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风波持续了几天,依旧没有湮灭的意思。为了逃避那些窥伺的目光,祝宛晴找借口请了两天假。她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如何去面对海韵。和氏无罪,怀璧其罪。她无意插足他们的感情,却被动地成为一个第三者。
这天傍晚她接到了汪君煌的电话:“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先听好的吧。”“好消息就是我自由了。”“自由?什么意思?”“海韵回来了,她知道了那件事,已经正式向我提出分手。”“啊,怎么这么严重!”祝宛晴着实吃了一惊。
“所以坏消息就是:你又欠了我一笔债!”“对不起,要不要我找海小姐解释一下?”“解释什么?你应该知道我对这门婚事的态度!”“那你爸爸那边怎么办?”“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顶多发发脾气了事……祝宛晴,这次你真的要恭喜我了!”汪君煌的语气透着罕见的明快。
“恭喜你?我只能说,唉,不知道又要有多少姑娘糟殃了!”祝宛晴不客气地嘲讽。
“也许吧,”汪君煌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的,“我此刻正在赶往一个姑娘家的路上……”“天!你未免也太性急了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挂断电话没多久,门铃就响了。祝宛晴一开门,眼睛霎时被炙了一下——好大的一束玫瑰!站在玫瑰后面的是汪君煌。他一脸坏笑,两排牙齿被花瓣衬得雪白。
“你干嘛?”她惊问。
“做我女朋友吧。”“你又说什么醉话?”“我没喝酒,不信你闻闻。”汪君煌探过脸,闪电似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祝宛晴没料到他会突袭,摸着脸不知所措。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了句“无赖”转身走开。
汪君煌腆着脸跟了进来:“怎么样?不说话我就当是默认了啊。”“拜托你别玩了,我可没那个心情。”“我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气氛一时僵住。汪君煌看到茶几上面摆着一盘象棋,伸手取了一枚棋子把玩着:“有句话说的很对:世事如棋。犹记得初次见面,你还是别人的女朋友呢!那时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祝宛晴看了看表,开始紧张起来:“你先回去好吗,有事以后再说!我爸爸快回来了,他要是看到你在这里一定会吓坏的!”“为什么?”“那还用问,因为我引狼入室呗。”“好啊,你拐着弯骂我!”“求你了,他心脏不好。”“好吧,”汪君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信吗,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地坐在这里跟他下棋。”“我信我信。”祝宛晴连声敷衍,只盼快点把眼前的麻烦送走。
他离开不久祝柏年就回来了,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祝宛晴暗自庆幸。
祝柏年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花:“谁送的?”百密一疏,竟然忘了让汪君煌带走。祝宛晴结结巴巴地扔出一个名字:“沈晓海。”祝柏年欣慰地笑了:“看来你们发展的不错。”“还可以吧。”祝宛晴拿起花束,红着脸躲进了卧室。
汪君煌对她展开了凌厉的追求攻势。送花之余附赠早晚接送,风雨无阻。她的拒绝苍白无力。因为他既是她的老板,又是她的债主。别的员工不高兴可以一走了之,她不能。
汪君煌还经常以各种名义带她去吃饭,去了才知道别有用心。大多是两个人,有时也参加一些比较私人的聚会。他跟朋友介绍她时不再以秘书的身份,而是“女朋友”。起初她还解释两句,慢慢也就疲了。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别人都当作是打情骂俏。
她觉得他像一个深渊,必须及时悬崖勒马。
这一晚又有什么聚会。路上,她决定跟他表明立场:“汪先生,我想跟你谈一谈。”“谈什么?”汪君煌扶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问。
“谈谈我们的关系。我想郑重声明一点,我跟您只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而不是别的什么,所以拜托您以后别弄错了。”“哦!”汪君煌平静点头。然而当他们走进去时,他依旧故我地对别人说:“这位漂亮的小姐姓祝,是我的女朋友……”她瞠目结舌,几度怀疑车上的那段对白只是自己的臆想。
散席后他送她回家,她只好再次旧话重提。
“怎么啦,做我的女朋友就那么让你难受吗?”汪君煌表示不解。
“老实说是的。我又土又保守,完全跟不上你的节奏。你那么喜欢玩,应该找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汪君煌点头赞成,但下一分钟又若无其事地指着窗外说:“亲爱的,那里新开了一间马亚西亚菜馆,据说肉骨茶非常正宗,改天咱们去尝尝吧。”祝宛晴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这天来到楼下,她拿起手袋正要下车,汪君煌抓住了她:“就这么走了啊?”“还有事吗?”“当然,你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看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祝宛晴白了他一眼,打算甩开他走掉。但他不肯放手,将她往怀里一拉,不由分说地亲了下来。他的力气很大,反抗根本没用。
三分钟?五分钟?或者更久,胶着在一起的嘴唇终于分开。
“汪君煌,你真是太过分了!”祝宛晴发火。
“我不觉得啊,我是在亲自己的女朋友,又不是别人!”他振振有词。
“谁是你女朋友啊?别做梦了!”她推开他,气咻咻地走了。
一回到家里,她就钻进洗手间洗澡。她想将他留下来的味道全都清除掉,但不论换了几缸水,他的烟草味依旧在她的口腔里萦绕着……好像种动物在侵占领地时故意留下来的标记,经久不散。
再没有比他更邪恶的了!
祝宛晴辗转了一夜,终于想出来一个的对策。
第二天一早,她就爬起来给沈晓海打电话:“晓海,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说。”沈晓海正在刷牙,满嘴泡沫。
“汪君煌总缠着我不放,我想让你冒充我的男朋友,让他知难而退。”“你可真奇怪,多少女人巴不得被他缠呢。”沈晓海感到好笑。
“我是贱骨头,行不行?”祝宛晴叹气,“不管怎样你得帮我,我都快疯了!”“好吧。”沈晓海答应。
于是当天上午,祝宛晴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束玫瑰。“嗯?这是谁送的?”汪君煌进来时果然怔了一下。也不等祝宛晴回答,径自就取了卡片来看。
“沈晓海?这是何方妖孽?”他阴阳怪气地问。
祝宛晴清了清嗓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就是他?”“是的。”“切~!”汪君煌根本不信,“这花大概是你自己买的吧,还煞有介事地编出一个名字。”“我有那么无聊吗?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跟他通个电话。”祝宛晴拿起手机,从里面调出沈晓海的号码。
“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搭理他。”汪君煌沉着脸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汪先生,以后每天晚上晓海都会来接我,不需要再劳您大驾了。”祝宛晴追上一句。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闷响,房门在他背后重重磕上。祝宛晴笑得打滚。晚上下班时,沈晓海如约出现。在汪君煌嫉火中烧的注视中,祝宛晴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接连几天,汪君煌都没有再来烦她。跟她说话时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像是欠了他八百吊似的。祝宛晴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料第七天早上,汪君煌一进门就得意洋洋地说:“祝宛晴,别再跟我演戏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沈晓海是凌千惠的男朋友,跟你根本没什么关系!”“我们是在凌千惠走后才好上的,不行吗?”祝宛晴反驳。
“别狡辩了!如果真的是恋人,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亲过你?”汪君煌咄咄逼人,同时将一摞照片拍在桌子上,“哼,我的摄影技术还不错吧!”祝宛晴惊讶地瞪着那些照片,每一张的主角都是她和沈晓海,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
“天哪天哪,你竟然做这种事!”她大叫。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爱情令人疯狂。”汪君煌挑衅地托起她的下巴,“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别逼我做出更疯狂的事来!”祝宛晴彻底崩溃了。
这个计划失败之后,她再一次被汪君煌铺天盖地的攻势所包围。天时地利人和,他样样占尽,而她仿佛一张泅了水的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浸湿,一点点被蚕食。
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很快,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将他们当成了情侣。他们的照片也频繁出镜,成为各类娱乐报刊的新宠。环境气氛对人的影响的确很大,有时令她也产生了一些错觉。也许是习惯使然,她逐渐对“汪君煌女朋友”的这个新身份不再那么排斥。
有次一伙人去KTV唱歌,大家撺掇她和汪君煌唱情歌,推辞不过,只好点了一首《幸福的理由》。
汪君煌是个好玩的人,几乎什么都能信手拈来。喝歌自不在话下,甚至可以说是个麦霸。好在唱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朋友都打趣说如果他不做生意,可以考虑进军娱乐圈。
祝宛晴恰好跟他相反,是个性格沉静、不善交际的人。好在这首歌略会一点,不至于下不来台。最初吸引她的,是它的歌词。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一段:
牵着你的手,让世界不再转动,有你的温柔什么都足够;牵着你的手,我不怕任何以后,所有的快乐都希望和你拥有;牵着你的手,那是幸福的理由,每一分一秒都想陪你走;牵着你的手,真到生命的尽头,只要你能快乐就足够……
当他们唱到这一段时,汪君煌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吻了一下。目光里储蓄的深情,令她的心跳为之悸动。那一刻她恍惚觉得,他真的是可以陪伴自己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个人。
一曲终了,掌声如潮。大家纷纷叫嚣着再来一首。盛情难却,于是他们又连唱了几首。果真熟能生巧,他们的配合越来越有默契。
终于应付过去了。祝宛晴有些累,躲进角落里偷懒。人声嘈杂,幻影交错,这种环境使人昏昏欲睡。她不知不觉打了一个盹儿,醒来时包房里依旧热闹,也不知道那些人哪来的精力。扭头看了看,汪君煌却不在旁边了,身上只盖着他的外套。熟悉的古龙水味儿令她一阵晕眩。
她出去找他。在走廊的拐角处,他正跟荣克杰站在窗前吸烟。
这一晚荣克杰也在。他如今对她十分尊重,开口必称“嫂子”。回想从前,真像是上一个世纪的事。
她听到他问汪君煌:“你这次是玩真的?”汪君煌的回答十分坚定:“是真的。”“别逗了,她有什么好的,世界上的美女那么多。”“有时我也很纳闷……可我就是想不出她有什么不好,可以让我心安理得地放弃她。”“唉,你脑子不是被门挤了就是被驴踢了!”“大概是吧……”祝宛晴愣了一会儿,悄悄地退了回去。她突然觉得,那些声嘶力竭的噪音并没那么讨厌。
桃园酒厂的二期工程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个集生产、观光旅游、酒文化展示为一体的综合性、产业化的大型葡萄园基地,总面积达十万多平方米,投资过亿,其中银行贷款占了大头。巨鲨集团不是没钱,只是这几年投资分散,削弱了资金的集中流动性。
汪君煌近来已经刻意减少了投资。段岁寒的话很有道理,百花齐放固然好,但若基础不稳,的确容易出乱子。
葡萄园基地的酿造车间有四千多平方米、欧式办公楼一千多平方米,酒文化展厅两千多平方米,周边是大约二十多亩的葡萄种植园。主要酿造设备进口于波尔多。技术方面也聘请了波尔多很有名气的酿造工程师林姆。
波尔多是著名世界的红酒之乡。提起波尔多这三个字,不论是黯于酒道的老手,还是初涉酒坛的新贵,都可以说的上是如雷贯耳。
六月,适逢波尔多两年举办一次的Vinexpo(国际葡萄酒及烈酒商贸展)。这是当今世界上最专业也是最盛大的葡萄酒展。汪君煌受邀参加,随行的人员中也有祝宛晴。
这是祝宛晴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出国,心情十分激动。
狭窄的机舱窗外,大朵大朵的云彩宛若同白色的玫瑰,在干净透明的蓝天里绚烂绽放。祝宛晴看的出神,有一种探头采撷的冲动。
为了打发时间,汪君煌给她讲了一个笑话:“有一天乌鸦和猪一起坐飞机。乌鸦对空姐说:妞,有酒么?空姐说没有。乌鸦大声说:连这个都没有还开什么飞机?滚!猪觉得乌鸦太牛了,于是也模仿乌鸦的样子骂了空姐。空姐生气了,打开机舱门把它们从五千米的高空扔了出去。这时乌鸦对猪说:小样,我有翅膀,你有么?”祝宛晴笑得前仰后合。汪君煌乘胜追击,又讲一个。
“有一次在旅行途中,飞机的一个螺旋桨不转了,除了一个女人之外,所有的人都在睡觉,没有察觉丝毫异样。飞机降落后大家才知道这一情况,纷纷称赞这个女人勇敢。可是这个女人在弄清楚真相之后,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叫道:天呀,我还以为它停转是为了省油呢!”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旅程,因了汪君煌的笑话而变得妙趣横生。
祝宛晴不知不觉地睡着。中间醒了一下,发现自己头枕汪君煌的肩膀。他和她的脸交叠在一起,呼吸交织。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合上眼睛继续沉沉睡去。
抵达波尔多后,在下榻酒店稍作休息,马上开始了紧张而兴奋的行程。
在这次博览会中,有四十多个国家的参展商参与此次展览,可谓荟萃了全球的佳酿,汪君煌抓紧机会跟各国参展商进行交流,获益良多。他带来参展的酒品也得到了一致的好评。这正加坚定了他开拓市场的信心。
五天的参展活动结束后,他们在酿酒师林姆的带领下,从另一个方面来了解波尔多。
波尔多是世界上最大的美酒之乡,这里盛产红酒,法国的外贸盈余有15%是波尔多葡萄酒的功劳。
波尔多的葡萄种植面积约为12万公倾,位居法国三大葡萄酒产区之首。是迄今为止法国最大的精品葡萄酒产地。世界著名的葡萄酒庄之一的玛高庄就在这里。
玛高酒庄位于波尔多酒区的梅多克分产区,气候土壤条件得天独厚。葡萄园面积达87公顷。连同奥比昂酒庄、拉图酒庄、拉斐酒庄以及木桐酒庄,并称为波尔多五大名庄。
玛高庄的城堡是波尔多酒庄中最宏观的城堡,据说是Marguis de La Colonilla侯爵花了14年时间精心设计建造而成的。所以玛高庄的城堡,是每个来波尔多的人必须参观的地方。
除了目不暇接的葡萄酒庄,波尔多的市区也很明朗,干净,处处都渗透着浪漫的异国风情。这里的鸭肝也很出名。被波尔多经典的葡萄酒浸润过的鸭肝,层次丰富,口感鲜美。美景,美酒,美食,就连空气中都氤氲着醉人的香气。整个波尔多就象一杯经过岁月历炼和沉淀的葡萄酒,色泽诱人、余味无穷。
当祝宛晴目不暇接之时,酿酒师林姆也被她的东方风情所吸引。
这一晚祝宛晴正准备上床休息,房间的电话忽然响了。是林姆,他说:“祝小姐,可以赏光去喝杯酒吗?”她想了想,答应了。当她换好衣服来到楼下时,林姆已经在大堂里等她。她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汪君煌。“汪先生还没来?”“我没有邀请他,因为今晚只想单独跟你约会。”林姆眨着幽蓝的眼睛说。他身材高大,轮廓分明,举止间透着与红酒相同的高贵和幽雅。
他开了一辆德国车,厚实稳重,速度很快。开德国车和喝法国酒,是为人生最高境界中的两项,林姆生活得的确惬意。
波尔多的夜晚散发着奢糜而慵懒的气息。红酒和法式面包的香味交织在微熏的空气中,让人的思绪产生迷乱,分不清此刻是梦是幻,更分不清此刻流淌在身体里的,究竟是红色的血液还是葡萄酒。
林姆带她来到一间酒吧。夜正阑珊,是酒吧里最热闹的时候。
他们找了一个幽静的地方坐下,点了鸭肝和Canele。Canele是一种甜点,外壳酥脆爽口,内馅却像卡士达软冻般的柔软,入口即化,余香绵长。有香橙、咖啡、芝麻、抹茶等多种口味的选择。它跟鸭肝一样,都是波尔多的经典特产。
在舒缓浪漫的乡村音乐里,在美食和美酒的陪伴下,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聊了很多。
毕业几年,由于没有用武之地,祝宛晴所学的英语基本上都还给老师了。她还是在来波尔多之前突击了一下,总算不至于丢脸。
林姆的英语倒很流利。听说法国人的自尊心很强。他们认为法兰西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法语是最优秀的语言。所以一般情况下不肯说英语。
林姆给她讲了很多关于波尔多的历史和文化,也包括各大酒庄的故事。最后他用骄傲的语气总结说:“波尔多是一座生长在味蕾上的城市,葡萄就是上帝赐与这片土地最好的礼物。丰硕的土壤、和煦的阳光、怡然的气温,令它们变成在舌尖上舞蹈的精灵。”祝宛晴深深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回到酒店时已是午夜。祝宛晴一踏入酒店的大堂,有个人立刻从旁边迎了过来,是汪君煌。
“你们去哪了?”他怏怏地问。
“酒吧,我带祝小姐去感受了一下波尔多的夜晚。”林姆说。
“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叫上我,真不够意思。”汪君煌说着将手伸过来,暧昧地搂住了祝宛晴的肩,“亲爱的,以后出门要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半天。”“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三岁孩子。”祝宛晴想推开他的手,没推动。
“你可不知道,波尔多除了美酒和美食之外还有一多——色狼。”汪君煌是故意用英语说的,又向发愣的林姆致意,“非常感谢你照顾我的女朋友。”“祝小姐你的女朋友?”林姆一愣。
“当然,难道你看不出来?”“汪先生真有福气。”一回到房间,汪君煌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背着我跟其他男人勾搭!”他板着脸质问。
“你也太霸道了吧,林姆又不是什么坏人。”“坏人脸上写着字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里打什么算盘。也只有你这种笨女人才会被他们的甜言蜜语所蒙蔽!”“哎,你也太偏激了吧。林姆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很了解他吗?才认识几天而已嘛。”“了解一个人跟认识多久不成正比。有些人天天在身边,你也未必知道他的心思。”汪君煌瞪了她几秒钟,眼睛里的气焰渐渐暗了下去:“总之以后你要去哪儿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知道啦,汪先生!”祝宛晴无奈地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想休息了!”从第二天开始,活动的行程里就没有了林姆。不用问也知道为什么。
他们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游弋,好像是两条好奇而贪婪的鱼儿。
波尔多令人惊艳的地方太多了。除了红酒之乡,它还有一个摩登的外号叫“小巴黎”。众多高档商店集中在昂代当丝、乔治·克莱蒙和多赫尼各林荫大道相交的金三角地带,成为来往游客的购物天堂。
还有一座始建于18世纪的古典大剧院,每根圆柱上都雕刻着希腊神话中的故事人物和诗词等。而那一排华丽的阶梯,仿自巴黎的加尼叶歌剧院。走累了坐在上面,边喝咖啡边吃Canele,那种情境堪比“罗马假日”。
他们还去了著名的水镜广场。广场其实是一处平整的地面,上面嵌着无数喷泉似的小孔。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冒出水泡,涓涓细流慢慢地淹没人的脚踝,形成一片烟雾迷蒙的荒原。夜里的水镜广场倒映着万家灯火,如同美丽而虚幻的海市蛰楼。
所下榻的酒店在甘贝塔广场附近,那里聚集着很多餐厅,用葡萄酒烹调的的菜肴时刻挑战着他们的味蕾。其中沙蓬芬餐馆是最有名,他们腌制的一种叫“七鳃鳗”的鱼,有着浓郁奇特的酱香味,味道非常好。
圣米歇尔大教堂也在甘贝塔广场附近。其间建于15世纪、1865年整修过的St·Michel塔是法国最高的哥德式尖塔,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波尔多全景。
一个黄昏,汪君煌带祝宛晴来到这里。他们登上了那座最高的尖塔,张开双臂,拥抱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阳光就像温暖的金屑,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一切都美好得宛若梦境。
教堂外的广场上有一个旧货市场,卖的东西千奇百怪,吸引着肤色不同的游客。他们在人群里穿梭着,淘宝似的寻找感兴趣的事物。在一个偏僻的小摊子前,汪君煌蹲了下去,挑了一个很古朴的银戒指。年岁看上去不短了,镂空的图案里镶着黝暗的银锈。
汪君煌拉起祝宛晴的手,将它戴上她的无名指。
他说:“我知道,拆除一个人心里的房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有的是耐心……这枚戒指将见证我的誓言。”说完这句话后,他在她的脸上轻吻了一下。
他的嘴唇就像鸽子的翅膀,在她的心里煽动了一股激荡的气流。
晚上他们又去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晚餐,品尝了法国著名的鱼子酱和松露。
回到酒店依旧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再开一瓶红酒接着喝。
“你知道吗?《圣经》中至少有521次提到了葡萄酒及葡萄园,而且耶酥在最后的晚餐上说过这样一句话:面包是我的肉,葡萄酒是我的血。所以葡萄酒还有一个名字,叫上帝之血。”汪君煌侃侃而谈。
“你懂的真多。”祝宛晴以祟拜的眼神看着他。几天的波尔多之行,他们的关系已经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不可抗拒的,完全就是水到渠成的状态。
“我再讲个笑话给你听吧,”汪君煌又说,“也是跟红酒有关的。”“好啊。”“有一个人新娶了一个小老婆,他规定如果晚餐喝红酒,就是跟大老婆睡;如果喝白酒就是跟小老婆睡。小老婆入门的那天晚上,他喝了白酒,第二天说:嗯,白酒的味道真不错。于是当晚他又喝了白酒,第三天他说:啊,白酒真是越来越好喝了!于是又喝了白酒。第四天第五天还是这样。大老婆很生气,说:你一直不喝红酒,是不是打算把红酒留给客人喝啊?”祝宛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汪君煌的脸忽然欺了过来,吻上了她的唇。
“你干什么?”她惊慌地扭动。
“你说我能干什么?我刚刚已经喝了红酒。”他低声呢喃。那双黑色的眸子流转着魅惑与野性,好似没有底的海。
“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大老婆!”“很快就是了……”他翻了个身,将她紧紧抵在身下。欲望的野兽已经呼啸着出笼。他重新捉住她的唇,由浅入深地辗转着舔舐着,之后撬开她的牙齿,吮住了她的舌尖。一股酥麻的感觉在祝宛晴的体内流窜,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缠上了他的脖颈……
杯子掉在了地上,散开一抹醉人的嫣红。