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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阿连部盛会

两日之后,陈冲从木藤子的帐篷中走出来,双目所及,整个阿连部城池新增了无数帐篷和石屋,到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他便在四处游逛,寻找一位心目中很想见到的人。

“她肯定会来参与盛会,只是不知现在何处。”到了中午,陈冲不禁有些失望。“她不喜抛头露面,应该在哪处石屋或帐篷之内。还是先打听到土墩村来人都住何处再说吧。”

于是他连问了数名看似从村落来参加力士进阶选拨赛的青年,问清土墩部来人被安置在风奇广场东南角上,横穿数条大道和石屋群,来到数座新建的低矮石屋前,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一座石屋边的土墩部的六匹鹿车。

陈冲见到了土墩部长老丛山大人,但一打听森林祖母大人的消息,却让他失望之极。原来森林祖母大人一到阿连部,就独自行动了,丛山长老并不知晓她的去向。

接下来听到的消息,却让陈冲喜忧参半。阿母大人在部中得到了族人的尊重和照顾,生活得很好,她和阿莲姐的草药之术也得到了传播。只是自木叉失踪以后,就没有回部过了,丛山长老查到了还在医治恢复中的水波子,却没有木叉的消息。

陈冲带着些许失落和土墩部众青年惊羡的目光离开了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先到风奇广场等待观礼。人们纷纷向广场涌来,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四周排列着整齐划一的兵士,个个手持骨枪石斧,目无表情。广场上空则有二十余朵各色云彩编队缓缓绕圈遁行,显然是空中的巡逻队伍。

后面涌来的各族人士,因为再也挤不进广场,只好纷纷往广场边上的石屋、土墩等高处涌去,都期望看到广场中的盛典开始。魂动境界以上的巫士们则纷纷幻化遁光和云雾,占据广场上空周边的有利位置观看。

日上三竿的时候,广场上空突然响起九声“梆梆”罄竹之音。这罄音似乎被施了某种法术,声音非常洪亮而且悠远,响彻云霄。

罄音过后,皮鼓磬竹之声震天响起。随着乐器的节奏,阿连神殿的大门内缓缓走出两队身材姣好、头插一色艳丽羽毛、身着漂亮薄皮胸围和彩色短裙、佩带琳琅骨饰的巫女,往广场中心的祭台排成两列,使中间形成一条宽大的通道。

紧接着,大门内又走出三十余位巫修,全都身着本族盛装,佩带着各色金属饰品,手持法杖,通过两列美貌巫女形成的通道缓缓走向祭台。

为首的是一位身材婀娜多姿、肤白胜雪、蒙着一领薄如蝉翼的黑色面纱的年轻女子,走在第二位的是一位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

这队巫修一出场,顿时鼓乐齐鸣,广场上数以万计的阿连族人纷纷匍匐在地,欢呼之声响彻天地:“阿连圣母大人万安!米菊花首领大人万安!上苍悯恤,神灵滋养,佑吾阿连,传承兴盛。乌啦嗞吐啦!乌啦嗞吐啦…”

走在前面的两位女子,正是阿连圣母大人和米菊花首领大人。而跟他们后面的,则是族中众位长老。三十余位长老以女性居多,而男子却只有寥寥几位。

这时,祭台边上突然“呼啦啦”奔出十二位浑身肌肉有如岩壁的勇士,在通往祭台的通道上匍匐于地,形成人梯。那位蒙面神秘女子和********等人,脚踏着勇士的肩背,缓缓走上高高的祭台。

陈冲往祭台上看去,只见祭台四个方向各站着一名巫修,却看不出他们的修为境界。他的两位师兄叶葱子和竹筻子赫然就在其中。

阿连圣母和米菊花首领均已经上了祭台,而众长老们却分列祭台两边。米菊花将手中齐腰长的法杖突然往空中一举,全场鼓乐和欢呼声、祝祷声顿时戛然而止。

米菊花首领略一扫视全场,便微闭双目,开始朗声祝祷:“天地玄黄兮,上苍莾莾;梵天西南兮,吉祥阿连。诸神祥瑞兮,赐吾肥原;祖巫德厚兮,繁衍生息。广庇阿连黎众兮,今鼎火之盛,必佑此襄!兰嗞乌啦盟啦!”

祷毕,首领大人肃然匍匐于地,向上苍再祷。于是广场下方族众同呼:“兰嗞乌啦盟啦!”此句咒语意为“草原之神庇佑吾族阿连”。

米菊花大人再拜图腾,礼毕,于是朗声宣布:“阿连盛会至此开始!降——神!”

呼完退到边上。这时,一直恬静地立于图腾前面的蒙面女子,即开始祝祷降神。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娇躯缓缓摆动起来,法杖往空中疾点,身躯越转越急,到后来竟只成了一道模糊的虚影。

这时广场上再次鼓乐喧天,万众齐声祝祷起来。一顿饭功夫不到,天空突然一片昏暗,刹时间电闪雷鸣,而祭台之上图腾中的黑色巨鹰图像却忽然白光刺目,仿佛要从中幻化出巨鹰形体出来。

陈冲眼见图腾显灵,若是过去,他必定虔诚地匍匐于地,跪拜不止。但是此刻虽然也与其他族人一样跪拜,却暗中用神念扫视图腾。让他惊奇的是,当他神念一扫到图腾周边,却立刻被一种无形之力反弹回来,差点儿伤了自身。

而此刻,陈冲感觉祭台之上有一道强大无比的魂念向他这个方向一扫,就倏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一凛,那道魂念仿佛是警告一般,令他再也不敢施放神念探查祭台。

这时,八位大力士级别的壮汉,抬上来一条身躯庞大的莽原巨牛。这条巨牛比普通的草原野牛要大上五六倍,四脚被比手臂还粗的藤索捆在一起,动荡不得。

巨牛被抬到祭台前方的一张厚石大案桌上,被壮汉用粗绳绑在那儿,还兀自挣扎不止。

正在这时,昏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伴随着远处一声高亢的长鸣,乌云之中突然现出一只身躯庞大无比的恐怖巨鹰,百丈之长的翅膀扇动得周围数里范围的云层翻滚不已。只见巨鹰又发出一声震人耳膜的长鸣,倏然一个盘旋,就往祭台方向俯冲下来。

八名抬着莾原巨牛的壮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立刻四散逃奔。而祭台之上的四名炼魂境界的守卫,都面现凛色。阿连圣母大人、米菊花首领大人则匍匐在地,口中祷告不止。

片刻之后,巨鹰两只闪光的利爪抓起莽原巨牛,钻进空中黑云不见了身影。天空刹时云开雾散,炎炎烈日重新烤炙着莾莾草原。

阿连部此次盛会,除了举行各个级别的英雄推荐会试之外,还有巫法道会比试,都在不同的地点举行。而最后决出二十名参与七族血炼大会的决试,却放在风奇广场上举行。

陈冲参加的是低阶巫法道会,分为初试、会试、决试三个阶段。自不必说他很容易就通过初试和会试,只等待最终决试。

初试和会试都残酷无比,比赛规则对伤人没有作出严格规定,所以这数百人参与的大比试,每场下来都有不少巫修受伤或死亡。

因为参加巫法道会的人数过多,所以比试分为多个赛场,分设在阿连部城内的各个村落举行。两场比试结束之后,陈冲还是隐隐地担心:“她最好别搅和进来,否则我可能也会对她不客气的。”

现在他有充足的时间去两个布道法坛闲逛。而对于力士及以上级别的会试角逐,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所以也就不会去理会。

阿连部南面土奇法师住所前的广场,被新开辟出来做为土奇法师的布道法坛。这里守卫森严,除了本族持骨枪石斧的卫士负责警戒之外,还有十数名魂动境界以上巫修把守。

这些巫修都不是本族顶尖高手,但代表的却是本族威严,所以尽管有许多外族巫修境界高于他们,未经批准也是不得入内听法的。而在场内听法的,全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本族大力士级别以上人员和各村落祖母、长老以上人员,还有少数经特准入内的梵天草原其他六族人员。

陈冲持有长枝木长老大人的骨剑,自然可以自由出入。他见土奇法师端坐在高高的法坛之上,双目微闭,薄薄的嘴唇一开一合,讲得朗朗有道,比喻得当,比之自己传授此术给他时还要深入浅出,易于理解,便微微点头,喃喃道:“要说此人不是好人,那倒确实。但让他传道讲法,还确实找对了人。经过多年摸索,他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创意,着实是难为他了。”

木藤子的法坛设在她身为结绳女子时居住的胡瓜村广场,情况与土奇法师的讲坛大抵相同,同样戒备森严,听讲人员也经过严格筛选和特准。虽在烈日之下,但法坛上却支起了一张兽皮遮阳。

场内除了木藤子清脆娇柔的声音,便是鸦雀无声。

当陈冲远远地走进场内时,他感觉木藤子的美目向这边望了过来,声音顿了一顿,似乎没有刚才平稳。而后她一直就深情款款地盯着他讲述术数之法,好似这场术数道法只讲述给他一人听似的。

陈冲感觉木藤子坐在法坛之上,显得特别端庄而秀美,甚至有一种大师的风范。他不禁想起这个曾经十分土气的结绳女子,想到与她认识的曲折过程和在小山包洞府中相处的两个月时光。在这个女人占据着统治地位的社会中,他居然胆大妄为,强抢了她,差点害得她遭受火祭之刑,香消玉殒。

他心内波澜一起,体内邪元便蠢蠢欲动。不禁移开目光,扫向场内。这一扫之下,他浑身微振,双目盯住一个曲线玲珑的姣美背影,动也不动。

“统一度量,便使术数无乱。度量分长短、大小、重轻、路程。首先讲述关于长的度量:短者为寸,中者为尺,长者为丈。”法坛上那个清脆的声音直贯陈冲的耳膜,这才使他稍稍清醒过来。“何谓寸者?以中指指节间长为寸,八寸为一尺,八尺为一丈…”

为了平稳心境,陈冲只得悄悄离开道场,漫无目的地向城外偏僻处行去。到了一片不大的森林边,他正想进入林内寻一块地方打坐,却忽听林内传出低低的说话声,似乎在密议着什么。

他立刻运起龟息术,收敛了气息,伏地静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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