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追踪之旅
持续了多日的暴雨在这天午后时分终于悄悄地画上了一个句号。
多日来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空的乌云渐渐消散，蜡黄的天色也逐渐好转，天地仿佛突然之间开阔了许多。
地面的积水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渗，但是即便如此，相对于前些日子天地一片汪洋的状况仍然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此刻脚下虽然依旧踩着满地的水，鞋子也是湿漉漉的，但是众人还是心满意足得不得了，自觉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突然之间踩上了陆地一般兴奋。
原地待命了片刻，之前已经通知过的预选成员陆续前来，所有来到此地的成员第一任务就是把联络器上交，由A弦负责对他们的联络器进行改装。
“为什么要突然改装联络器？”后到的UNP预选成员大惑不解。
被众人围观的A弦脸上带着一抹懒洋洋的表情，手中的工具刀却玩得出神入化，众人只看到他以很巧妙的手法把联络器拆开，随即便开始改动它的内部构造，把里面细细的金属线分开后，随即再从工具包中抽出简易焊枪，将那金属线重新焊在接头处，虽然位置似乎只是略有改变，但是很显然的，联络器的内部构造已经被他破坏。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没有人回答，有人再次出声询问。
西哲收起了工具包和地图，看着此刻一脸困惑的众人，却并没有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即他又开启了联络装置，“琉璃，封平，你们在哪里？”
他这边冷不丁的一声响，被押前行的琉璃和封平顿时满头黑线，果不其然，只听到身后“哗啦啦”数声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全部都把枪端起来朝他们瞄准，只怕一个不小心就擦枪走火，他们的小命就玩完了。
领头的男人看着他们手上的联络器，随即朝琉璃点了下头，示意她说话。
琉璃深呼吸一口，随即把声音恢复正常：“我们很快就走到地方了，教官你这么着急干什么？现在雨也停了，就算在水里摔一跤都没关系，反正你教过我游泳，我现在肯定淹不死了……说到水我想起来，教官你现在可以带他们去抓鱼，大家都饿了好多天了……”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西哲忍不住皱眉。
琉璃还在那里面不改色地开口：“还有，教官你不要这么小气，既然给金子巧克力，为什么不能分我一块？等回头见了你，你可得把巧克力给我准备好……”
走在她后面端着枪的男人大步走过来示意她可以闭嘴了，琉璃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开口：“好了，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不用再找我们了。”
利落地关上联络器，琉璃小心地瞄了瞄面前的男人，“如果你觉得不放心的话，可以命令我们把联络器交给你或者是直接把我们的联络器丢掉。”
“不必。”对面的男人很冷也很酷地回答，口气跟西哲教训她的时候可真像，但是西哲可比他帅多了。
琉璃不由连连叹气。
西哲西哲，拜托你一定要听懂我乱盖一通的内容，赶紧来救我们吧……
当然，如果她这样乱说一通西哲都没反应过来的话，那么只能说他们两个人中起码有一个是不正常的。
关闭联络器后，西哲冷静地对众人开口：“我们有两个预选成员可能有危险，没有办法赶到这里来了。”
“被人抓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一个女孩子抬头询问。
“可能是遇袭，他们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但是将来会怎么样很难说，所以——”西哲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我们要赶去救他们。”
众人犹豫了一下。
在完全不知道敌人是谁、有多少兵力火力的前提条件下同他们交锋，实在不是一种很理智的行为。
但是……
“即便只是预选成员，但是我们既然曾经有过同一种身份……他们就是我们的同伴。”不知道是谁轻声开口。
“虽然不曾真正认识过，不过，被别人就这么小看我们UNP预选成员的实力，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吧？”随即开口的A弦似笑非笑地微微扬了下唇角。
“能在演习训练中遇到这么一次突发事件，不正是让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又有人笑着开了口。
“虽然不知道对方实力，但是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错吧？”继续响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此起彼伏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西哲看着他们，有力地点了下头，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隆隆的机器声给打断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过去，却发现那是一架小型直升飞机。
西哲微微皱了下眉，随即就看到飞机的舱门被打开，垂下了一条长长的绳梯，有人顺着绳梯攀了下来。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有健康的古铜色皮肤，穿一身迷彩军装，此刻自绳梯上下来后便朝西哲笑着走了过来，“西哲，我受命做演习训练教官。”
“伊达？”没想到居然是旧识，西哲惊讶地挑高了眉，随即跟他握了下手，“居然是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就是我。”伊达笑了一下，随即又开口，“MRWEI希望你能够尽快回去报到。”
“教官，你要走吗？”听这新来的男人这么一说，其他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开口。
“MRWEI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过来？”西哲看了伊达一眼。
“如果没有的话，你打算怎么做？”伊达站在原地反问。
“我们有两名队员此刻遇险，需要援救。”西哲淡淡地开口。
“这件事我可以代为完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现在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伊达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MRWEI真的没有让你给我带任何话吗？”西哲微微挑了下眉角，“他知道我的脾气，所以也应该了解，我会在办完事情之后返回总部。”
伊达却笑了，“MRWEI的确知道你的脾气，所以他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西哲抬头看向面前的伊达。
“最迟不能超过七月二十一日。”伊达把MRWEI告诉给他的那句话一句不落地说给西哲听。
“七月二十一日？”西哲顿了一下，随即开口：“我知道了。”
迅速收敛心神，他看向A弦，“所有的联络器是否已经改装完毕？”
“报告教官，改装完毕。”A弦看着他愈加冷峻的面孔不敢再以玩笑的态度面对。
“好。”西哲点了点头，仔细察看了一下琉璃身上所带的联络器的指向，然后对众人开口：“既然决定与人交手，那么我们先来研究一下如何对付来袭者好了。”
没有计划地贸然对上敌人的话，只能说他们在逞匹夫之勇，万一一个不小心的话……
他几乎不想去想象如果那样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这一刻，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忐忑。
不能让她出事。
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继续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只不过现在坐上了车，不用他们再步行前进罢了。
琉璃茫然，实在不清楚身后这些端着枪瞄准她和封平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似乎是在朝一个特定的方向前进，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她却不清楚。那群人很显然暂时也没有虐待俘虏的想法，所以现在总体来说，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她过得还不错，起码这些人没准备把她和封平饿死。
“如果他们不准备杀了我们的话，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琉璃看了封平一眼，发表结论似的开口。
“我看没那么简单，”封平抓了抓头，“你看他们个个重度警戒的模样。”
“不要说话！”冷冷的声音传来，出自其中领头人的口中。
琉璃回头，笑得好不天真无辜，“我们要去哪里？”
“到地方了你自然知道。”那人冷哼了一声。
看他那张没表情的脸，琉璃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现在这么渴望过看到西哲，起码……他对她，还是很好的。
摸了摸口袋中的巧克力，琉璃微微抿唇笑了一下，眼角余光却察觉到监视他们的人的目光似乎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突然想到他们被抓的时候，那个人喊过她“格莱思”，难道她这个名字很有名吗？怎么仿佛人人都知道的样子？
还是他们就是来抓她的？
不会吧？
她什么时候出名到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围追捉剿？
无奈地透过车窗朝外看过去，发现天色正在慢慢地好转，路上的积水此刻也已经下渗许多，所以车辆能够安全通过。
不过还是不好，因为积水没有完全退下，所以车辆通过后并不曾留下什么痕迹，而且此刻他们的联络器已经被取下来，不知道被他们另一队人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
狡猾的小人，居然声东击西故意把西哲他们引到相反的方向去。
现在只希望，他别真的笨笨的上当就好了。
西哲一直在察看联络器所指示的方位，所以很明显地看出来，琉璃他们似乎被带着往西北方向走去。
但是……
联络器如果现在还在琉璃、封平身上的话，不是太可疑了吗？
被人绑走后居然没被拆除联络器？!
怎么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万一是他判断错误的话……
“不如分成两队好了，”伊达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对他开口：“我们分头带人去查。”
“也好。”西哲点了点头，随即在剩下的十四名预选成员之间做了一下估量后，挑出了七个人给伊达，“你带他们朝西北方向追查，如果有消息的话，立即通知我。”
“好。”伊达点了点头，随即带着人离开。
西哲回头，看了自己身边所剩的人一眼，随即摊开地图，仔细察看了一下后便开口：“我们朝东北方向走。”
“为什么朝那里追？”有人好奇地开口。
“因为那里是出口。”西哲冷静地开口，随即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七名预选成员大声开口，随即提起自己的背囊跟着他朝东北方向涉水而去。
因为路面积水的原因，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盲目寻找。
一直朝前追了将近两个小时，却还是没什么发现，直到走到某一处的时候，西哲突然放慢了脚步，然后弯身仔细察看着什么。
“教官，这样会不会太冒失了？”突然有成员这么开口。
“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西哲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不是那个意思，”说话的队员连忙摇头，“我只是想问，为什么教官你确定他们一定会朝这个方向走？”
“我也不确定，但是……”西哲伸手朝脚下一指，“我只是注意到这儿的印痕似乎是车轮的印记。”
果然，他手指的地方有一处浅浅的水涡，边缘处有近乎模糊的轮胎印记，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一点模糊的印记。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随即也开始试着寻找任何一点点可能被发现的蛛丝马迹。
“教官……”有人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随即抓起一根绳子跳了起来。
“怎么了？”西哲回头看他。
“这个！”他立即把那根“绳子”拿给西哲看。
西哲接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那根本不是所谓的绳子，而是他们所穿的军装袖子上所配的一根束带。
“应该是他们留给我们的记号吧？”那个发现束带的队员开口。
西哲把那根束带紧紧地握在手中，随即抬头，“继续朝前追去！”
手里的束带似乎带着一抹烫人的感觉，与手心接触时会不自觉地让一颗心整个儿提起来。
她现在安全吗？
抓走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手上的追踪装置突然响了起来，西哲抬起手腕，打开装置，随即就听到了伊达的声音：“我们已经和那帮人遇到了。”
“现在怎么样了？”听出伊达声音轻松，西哲也松了口气。
“并没有太麻烦，已经解决问题了。”伊达对他开口。
“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西哲略略一顿随即开口。
伊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突然开口：“西哲教官，你认识格莱思吗？”
西哲并没有任何反应，很静默地开口：“认识。”
即便两个人不是面对面，伊达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们是来抓她的，你该知道，威胁那些反战人士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杀一儆百。”
“你的意思是……”西哲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彼此都明白他们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过了片刻后才又开口：“你那边的事情忙完的话，就顺着东北方向追过来吧，我想我们大概是找对了方向，他们应该是朝这里走的。”
“我知道了，我立即带人跟过去。”伊达点头回答，随即切断了追踪装置的开关。
西哲垂下了手臂，随即微微向其他人示意，“继续前行！我们要尽快追上去。”
突然有些紧张。
他只希望，他能够来得及救回她。
她千万不可以像他那样……
如果可以的话，她随时都想着逃跑。
但是很显然的，这是个很奢侈的方法，在面对着无数把重型机枪的情况下。事实上，她能活到现在就已经让她觉得这是一个奇迹了。
既然逃不掉，她只好想办法把一切可以用来做记号的东西都用上，不过可惜了她那一包工具——更正，是两包，加上封平那一份，全部都被那些人给搜走了，害得她最后只好拽下自己和封平衣服袖子上的束带，还好并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不然的话，只怕早就有人送他们回老家了。
当然，还包括其他东西，她丢过束带、衣服上的金属环，抽过衣服上面的纤维丝，甚至把巧克力的包装带撕得细细长长的，然后丢在身后隐秘的地方。
但是很奇怪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心情去搜查她这些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反倒像是很着急地送他们去什么地方似的，一直在往前走。
“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琉璃低声开口。
“谁知道。”没有电脑，封平没有用武之地。
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车子却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便有人拿枪指着他们两个，赶他们下车。
琉璃和封平只好认命地下车，然后四顾一周，辨识眼前所处的环境。
面前却是一处山丘，看起来，只有翻过去这一条途径，难怪让他们下车，因为车子根本没有办法过去。
领头的男人板着脸，一副很不爽的表情，抬头看看天后随即又恨恨地开口：“说要派飞机来，怎么都走了一两天了，还是不见飞机的影子？”
琉璃和封平无语，沉默地跟着他们沿着山路前行。
山路陡峭难行，愈往上走，路就愈窄，渐渐让人有举步维艰的感觉。
那些带走他们的人也变得分外小心，枪支全部背在身后，这样可以将两只手全部都空出来以保持平衡。
好不容易攀到山顶，站在上面四顾一圈后却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锥子似的山体让人站在上面的时候感觉仿佛从山顶上每一处看下去都是危崖，仿佛一个立脚不稳就会摔下去一样。
“快点走！”身后有人推着琉璃朝前行走。
她只好跟着其他人一起慢慢朝前行去，无意中朝左侧看了一眼，却惊喜地发现，山体的那一面——居然是条河。
她因此而小小地激动了一把，随即一拉封平的衣角，示意他朝左侧看过去，封平下意识转头，随即便发现她所指为何。
绑走他们的人依旧在慢慢地移动，琉璃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伸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伸开。
五、四、三、二、一，GO！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琉璃和封平同时朝左侧冲去，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用力从山顶上跳了下去。
下坠的速度快如流星，山顶上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了短促的叫声，转瞬间就只能看到他们仿如两个小点般的身影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凌乱地吹起了琉璃的短发，凉凉地拂去她颊上此刻的燥热。
突然想到了那一日，也是这样的感觉，云里雾里的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幻，冷酷的西哲教官使用了很极端的方法让她去学习游泳。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好，但是现在，她却万分庆幸自己当时学会了游泳，不然的话她绝对没有勇气跳下来。
如果不是西哲的话……
她的脸在瞬间嫣红一片，因为这突然间回想到的曾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在下一秒，水花四溅，巨大的压力迫来，冰凉的湖水顿时将她浸入其中。
入水的那一瞬间，唇上凉凉地粘上一滴水珠，仿佛那一****突然的贴近，带着柔软而微凉的气息……
“封平！”努力摒弃自己此刻纷乱的心思，大声呼唤着同伴的名字。
封平从水中探出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们这样，算是逃脱了吗？”
“最起码后面跟着的那些个拿枪的人应该算是摆脱了，现在我们赶紧上岸，然后离开这儿。”琉璃随口应了一声，然兵用力朝岸上游去。
靠岸的瞬间，琉璃几乎开心得想大喊出声。
太棒了！
但是很遗憾的，她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住一分钟，几把乌漆漆的枪管便再次对准了她。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整张脸几乎都被蒙住了，连帽下只露出两颗眼珠子，似乎是在笑，“格莱思小姐，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不过没想到我们居然会这么见面。”
琉璃尴尬地对他挥了下手，“幸会幸会……”
“希望不会有下次，不然的话……”男人突然笑了，随即手一抬，瞬即只听到“砰”的一声后，他手中的枪所发出的子弹顿时贴着琉璃的脸颊划过。琉璃只觉得颊上一热，随即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顿时传来，伸手抚一下颊，手上顿时多了一抹血痕。
她怒视着面前的男人，冷冷地质问：“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男人微微挑眉，看着她的眼神闪烁了两下，随即颇有兴趣地开口：“原来格莱思小姐并不知道自己获得联合国颁发的特殊******的事情？”
琉璃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但是……这跟抓她有什么关系？
男人又笑了，“要知道，如果杀一个知名的反战人物并且在全球公开的话……你应该知道那影响有多大。”
疯子！
琉璃朝后退了一步，继续怒视他。
男人不为所动，“很遗憾地通知你，格莱思小姐，请不要再朝后退了，虽然我们必须要把你带到指定地点去，但是如果你不听话的话，随便哪个地方我们也就将就了，最多现场拍摄的没有实况转播的那么引人注目也就是了。”
“你们抓我也就是了，放开他！”琉璃指着封平对那男人恨恨开口。
“NO NO NO！”男人对她摇了摇手指，“他可是UNP的预选成员，如果加上他的话，我们的筹码可就更丰富了。”
琉璃几乎想用自己所有知道的语言挨个说脏话骂他，但是看到周围那些对准自己和封平的枪，只好暂时压下了那种冲动，免得当真小命玩完。
她不怕死，但是那并不代表她会冲动地去找死。
就是这些好战分子，靠着所谓的铁血政策，为了一己私欲，在周边大肆发起战争，完全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她记得曾看过有名的战地记者杜井村夫所拍摄的照片，印象最深的是一张命名为“孤单の舞者”的照片。
阳光将照片中的场景一分为二，一半光明一半晦暗。
被战火袭击过的房屋倒塌得四处都是，满目焦黑的痕迹。
但是就在光明与晦暗交接之处，一个小女孩正在跳舞。
虽然……她只有一条腿。
当时看到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但是随后没多久，西奥多国就和波西国开战了，而她也终于明白，战争的残酷性又岂是一张照片就能反映得出来的呢？
所以在知道联合国应无数和平人士而举办反战活动后，她便参加了，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被授奖……
男人对她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开口：“请上飞机吧。”
琉璃抬头，果然发现不远处停了一架飞机，机身上清晰地写着一个“L”符号。
L·A·BEN？
那个赫赫有名的在半年前曾经轰炸过联合国总部大楼的恐怖分子头目？
琉璃苦笑着开口：“我还真是荣幸。”
“请。”男人对她点头，被掩住的面目看不出丝毫表情。
连追两日，最终到了突然横亘在面前的山体前。
此时路上留下的暗号已经查不到了，所以西哲无法确定他们是不是换了交通工具，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从此处经过。
伊达开车带着其他人已经追了上来，此刻看着西哲沉吟不语，想到离MRWEI告诉他的日期只差一天半了，忍不住开口：“其实你应该尽快赶回去的，这里的事我来负责就可以了。”
“我一定要救她出来。”西哲沉声开口。
伊达挑眉，看他一副意有所指的表情，便又开口：“要不然联系MRWEI，要他支援一些我们必须的交通工具以及必须物品？这样的话，如果能顺利救出我们的预选成员，你也就能赶在期限前回去了。”
“好。”西哲扼要地回答，微微点了下头，随即连接上总部，要求转接到MRWEI处，片刻之后，通讯已无障碍，MRWEI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找我什么事？”
西哲开口：“MRWEI，我是西哲。”
“西哲，还没回来吗？”MRWEI微微笑着开口。
“暂时还有事情要做。”西哲大步走到一边，低声对他开口。
“是为了那两个预选队员？”MRWEI明知故问。
“是。”西哲应了一声。
“在七月二十一号之前一定要回来。”MRWEI继续开口。
“MRWEI，我们需要支援。”西哲点了点头后，随即请求他的同意。
“我知道了。”MRWEI突然问他，“其实，是为了格莱思吧？”
西哲顿了一下，随即低声回答：“是的。”
“既然如此，当时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去参加演习训练？”MRWEI的声音带着饶有兴趣的语气。
“她已经被选中了。”西哲低声回答。
“但是你明知道她可能会有危险。”MRWEI的口气听起来似乎没那么容易被打发。
“老师……”西哲有种被人看透的不自在感，甚至连对MRWEI的称呼都有了改变。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似的。
“西哲，我知道，你是因为她很像当年的你是吧？”MRWEI微微笑了，口气中带着些许感喟。
西哲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没有说话。
MRWEI的话让他难以自控地想到了以前。
当年的他因为身为激进的反战人士而被恐怖分子挟持，甚至全家都因此在那次的恐怖活动中丧命。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觉得难以承受那样的打击。
如果当年他能够谨慎一点的话该多好？
所以当他看到了琉璃之后，就觉得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因为反战而出名的话，即便她不惹事，那些恐怖分子也不会放过她的。所以当他看到反战人士被袭击的新闻之后，就下定了决心，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由他来看着她，她遇到的危险会不会就会少一点儿？
“老师，我想保护她。”他轻声开口，“我不想让她死。”
MRWEI过了片刻后才开口：“我知道了，你所需要的援助我们会立即送到。”
“谢谢老师。”西哲低声开口，随即关闭了追踪装置，对众人开口：“原地休息，随时候命出发。”
“是！”众人齐声回答。
西哲的拳头再次紧紧握了一下，抬头朝山顶上看去。
山壁陡峭，隐约丛生着无数碧色植物，看起来，想要徒手攀登上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是……
他是一定要把她救出来的。
没有办法忘记……那栗色长发的女孩奔跑时的样子，仿佛一头矫健而警惕的小鹿……
他本可以将她送到老师那里去，但是就因为他莫名地想守在她身边的冲动，才导致了如今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她受伤的话，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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