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波澜VS涟漪
一脸忧郁貌的俊男，面对如雪纯白的电脑屏幕，夹着钢笔的手指轻轻托腮，浑身都散发出真空包装自北极的气息。
“清水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
“呵呵……”坐在对面的男性装作很忙的样子整理手中的报表，“好说、好说。”
“不要假装了。”新川志被墨黑的头发映得发绿的眼眸瞬间射出逼人的锐气，“你明明知道高木抱着什么目的，约我去旅游的吧……”
“那么，结果怎样？”
报表挪开一点点，露出甚感兴味的探究眼神，让新川志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推断。
“结果？结果就是这个啊。”
右手一扬，一个牛皮纸袋直直甩向对面，“在温泉旅馆里像背后灵一样盯住她，直到把这个月的稿件顺利完成为止！”
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话声，清水不由得直觉呻吟。
“只有这样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清水先生，我以后都不会再以貌取人了。从外表看你是个相当善良的男性呢。”
“内心也是呦。”清水飞快地眨眨眼，“与其让深受女孩们欢迎的新川先生选择她们中的一位，不如就便宜给高木好了。毕竟……”他不自在地咳嗽一下，“我啊，常常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凛啊……”
“凛？”平常清水都是礼貌周到地敬称那人为高木老师呢。新川有些诧然。
“我在心里，有时会偷偷把她当成两个人看待。”清水低头，好像很忙似的不停翻书，“高木老师是我负责的作者，而小凛是我喜欢的某位朋友。我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分清这其中的界限，可是……”他苦笑了一下，在高木凛向他告白的一刹那，这个界限就瞬间消弥了。
他没有办法和自己负责的作者谈恋爱。
虽然对高木凛有着介于恋爱浅浅的喜欢的心情。
“比起小凛，我有其他更喜欢的人哦。”当时，站在绿庄街心花园的樱树下，他如此微笑着拒绝了。
那时的他，其实是在向她说谎呢。
不过现在他可是全心全意爱着联谊结识的老婆哦。偶尔在出版社的聚会里，看到高木凛望向他时依旧带有感情的眼神，都会有种微妙的歉疚。
“一开始就该划清两个人的界限，一定是因为我们先做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行为，才会让对方抱有期待的不是吗？”他抬头，将手中的资料一顿，把曾经对自己说过千百遍的话语，说给对面的新川。
“所以，爱情小说里才会常常说‘被喜欢的人也有责任呀’！擅自让对方喜欢上自己，却又不得不装出漠不相干的样子，一边温柔微笑着，却又向对方说不可能在一起，这样实在太残酷了。”
听到清水这么说，新川实在无法反驳。但是，为什么明明是他也做过的残酷的事，却反过来责备自己呢？人类就是在这一点很任性。
他是没有办法和高木交往的。
并不是因为高木是他手下的作者，而是新川志他根本就对恋爱这种感情，彻头彻尾不信任，也不想信任。
“新川。”编辑长推门而入，看到新川，很高兴地招手，“帮我给水也老师送一份资料过去，他的负责人因为休假刚好不在。”
“好的。”
不想接受来自对面的无声谴责，新川巴不得可以暂时离开编辑室。
水也新灯住在东京市区最中心的地带。新川志按照编辑长交代的地址，从刚好是总站的位置上了电车。
电车开动的瞬间发出节奏的叮叮响动。因为不是普通职员上下班的时间，车上并没有太多客流。
坐在靠窗的位置，因为这种适应季节沉郁流缓的气场，新川志的心绪也浮动地飘往他根本不愿回想的往事。
（我最喜欢新川先生了。）
拥有坦率双目的女孩儿，有着宁静优雅的微笑，以及敢于直视任何人的双眸。和他后来结识的高木不一样，那位女性是因为对她自己有着无比自信的认知，才产生与此相匹配的坦率举动。
那位叫做铃木秀的女姓，是新川在公司举办的邀请派对上结识的女人。因为相仿的入世经历、年纪、以及看待事物的观点，让他们不觉产生了谈得来的想法。
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小秀就是前辈的女儿。
他只是很自然地把她当作一般的朋友来对待。
也许，再多给他一段时间，他会对她产生更深一步的感情吧。但在当时，真的只是相互有好感的阶段而已。
（新川，我帮你安排了一桩相亲哦）
那天，上司喜滋滋地这样告诉新川。已经不止一次目睹新川与铃木秀相携出入的他，自以为作了很妥当的安排。而根本只是本着应付一下的想法才不得以去相亲的新川，却在桌子的对面，见到了带有隐隐怒容的铃木。
那时他才知道铃木是一直以来照顾他的前辈的女儿，而上司也是出于好意，以为他们彼此既然都有意，就从中做了个巧妙的牵线。
可是这两个年轻人却对此抱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其实，你是因为想要借助父亲的力量，才和我在一起的吗？”一直以来都对自己欣赏有加的女性，初次露出了嫌恶他的样子，在两个人装作散步来到饭店露台独处的时刻，这样气恼地说道。
“我一直都以为，新川是和其他人不同的存在，是能够看到我本人价值的存在。”
好像倾倒豆子般的话语，滔滔不绝地倾洒出来。
新川志虽然想要解释，却又觉得他根本没有一定要向铃木秀解释的必要。
“我们又不是情侣，只是吃过几次饭，为什么要对我这样苛责。”从来没有被谁当面斥责过的新川，气愤地说出内心的话语。然后……因为看到铃木惊讶到涨红的面孔，而感到深深的懊恼。
原来……铃木小姐是喜欢他的。比他以为的更深一点地喜欢他的。虽然他其实也对铃木小姐抱持着一定程度甚至有可能自然加深的好感……但是那却已经不可能再变为现实了。
恋爱真是件麻烦的事。即使彼此都没有抱怀任何恶意的前提，依旧可能深深伤害到对方。
因为铃木难堪激动地离场，和他随之而来不加解释地说出“我拒绝这次的相亲”，大感惊讶的上司和爱护女儿的前辈都对他有着诸多的苛责。就连一起工作的同事们也都觉得不可理解。
（你一直都表现得很喜欢她的样子啊）
（你每次不是很高兴和她讲电话嘛）
（她是个好女孩啊）
（她甚至能接受你带着小孩子这种事哦）
最后，不想再忍受职场上的流言蜚语，新川志只好被迫辞职。离开了他最为熟悉从毕业开始就一直专攻的广播电台。
一旦在职场发生了感情纠纷，就会有很可怕的下场。
这样的意识已经深深嵌入新川志的心底。可是为什么又让他碰到这种事呢。把带着一点忧悒的视线投向车窗玻璃。他惊奇地看到自己的脸孔带着苦情的气息。
回想起来，高木凛和铃木秀共通的部分，就是那份可以不分场合的率直吧。但与铃木秀的坦率不一样的是，高木凛的率真更加柔软、孩子气……让他更加无法抗拒。
如果再多给他和铃木秀一点相处的时间……可是，他和高木凛却好像先天拥有了这个相处的优势。
觉得得出了可怕的结论，他伸手捂住了嘴。
他对高木，难道已经……
“这不是新川吗？”
身后传来诧异的声音，新川志回过头，就像看到怪兽一样，溢出了露骨的受到惊吓的表情。
拿着一根棉花糖棒，穿着夏季风缕的茶发女子，正挑着眉毛，满面欣喜地望着自己。
“真是命中注定的巧遇。”
“你在这里干什么？”想着最不想回想的旧事，见到最不想在此刻见到的家伙，新川志的低气压笼罩全身，极度不快地以低沉的声音质问。
“我来附近看朋友啊。”高木凛的声音加入了一点颓然。温泉之行后，新川对她更加严厉了。难道直线告白就永远只能得到失败的结局吗？可是她真的很讨厌苦恋、暗恋、单恋、麻麻烦烦的恋嘛。
因为本身是爱情小说家的缘故，不停地编织有关爱情中的起起落落，所以高木凛在处理自身的感情方面反而变成了超级直线的生物。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要怎样才能明明钟意一个人，却又伪装出漠不关心的嘴脸呢？
至少，她装不出来。
新川志习惯性地蹙眉。
那双眼眸大大的，盈满着像会随时溢出的感情。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伙，轻易就能对别人产生那么多依赖、期待、喜爱。而这些来自他人的感情，却让新川有种无法承受的沉重感。
他是个慢热的人，不仅不能快速对人产生好感，他也害怕成为别人付出沉重感情的对象。
新川是家中的次男，他在老家本来有过一个兄长，但是哥哥爱上了外国籍的女性，不顾一切地选择了离家出走的方式，也要和对方成婚。
母亲为此有多么难过，当时还在上中学的新川志再了解也不过了。
而在好不容易拿到日本居留权后，已经有了孩子的兄嫂终于第一次回返故乡探望母亲时，却因交通意外，双双辞世。
母亲承受了巨大的打击，她总是说如果当初拦住志的哥哥，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
因为母亲无法接受儿媳，把长子辞世的原因归罪于对方，也就根本无法接纳那两个人留下的金发碧眼的女儿。
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新川志才选择来东京工作。他瞒着母亲领养了被寄放在福利院的侄女，一个人承担起哥哥遗留下的责任。
每次看到艾蜜，都觉得非常伤感。
他不能谴责承受了丧子之痛的母亲，也不能对只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兄嫂说任何责怪的言辞。
他只是觉得爱情是件可怕、锋利、不一定能够交换到幸福的事。
忧伤地望着高木凛坦率到赤裸裸的目光，他想，这个人究竟明不明白她在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有数不清的接踵而来的麻烦事。就算有甜蜜，却也有超出最初想象的辛酸与苦痛。就算他是杞人忧天好了，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之前，就因为过往的伤口变得嗦不敢去爱。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男人而已。
“我不想在工作以外的时间也看到你。”
于是，薄薄的唇张开，吐出为保护自己而变得锋利的言语。
“就算在街上看到我，也请不要这样腻上来打招呼，会让我觉得很困扰。”
在自己受伤害之前，先行伤害对方，以为这样就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好过。
“不觉得很恶心吗？总是这样对别人讨好谄媚笑着。”
勉强自己说出并不诚实的心情。
“我啊，其实很讨厌你。”
看到对方的面孔迅速失去血色，由一开始的灿烂变成纸一般的苍白。
对呢，就是这样。快点讨厌我吧。快点用你最擅长的率直，大声骂我真是一个过分的人。
然后……远远离开我吧。
“对、对不起……”看着高木凛慌乱地低头，不知所措地抚摸着发角，“我不知道你这么……这么……”好像快要窒息似的迅速涌出眼泪却还是说不出“讨厌”那两个可怕的字……看着这样的高木，新川志觉得胸口像被刺入一根细长的针，让他从里到外疼了起来。
终于成功地赶走高木凛了，可他却在电车上扶着扶手蹲下身。
好痛……
为什么明明是在伤害对方，他却会觉得这么悲伤？
抬起蜷缩的食指，狠狠咬上。在大口呼吸的同时，责骂着自己的冷血，痛苦已无法忍耐地拍打地板。
恋爱是一种涟漪，伤痛是一种波澜。
只是强势的波澜也有无法敌过细微涟漪的时刻。
爱上某个人，就像把一颗石子投入平缓的水面。
一圈水波会推起另一圈水纹，涟漪就这样层层扩散。当你意识到水面激起动荡时，石子早已沉入你的湖心。
来不及设防，来不及阻挡。
爱是涟漪，爱从来都无法抗拒。
已经没有办法去把手上的资料交给水也老师了。
在终于抬起视线掠到人群中某个向相反方向奔跑的人影时……
新川志冲下了电车，这个穿着西装发型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男子，开始奔跑，开始去追逐他再也无法抗拒的感情。
大脑停止了思考。
取代支配身体的变成由痛楚凝结而成无比确定的心情。
来不及想自己在做什么，也没有办法再命令自己与这个心情对抗。明明受到伤害的人应该是高木，为什么他的心也会这么难过呢？
来到那个被称为绿色花园住宅区的地方。
用力敲打那扇明明不想再看到的门扉。
如果高木凛打开这扇门，新川志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高木凛的门，又何尝对他封闭过。
“你……”
像小兔子一样怯怯不安的眼神，出现在门的那一端，哭得发红的眼睛标志着她适才有多么伤心，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新川志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冲她咆哮起来：“为什么你这么难过还要开门见我呢？为什么你这么伤心却不反口骂我，责怪我？为什么你明明早就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会让自己痛苦，却还是要喜欢别人呢？”
“因为我知道比爱上别人更痛苦的事！”
高木凛激动地说着，眼中滑落瞬间破碎的水花。
“比起爱上别人要付出的代价，不被爱的人生才更加辛苦可悲！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甜蜜的。很甜蜜、很甜蜜的。甜蜜到不管什么时候，想起当初爱上那个人的一瞬，心里都会落满春天的花瓣。就算得不到喜欢的那个人，至少也得到了能够爱着某人的心情啊！”她喜欢他，她也曾经很喜欢清水，她也曾经喜欢过其他的人……虽然大家都觉得她太容易就会爱上一个人，可是每一次，她其实都是认真的。用受伤的眼神，做着执拗的重复，“恋爱又不是打仗，为什么我非得和我喜欢的人较量。为什么要因这段感情，把彼此当成对手……”
眼泪滚珠似的溢出，在洁净的脸庞慢慢滑落。因为难为情而涨红面孔，却又始终勇敢倔强地瞪着眼睛。
新川志怔怔地看着这样的高木，前所未有般地察觉她是个女人的事实，受到魔法蛊惑般地低下头去。
身体蜷缩了一下，高木凛向后靠去，而新川不允许她逃开似的拥住她的肩膀。
“不要碰我。”
高木凛小声哭泣着，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
“因为你讨厌我。”压抑着抽泣的声音可怜可爱地由口中泄落。
“我不讨厌你。”
苦笑着把她按在门上，新川志像品尝最甜蜜的毒药一样，吻上她因诧异而微微开启的嘴唇。
在嘴唇交叠的一瞬，才明白那一定并不是谁在一厢情愿。
通过彼此身体深处传来的战栗，确认无须言语重复的心情。
新川志贪恋地反复亲吻高木凛的嘴唇。
这个柔软的温暖，像电流一样渐渐涌入他封闭太久抗拒爱情的心扉。
“新川！”高木凛难过地低头，把手阻隔在她和他之间，“你是不是因为想要道歉，才这样做。是不是因为说了过分的话，所以才……”她把头垂得更低，用手背挡住眼，小声抽泣，“如果是这样，请停止。”
“傻瓜……”和想象中一样的因嘶哑而性感的嗓音摩挲耳畔，他一遍遍重复说着，“我才不是那样的好人……”双手已经探入她的衬衫，“你知道的……不是吗？”所以，会说这样的话，会做这样的事，都只有一个理由——喜欢。
身体被缓慢轻柔地放倒在榻榻米上，随即传来令人羞涩却又安心的重量……
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她时常看到发呆的那双夹着香烟不时游移的手指，正灵巧地解开她衣服的扣子。
“让我看到你。”遮挡面孔的手被温柔地握住，然后固定在脑侧。
“不要……”央求地说着，紧闭住眼睛。
“傻瓜，你不要的是什么？”令人晕头转向的声音轻笑着询问，高木凛费力地别开眼，不敢去看新川的表情。
“看着我，我要你看着我。”
而就连别开眼神的动作都不被允许，新川的手已经再次固定住她的头部，让她把视线转向自己。
摘下眼镜的脸孔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性感，英俊的面孔、凌乱的头发，因为复杂的情绪而显现前所未见的神情。
这一刻的他不再是那个心高气傲的精英，不再是带着虚假的微笑说什么上下有别的编辑，他只是完完全全的新川志，正用灼热到让她无法正视的眼神温柔地凝望着她。
又高兴、又害怕……
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高木凛已经搞不清楚了。
想起他在电车上冷酷的斥责，就怕得想把身体蜷成小小一团，但是另一方面却深信着新川绝对不是在玩弄嘲笑自己。
相信着这个男人的温柔。
相信他曾经不经意流露出的感情。
相信这一次他们是有缘分的。
相信这一回终于不是自己在一头热……
然后眼泪又顺着脸颊无法抑制地流向两边。
“怎么了？”新川志舔去她的泪，“你怕了吗？不愿意吗……”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却让高木凛的眼泪涌出得更快，“不是的……”她颤抖地说，“我只是觉得、觉得……”每一次得到中意的礼物，都觉得不安。就像这件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一样。她用力抱住新川的背，抱得紧紧的，以至于新川无法听清她究竟在说什么。只能温柔地舔上她咬得紧紧的嘴唇。
“不要咬，会破掉……”
“讨厌，谁叫你做这么****的事。”
看着高木凛嘟囔地用手背擦着嘴，说出这么不合乎气场的台词，新川志反而放松了心情，笑着再次吻上她的额头。
“一点都不****。因为……”他终于说，“因为我喜欢你，高木凛。我喜欢你。”对自己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有什么不对？听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的一瞬，高木凛的眼睛蓦地圆睁。
“虽然不想承认，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就像呢喃一样的声线伴随低头埋首的动作变得听不清了，笨拙却持久的爱抚和那话语一并慰帖着高木凛变暖的心情。
“凛……”
他在耳畔重复叫着她的名字。
她圈住新川的脖颈，对他展露抚慰他不安的笑颜。
黑色刘海下的眼神一点点柔和起来，在眼前放大的面孔英俊又意外的深情，由工作关系变成恋人关系，改变只在这一刹那，却又不仅仅发生在这一刹那。
或许从最初开始，一切就已被注定。
“我喜欢你。”
含着眼泪接受对方的一切一切。
“我喜欢你。”
比纠缠的身体结合更紧密的是彼此的目光。
“我喜欢你。”
就算这样大声告诉全世界也不害怕。
就算被你伤害了也还是想要紧紧抓住你……
恐惧、惶惑、忧伤、自卑……恋爱中的一切心情，或许都将无法避免吧。以后也会发生让你我不安的事情吗？
可是就算这样，也没有办法阻止两颗心在律动中靠拢。
“我喜欢你……”
痴痴地反复的话语，究竟是由谁在告诉谁呢？
可不可以把我的眼泪，你的温柔，一起，镶嵌在一个永不褪色凝固美好的镜框里……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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