思都没有,哪怕此时她面容可怜,他也只是冷声说道:“你在府上是正房,所有人都对你恭恭敬敬,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你非要这样来害染夏,害她和我的孩子?”
大太太连声音都开始发颤,摇头问道:“老爷,你当真信了?我与你夫妻这样多年,你居然半点不肯信我,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白祁泽冷哼道:“夫妻这样多年,我到今天才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才当真是后悔莫及!”
安染夏躺在床上,看不清什么表情,站在旁边的二夫人却是满脸的冷笑,看得大太太心生痛恨。她盯着白祁泽看了一会,才冷笑着说道:“老爷,您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她知道自己人老珠黄,只怕早就不招白祁泽的喜欢。现在有了机会,这男人马上露出真面目,迫不及待要让她离开。
白祁泽被她点中了心思,冷哼道:“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原本这样多年的夫妻情分,你若是做了别的错事,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可以饶了你。但是你这样伤害染夏,还害得我没有了孩子,我怎么能饶你?你就和她一样,”他朝着二夫人一指,“也去做个通房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