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大陆,由苍也岚、寒吾、楽与碧瑶四国组成。
寒吾位处北部,气候寒冷,民风尚武,百姓多高大英武。楽国人小巧玲珑,能歌善舞,是名符其实的美与艺术之国。奔腾不息的神谕江把碧瑶与其它三个国家断开,迄今为止,碧瑶对于这三国一直是个迷。苍也岚位处大陆的东部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四季分明,雨水丰沛;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加上苍也岚百姓勤劳的天性,苍也岚的经济在四国中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政治中心的首府苍城,以其美丽动人的合欢花闻名四国。每年夏天,都会有一大批慕名而来的国内外游者前来观赏。除去首府,经济实力强劲的琅越郡和盛产美人的日夕郡也是游者必去之宝地。
苍城今夏的合欢花格外动人,但这几日最引人注目的显然不是合欢花,而是醉梦楼新来的红衣舞女。
此女一袭红衣胜火,脚步轻盈灵动,舞姿曼妙动人,有人赞曰“一舞倾城”。红衣舞女家世不详,年龄成谜,平日里更以娟纱遮面,更是惹人遐想。
醉梦楼最近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源源不断,风头直盖邻居醉春楼——苍城第一大食府。所谓物极必反,近日有消息传出:红衣舞者竟是日夕郡夏漫樱的侄女!这消息在平静的苍城里投入一枚炸弹,百姓顿时议论纷纷。后经可靠人士证实,这位舞女名叫夏炎,确是夏漫樱同胞哥哥的独生女!
于是,醉春楼的客人更多了,他们的目的明确而又粗暴:
“交出夏炎!交出妖女!”
“让她滚出苍城!滚出苍也岚!!”
“妖女的侄女为什么要从日夕来苍城?!有什么目的!”
……
这事闹的满城风雨,迫于压力,醉梦楼终于出面表示:夏炎已被逐出出苍城。
大家得到了不错的结果,便就此作罢。
醉梦楼的声誉因此事受到损伤,说是元气大伤也不为过。
伊隐把打听到的第一手独家资料抖给千伶——这个家中唯一会和他一起分享八卦的人。“听说,夏炎还在苍城哦。”
千伶托腮,“兰大哥这次出手太狠了。”
伊隐耸耸肩,“没办法,跟兰家人抢生意是要付出代价的。”眼光飘远,“不过夏炎确是太无辜了,兰大哥这次……确是有点过分了。”
这几天,千伶一直闷闷不乐,伊真让她出去走走。
一朵合欢花从千伶眼前悠悠飘落,美得不可方物。然而,越是美丽的东西,其背后的故事就越是残忍:
夏漫樱——宣帝一生的唯一污点,苍也岚百姓不愿提起的噩梦。这个谜一般的日夕女人突然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是在文治十二年——宣帝登基后所出现的第一个盛世。那时的苍也岚国力前所未有的强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一向贫穷落后的绛郡也是人人温饱。然而,那个女人出现了,英明神武的宣帝“两载不早朝”、“大小政事俱废”,盛世迅速衰败。这时,百年难遇的大旱突至,苍也岚到处都是饥肠辘辘,骨瘦如皮的灾民。然宣帝沉溺于温柔乡之中,对灾情不闻不问,毫无作为。百姓只能看着一个有一个亲人饿死渴死在自己面前,以手捂面,泣不成声。
有人说:这夏漫樱肯定是妖女,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饱受苦难的灾民们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们马上附和:对!肯定是妖女!难怪君王不早朝!难怪天降大旱!都是妖女的错!都是妖女的错!
形式愈演愈烈,灾民们涌上街头,围住苍茫宫:杀了妖女!杀了妖女!
故事的最后,神秘氏族终于出面。文治十四年七月七日,无命向宣帝施压:“神的意志——夏漫樱今晚必须死。”宣帝无法,于是日子时赐予恩宠两年的女人鸠酒一杯,并于次日举行大臣们筹备已久的婚礼。重拾政事,经纬天下,情况稍微好转。灼人的太阳变得温和,大旱退去,苍也岚的经济正在稳步的复苏与增长。
百姓更加相信夏漫樱是个妖女:她出现后这个国家几近灭亡,她消失后情况日益好转。
合欢花是宣帝最爱,晚年他下令在苍城遍植此花。但宣帝想白头偕老的对象,究竟是不是母仪天下的孝纯皇后便无从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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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起就闷热过头,终于下起雨了。雨势颇大,街上行人纷纷找地儿避雨。千伶撑起家丁递过来的伞,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苍城街头。
似乎有歌声随雨而来,千伶循着若有似无的曲调,看到了蜷缩在城隍庙屋檐下的少女。闭着双眼,苍白的唇一启一合。
少女的眼睛突然睁开,那是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我是谁。”
千伶微笑。
少女也笑了,“伊二小姐,也许你可以帮我一把。”
夏炎洗完澡,身上穿着千伶给她准备的衣服,扯了扯衣襟,“所以我以后就是你的丫鬟喽。”
千伶托着腮,“这样看来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嘛,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个绝代舞者。”
夏炎撅着嘴摸了摸脸。
“以后世界上就没有夏炎这个人了,”千伶看向她,“只有名叫梦歌的丫鬟,你懂得吧。”
梦歌眨眨眼,点头。“梦歌……听起来不错。”
对于这位凭空冒出的丫鬟,伊丞相是自然没有闲工夫过问的;伊真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主仆二人,最后倒也没说什么;伊隐是这个家中最好奇的一个,“既然都要找个丫鬟,为什么不干脆找个漂亮点的?”
梦歌闻言委屈的摸了摸脸。
千伶不加思索,脱口便道,“这世上除了白公子还有谁能入得了伊二少的法眼呢?”
伊隐红着一张脸摔门而去。
这日,千伶与伊隐二人窝在书房。伊隐凉凉的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家家的看得哪门子书。”
千伶迅速瞄了眼伊隐手中的书,“哟,伊二公子涉猎广泛啊——《江湖八十年》,我和爹还真是低估你了。”
提到伊丞相,伊隐马上蔫了。把扔在一旁的《论政》拿起来无聊的翻看着。
梦歌看着这兄妹二人,嘴角微翘。
“这寒吾一年十二个月有五个月都在下雪——这不是冷死个人了嘛!”原来千伶正在读《寒吾记事》。“这自在先生文笔生动,行文构思巧妙,语言气势磅礴,真真是个高人!”说完无限遗憾,“真想结识这位先生啊。”
伊隐给她一个“做梦吧”的表情。
梦歌低头看了几行,眉间蹙起,“我看这位作者倒像个姑娘家呢。”
千伶好奇道,“怎么说?”
梦歌歪着头,“不好说,就是因为文笔太男性化,反而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伊隐长叹一声,“这还真说不好,现在的姑娘家什么不合规矩的事都做的来哦。”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自家妹妹。
“就是说呢,现在的姑娘家真是太不像话了,”千伶笑眯眯,“所以二哥你还是去找你的白公子吧。”
伊隐从椅子上跳起来,脸红的一塌糊涂,“你什么时候才放过这茬儿?”
“等你做出更蠢的事的时候。”千伶笑的真诚。
伊隐摔门而去。
梦歌捂嘴轻笑。
这日,兰竹心送来一张请帖,邀请千伶到府上一聚。
“什么?你又要随你爹爹去寒吾行商啊?你不是刚回来没多久吗?”千伶看着眼前气定神闲地指挥下人收拾行囊的好友。
“这次确是有些仓促。”兰心答道,她看向梦歌,似笑非笑,“这就是你的新玩伴?”
“兰三小姐,奴婢叫梦歌。”
“哦?梦歌?”竹心笑的意味深长。
千伶咳了一声,“总之,后天就出发?”
“嗯。”竹心食指敲桌,“想起来了,上次从寒吾给捡了个好东西。”
起身翻找了一阵,拿出个造型奇特的镯子。“戴上我看看。”
千伶依言,这镯子意外的很衬她,三人欣赏了一阵。结果镯子太紧,千伶怎么取也去拿不下来。
一向慷慨的兰三小姐这次也不例外,玉手一挥,“便宜你了。”
千伶喜滋滋的戴着回家了。
床上,千伶抚摸着腕上的镯子,“梦歌,你说竹心是不是在寒吾有心上人了啊?要不然谁愿意一年到头往那冷死人的地方跑?”
梦歌停下手上的活计,“要是真的就麻烦了。”
“哎——”千伶叹道,“寒吾与我们连年交战,虽然今年签订和约了,但是……哎,不说了,总之不要是真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