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玉，你别太过分了！”李承欢快步来到了我的身边，“不能向她磕头！即便她真的放了快要死的老皇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哟，原来承欢将军也是个聪明人呢。”穆玉饶有兴趣的问他，“你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可比她要好看许多倍，而且也比她聪明呢。”
“可你永远都不会有她的善良。”李承欢回答。
“善良？”穆玉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谁？你说谁？她吗？你可知道穆灵夕光在东国就害死了多少人？”
李承欢沉默了一下，随后却回答道：“至少，在东国娇美人和小皇子死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悲伤的眼泪，她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这便是她的善良。”
“无辜的人？”穆玉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无辜的人存在吗？我曾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上最无辜的人，我被人从皇宫里骗了出来，还被人卖入了舞馆成了舞姬，当我在舞馆里遇到一个南国贵族的时候，我用自己的血写了一封血书让他带回去请那个最爱我的父皇来求我，我以为父皇和母后都那么疼爱我，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来救我回去，可最后呢？最后我等来的不是南国的马车，而是……而是，南国的黑衣杀手！在那个无情的夜晚，长剑洞穿了都我的身体，我淌在血泊里，听到那些黑衣杀手说，那个我敬爱的父皇在得知我被人卖入舞馆以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办法如何将我从舞馆里救出来，反而认为我丢了他南国的脸面，他宁愿失去一个女儿也不要在世人面前丢脸。我哭着说自己无辜，可他们却对我说‘你一点都不无辜，谁让你是南国穆苏的女儿？你享受了十五年的公主生活，现在是该还债了！’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是没有无辜者的，我们活着就是有罪的，所有的人都是有罪的，公主有罪，皇后有罪，皇帝更有罪，而我，就是要将这一切的罪孽都消灭殆尽！我要毁了这整个世界！”
我终于明白穆玉为什么会有那么深的仇恨了，她先后被爱情，亲情抛弃，从一朵万人呵护的温室花朵陡然间变成人人都可以践踏的野草，这个急剧变化的过程让她的心理产生了强烈的扭曲，她已经不能被称为一个正常人了。
“我很同情你。”我说，“但是再多的同情也及不上你此刻正在犯下的罪孽。我不会向你下跪，也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今天你要是让苏城杀死了老皇后，我发誓，我穆灵夕一定不会放过你，信不信由你。”
穆玉缓缓闭上了双眼，她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你生气了呢皇姐，可我为你准备的好戏却还没开始呢。”她说着轻轻拍了拍双手。
两个侍卫拉扯着一个被绑着双手的孩子从凤华宫里走了出来，他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便惊喜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花无邪真是个好孩子，他说在宫门口等你就真的一直在那里等你，不管我怎么骗他他都不为所动，所以没办法，我最后只好将他砸晕了。”穆玉指着无邪，“怎么办呢？我心里实在是很想杀人，不如就让皇姐你在老皇后和花无邪中选一个吧，一个老人，一个少年，你说杀谁吧？我都听你的。”
“妖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老皇后在最后的最后，突然睁开双眼，猛地抱住苏城手中的长剑，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母后？”苏城看着一片鲜红在老皇后的胸前绽放，整个人瞬间奔溃，“母后！母后！”他双膝跪地，将老皇后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眼泪如决堤的黄河一般泛滥着，“母后！孩儿不孝！是孩儿不孝！”
“啧啧啧……”穆玉非但没有因为苏城悲伤的呼唤声感到丝毫的愧疚，反而惋惜的啧着嘴道，“这真不符合规矩啊，我明明说了是要皇姐来选的嘛，怎么可以自己自杀了呢？”她说着又转过身对我道，“不过没关系皇姐，老皇后虽然死了，可这里还有好多人都活着，我们可以继续这个杀人游戏的。”她冲我露出了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我真的只是在跟她玩一场游戏一样，“来，你看，这里还有李承欢呢，只要你从他和花无邪中选出一个人，我就可以让另一个人跟你一起离开西国，怎么样？这个游戏很有意思吧？”
“玉儿，你不要再为难灵夕了，听我的话，放他们离开吧。”宋天饶捂着手臂上的刀伤恳求她。
穆玉笑颜如花的转过头：“你急什么？你以为刚才替我挡了一刀，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你别忘了今天发生的所有都是你宋天饶一个人造成的，你才是这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
宋天饶低下头：“我知道这全是我的不对，但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让灵夕有半点危险，我的任务就是要保护她的安全，这是养父交给我的最后任务，我必须完成它。”
穆玉又笑了，只是这一次，她笑的时候却流下一行泪来，她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这些泪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姐，游戏规则改了，你就在李承欢和宋天饶之间选一个吧，他们两个之间必须死一个，否则便是你和花无邪死，看，一个换两个，多划算的买卖。”
“选我！”宋天饶一步站出来对我道，“只要你能安全，我宋天饶死不足惜！”
“不，选我！”李承欢也上前一步，“你的安全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所以要死也该是我死！”
“多感人的场面。”穆玉假装被感动的擦着眼泪，“这两个男人都愿意为你去死呢。可皇姐，你要选哪一个呢？李承欢吗？他刚才没有信你，你说过的，你不需要不信任你的人来保护你，那就杀了他吧。哦，对了，宋天饶也说了，他是受了他养父的指使才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他对你可有着非常不纯的目的呢，这样的人又怎么可以留在身边呢？杀了吧？”她的双目如琉璃珠宝一样泛着梦幻般的绚烂光彩，“哎，我可怜的皇姐啊，原来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真心对你的呀，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妹妹你说的对，这两个男人都对我不真心，可我一个人又走不到北国，必须有人护送我。”我歪着脑袋假装正在思考，“这样吧，就杀了宋天饶吧。”
“不可以！”李承欢直接道，“宋大哥救过我们，我们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贪生而置他于死地？”
“那怎么办呢？”我委屈道，“我可以没有宋天饶，却不能没有你李承欢啊？不然我就算安全到达北国又有什么用呢？南国的嫁妆丢在了东国，迎亲的将军死在了西国，到了北国，你要我用什么来证明我是南国公主呢？”
“我可以写书信，只要主上见我的亲笔书信就一定会相信你的。”他说。
“可连你自己都不信我呢。”我幽怨的看着他，他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得叹了口气。
我走到宋天饶身边：“来，把老皇后的短刀给我。”
宋天饶点头，一把将插在自己右臂上的刀子拔了下来，血喷了我一脸。
“你杀还是我杀？”我晃着手里的刀问穆玉。
穆玉冷着脸看我，没有说话。
我伸出手指在宋天饶的胸前画了一个圈：“这便是他心脏所在的位置，只要用刀子往这里狠插下去，他就必死无疑。瞧，很简单吧？”
“那你还不动手？”穆玉撇过脸似乎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我在等你下命令啊，我的妹妹。”我笑着说，“只要你一句杀，我便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捅下去，保证让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纤长的手指颤抖着握成了一个拳头，我看到了她的挣扎。
“怎么不说话？”我问她，“你不会是对他旧情未死，舍不得杀他吧？”
穆玉冷笑：“怎么会呢？”她转过身面对着九十九级台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我舍不得的吗？”
“那我杀罗？”我说。
“杀！”一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力气。
“噗！”刀子扎入身体的声音。
眼泪狠狠砸在了西国皇宫铺金的地面上。
“你不该骗我，更不该负我！如果当初你将一切都跟我说明白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穆玉一改之前嚣张的笑容，眼泪如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在地，那悲伤欲绝的神情绝不是简单装一下就能装出来的，可当她抽泣着转过身的时候却瞬间呆在了当地。
“玉儿……”宋天饶好好的站在那里，而我手里的刀子却插在了一边的花坛里。
“穆灵夕，你骗我！”穆玉瞬间暴怒。
我轻笑：“那你以为呢？我可是个尼姑，我是不能杀人的。”
穆玉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恨不得立马就将我碎尸万段：“你还真是个不安分的人，之前我还想仁慈一下，给你留个全尸的，而现在看来，若是不将你扒层皮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我摇摇头，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看着她：“你错了，我很怕，在你转身之前我一直都很怕，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跟你叫板的条件，可现在，你动不了我了。”
穆玉皱起眉头，似乎不能明白我这话的意思，而另一边的李承欢却冲她叫道：“放我们走，否则就别怪我杀了赵苏城！”他的剑就横在苏城的喉间，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的头从肩膀上掉下来一样。
穆玉脸色微变，一双夺人魂魄的眼眸在闪过几丝异样之后便露出了一种嘲讽笑容：“你们会不会太天真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在乎他的生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