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来,我心里一直美滋滋,甜蜜蜜的。每个课间都要跑出去看看,好像孟萌知道我的心思一样,每当我到走廊里时,总能看到她,或者静静地站在走那里,看外面的风景,或者和一两位女生在交头接耳。有意无意的,她的目光会朝我站的位置飘过来。顿时,就会让我感觉浑身有些酥麻。
都说恋爱会影响学习,在我这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反而听起课来格外清晰,记忆也格外好。比如上语文课,原来只是对描写女孩子的华丽辞藻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现在对普通的语句也很快就能背下来。做数学题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思路之活跃简直可以用“天马行空”来形容了。
小胖是彻底和我决裂了,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也懒得理他,到现在才明白,有了女朋友的人就是真正的男人了,心胸当然不是小男孩能比得了的。有倒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只是害了几天单相思的小胖,充其量还是个孩子,过两天肯定就好了。
中午放学,我早早跑到校门口,站在一边等着。远远看见孟萌和一位女生携手走过来,眼睛却一直朝我站的地方看,只是走到跟前时,反而低下头去了。
我跟在两人身后走了一段,发现离家越来越远,下意识伸手摸摸口袋,还好,妈妈昨天给的零花钱还有五块多,够买一个面包,一根烤肠的了。想到这里,赶紧找了一家公用电话,给妈妈打个电话。
“妈,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为什么?”
“小胖请客。挂了哈。”
嘿嘿,关键时候还得拿小胖出来顶一下。放下电话,看到孟萌和那个女生分手后,一个人朝前走着。我快速向前跑了一段,在快赶上孟萌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心跳得厉害不说,嘴唇也有些发干。关键是不知道追上孟萌后,该说些什么。看到前面的孟萌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肯定是发现我追上来,所以故意慢下来等我的。算了,不管了,先追上去再说吧。
直到和孟萌肩并肩走了十来步,我还是没想好该如何说话。倒是身边的孟萌突然噗嗤一下,轻轻笑了起来。我扭头看着她绯红了的脸颊,好看的一对小酒窝,还有那颗不对称的小虎牙,竟然有些痴了。
“看什么看?”
孟萌的声音很轻,似乎有些埋怨,又似乎有些欣喜。这是什么表情,是什么神态?是不是就是书上说的“娇嗔”呢?
“萌萌,你真好看。”
孟萌没有吱声,而是快速瞥了我一眼,头低的更低了。
“早晨的时候,你是想过去扶我吗?”
我没话找话问道。
“听你喊得那么大声,还真以为你被踢疼了呢。”
“你当时是不是心疼了?”
“嗯,不许问。”
此时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差不多是衣服相接了。我扭头看着孟萌,发现她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我其实早就喜欢上你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张口就说出了这句话,心中忐忑地看着孟萌。
“我知道。”
我知道?那是不是说,孟萌因为知道我在偷偷喜欢她,所以早晨听到我的痛呼声,才关心地停下来了呢?这说明什么,说明孟萌不仅接受了我的喜欢,还表示她也喜欢我。
“我想大喊两声。”
下意识地,我把心里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孟萌仰起绯红的脸看着我,轻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说道:
“不许喊。我到家了,你中午怎么吃饭?”
“早就醉了,什么都不用吃。”
“油嘴滑舌,到校门口等我。”
孟萌没说等着她做什么,就转身匆匆进入小区。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我才慢慢溜达回去,在路上买了一个面包,一根烤肠,边走边吃。
午饭时间,前后不过一个半小时,等我来到校门口时,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等了不到十分钟,远远就看见孟萌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急匆匆走过来。走到我跟前时,都能听到她因为走得急,而变得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光洁的额头,以及小巧、坚挺的鼻头上,隐约可见细细的汗滴。
“给,里面是我妈妈中午蒸的包子。”
“阿姨知道吗?”
“妈妈每天中午比我早回家半小时,早走半小时。”
许是看到有学生陆陆续续回来,孟萌急忙低头走进了校门。
而我,却是幸福的不知该怎么办了。要不是上学的学生越来越多,我实在快忍不住要大声呼喊起来了。伸手摸摸方便袋里的包子,还挺热乎。拿出一个咬了一大口,好吃,真好吃。
“岳母的厨艺真不错。”
嗯,这样称呼是不是早了点?本少才十六岁多,不到十七岁。孟萌应该更小一点吧?
我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不论心里想着什么,都如同写在脸上一样。所以,当我既兴奋,又幸福甜蜜地走进教室,脸上的表情肯定被小胖看到了。不过,那家伙还真是很能忍,竟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摇头晃脑地读英语。
读吧,读吧,哥们还是趴下来,仔细品味心里的甜蜜滋味好了。
等放学回到家里,直到吃晚饭时,我脸上应该还是写着满满的幸福和甜蜜。
“洛天,今天是怎么了?是受到老师表扬了,还是捡到钱了?”
“都不是。”
“那是什么?不会是收到女生的情书了吧?”
“妈妈,你真聪明。”
“去,少拿妈妈开心,快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好事?”
说实话,妈妈不信,那就只好撒谎了。
“中午小胖请客,我拿着你给的零花钱买饮料,结果买一瓶中一瓶,开一瓶中一瓶,猜猜,总共中了几瓶?”
“就你,会为了中几瓶饮料兴奋成这样?”
一向不参与我们母子间开玩笑的爸爸,今天不知怎么了,竟然也插了一句进来。都说知子莫若父,真理啊。我从小就不会对钱财什么的感兴趣,就是每个男孩子都喜欢得不得了的玩具,对我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爸爸果然了解我。
“快点说实话,不然周末不许出门。”
“妈,我都过了承担刑事责任的法定年龄,该有个人隐私了。”
“得了吧,你还个人隐私,做个美梦,早晨都会写在脸上。”
“嘻嘻,好吧,我说实话。真的是收到女生的情书了。”
妈妈仔细看了看我的表情,用满是疑惑的语气问道:
“你爸爸年轻的时候跟块木头一样,难道我的小洛天发生了基因变异不成?”
我差点没被妈妈的话给逗的,把刚吃到嘴里的菜喷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爸爸,心道,还年轻的时候,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小子,是不是又在心里说爸爸的坏话?”
“哪有,哪敢啊?”
“看看你的脸,分明写着吗?”
“不是吧,有这么明显?”
我一边摸着脸,一边站起来,意思是要到卫生间照照镜子看看。
“哼,还说不敢。”
不是吧,爸爸刚才是在故意诈我?我这样的动作岂不是承认了在心里说爸爸的坏话吗?要知道,《红楼梦》还一直没还回去呢。
“《红楼梦》看到第几回了?”
“爸爸,不是,我没看。”
“那你偷走干什么?”
“语文课上不是有一篇《黛玉初进荣国府》吗,老师布置的作业就是让我们了解全本的《红楼梦》,所以我才拿过去,随手翻了翻。”
没想到爸爸竟然没有责骂我,也没有勒令我还回去,由此可见,爸爸似乎真的不再把我当成孩子对待了。因为这一打岔,妈妈也没再问我为什么兴奋的事。
吃完饭,回到房间写作业之前,我在QQ的个性签名一栏,很有感触地写到:
做成年人的感觉真好,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