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霖闻言一愣。太真东王见他这副模样，不耐烦道：“玉凌军是天帝君和少君的心腹，有我们的内应，行事才方便。”
“可是，莫明不过一介飞仙，怕是难以通过玉凌军的试炼。”墨霖忧心道，挥手让远处的人影过来。
惨淡月光下，颀长单薄的仙家稳步而来，在墨霖身后站定，行礼道：“九天真玉宫弟子莫明见过太真东王。”
太真东王上下打量他，道：“蓬丘的老辈仙家散逸惯了，已然放松了对弟子的教导。你这资质仙力，怕是连玉凌军的试炼场都进不去。”
墨霖上前一步，道：“师父，莫明将沉虫之毒散入十洲三岛的泉水中。虽然，他在流洲清静地下毒时险些为清晓灵仙发觉，仍是成功脱身，又用金蚕毒在落英台引发流洲毒性、使清晓灵仙命在旦夕。此次仙界染毒，莫明功不可没。”
“此一时彼一时也。”太真东王不满道，“流毒之事不过是引子，真正的大戏还在后面。若无玉凌军的内应，便会功亏一篑。莫明飞仙功劳累累，自应给予重任。”
不知何时，太真东王的手中多了个香炉，身子一晃，化作无数虚影，瞬间笼罩莫明周身，口中念念有词道：“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手太阴肺经。”
金光流泻如明阳骤出，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亮芒。惨叫声似游魂哀嚎，才发出三两声便被生生截断。
金光散处，莫明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满头大汗，颤抖地伸展两臂，看着破洞百出的衣衫，有气无力地颤声问道：“太……真东王……这是……何意？”
“以金蚕毒强行贯通你的经脉罢了。你仙质过浅，只能用这以毒攻毒的法子重塑经脉。方才，我忘了告诉你，破经重连的疼痛，据说与星光凌迟有些相似。”太真东王说完，腰身一拧，滑到墨霖身后，右手嵌住墨霖肩膀，左手点住莫明百会穴。
一道银光从墨霖身上流淌而出，仿佛山间清泉叮咚。那银光经由太真东王，注入莫明身子。本就虚弱的莫明，待银光熄灭，“咕咚”地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太真东王拍拍手，看向惊恐未定的墨霖，淡然道：“我将你的仙力渡了一半给他，该是足以应付试炼了。这几日，你好好恢复仙力，待他醒来后，将我传与你的九天真玉宫剑法教给他。”
言罢，太真东王驾云而去，将惊惧的墨霖和昏倒的莫明留在漆黑如墨的密林中。
昆仑金台宫中，天帝君端坐书案后，翻动着空中悬浮的奏折。下首，鸿离长揖为礼。
“父君，暗探几经调查，终于发现了冰寒石玉如意”
天帝君抬手合上眼前奏折，问道：“是谁？”
鸿离答道：“九天真玉宫宫主天昱上仙，将冰寒石玉如意很是小心地藏在他的书房之内。”
“还有什么？”天帝君又问道。
鸿离道：“暗探经来生台潜入冥府，在镇魂玉山中发现了不死草碎屑。”
天帝君放下奏折，道：“果然是利用镇魂玉山中的游魂，将不死草腐化为沉虫。空花次仙如何说？”
“空花次仙说，仙界毒发前，的确见过天昱上仙来过冥府。当时，天昱上仙的说辞是，采摘曼珠沙华来炼制丹药。空花次仙信以为真，并未过多在意。后来，空花次仙隐身巡查时，发现天昱上仙从镇魂玉山走向曼珠沙华、正掩去手中光华。”鸿离叙道。
天帝君神情渐渐凝重：“天昱上仙手中的光华定是刚刚为毒性激发的冰寒石玉如意。想来，空花次仙看到他时，天昱上仙应是才炼成沉虫之毒。”
鸿离道：“况且，天昱上仙是‘那边’为首的仙家，也是知晓上古秘事的为数不多的仙家之一。难道，他们察觉到了玉堂宫之争？”
“那事处理得极为隐秘，看起来并无瑕疵。”天帝君脸色冷峻道，“或者，他们对赤堇上仙的灰飞烟灭始终耿耿于怀，意欲报仇？”
鸿离看着天帝君，沉默不言。
天帝君一手扶额，道：“你让暗探继续探察九天真玉宫，再盯好‘那边’的别的仙家，和蓬丘老辈仙家。若是有朝一日，‘那边’重提上古秘事，必会请出蓬丘诸老。到了对峙之时，我们就难以扭转乾坤了。”
鸿离抱拳道：“暗探已然着手寻找证据，会按照父君所言不放过‘那边’的举动。”
“对了，玉凌军试炼只余几日了罢。你准备得如何？”天帝君重又拿起一本奏折，随手翻看。
“一切准备就绪。”鸿离道，“此次试炼由白泽仙将和重明仙将主持，安排在在四面山下。有意参加试炼的仙家仍是很多。仙界流毒之事，让不少仙家都重拾往日出战心思。”
天帝君道：“暗探是钟山暗里的最后防线，玉凌军是钟山明里的最后防线。既然‘那边’的仙家决心发难，定然不会放过玉凌军这个天赐良机。”
鸿离提议道：“不如，再安排暗探进入玉凌军？”
“不必了。”天帝君摇头道，“‘那边’定会彻查此次通过玉凌军试炼的仙家，难免露出马脚。你别忘了，玉凌军中向来安插暗探。你让远韬多多惊醒。还有，你要力保莲萦入得玉凌军，争得司香宫和两位仙将的支持。”
鸿离应下。
几日后的深夜，长洲密林里，墨霖趺坐在地，看着不远处苦练剑法的莫明，道：“且歇歇罢。”
莫明收剑而立，恭敬站立。
“你的仙力已相当于灵人仙位，也尽数学得九天真玉宫的剑法精要。虽然，这些招式同你往日所学并无太大差异，但其中运功用意截然不同。就算你再在九天真玉宫住上万年，也未必学得到这些。放心，天昱上仙看到你的招式，也不过以为你天赋异禀，不会料到其中诸般曲折。”
莫明点头不语。
“明日便是玉凌军试炼。我隐身送你回九天真玉宫。你早些歇息。毕竟，金蚕毒还是毒，你身子里损伤，怕是终身难愈了。”
莫明似乎并未在意墨霖怜惜的语气，抱拳道：“太真东王救过我性命，我自当以命相报。明日试炼，定当通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